莫染冒出冷汗,這婦人是於庭川這屋子的鐘點工。

也不知道怎麼會今天過來了。

總之真的是太不巧了!

就這麼下去,肯定會撞上。

可,也不可能等鐘點工離開。

看這鐘點工的樣子,估計還要打掃屋子,等會兒估計還要上樓……

二樓就這麼大,遲早會撞見自己。

只能拼一拼了。

莫染壓了一下帽,揹著雙肩包就趁那婦人背過身去做事,輕手踮腳下樓。

就在她腳尖快走下最後一級臺階,鐘點工直起身子,又轉過身。

差一點,兩人就要撞上了!

幸好,她及時收回腿腳,躲在了樓梯扶手後!

與那鐘點工,只隔著一面牆!

兩分鐘後,那鐘點工拿了吸塵器,似乎準備上樓。

她聽見腳步朝這邊走近,屏住呼吸,就在等著與那婦人四目相接的一瞬間,幸好,手機響起來!

是那鐘點工的。

鐘點工停住腳步,接了電話:“啊……?什麼?好,我出來看看。謝謝啊。”

說著就扔了吸塵器,跑出去了。

危機一瞬間解除。

莫染緊跟其後,離開屋子,從院子後門原路出去。

出去後,她才隱隱看到那鐘點工在院子裡檢視門鎖。

還有個保安在門口和她說話,似乎是門鎖出問題了。

顯然,剛才是保安打電話給她。

莫染快步朝園區大門走去,一邊走,一邊想這通電話太及時了,就像有人特意打過來幫自己解圍似的。

一想起‘解圍’,她腦海裡就浮現出一個人,卻又立馬搖搖頭,甩開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怎麼可能是他?

儘管他幫過自己幾次,可今天怎麼可能……

她腳步加快,走出素景莊園,可能心不在焉,背後有人朝自己走近都沒注意,直到一股冷氣襲到後頸,才一個激靈,停住腳步,與此同時,一隻手伸過來將她脖子一抓,狠狠抓過來。

她調轉身體,正撞見於庭川陰狠的雙眼盯著自己:

“你到底是誰?居然跑來這兒?”

她心臟差點一停!

沒想到於庭川居然來了這邊——

她掙扎起來,卻覺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緊,空氣也一點點稀薄,想要喊人,卻喊不出聲,想要掏出隨身攜帶的防衛武器,卻摸不到口袋,好不容易,指尖碰到口袋邊緣,於庭川注意到了,一隻手狠狠打過去。

辣椒噴霧的瓶子砰一聲跌落在地上。

口袋裡的干擾器也掉了出來。

於庭川看一眼,看出是什麼,更是氣得發篩。

難怪那天他辦公室外的監控都壞掉了。

一般人又哪裡會有這麼專業靈敏的干擾器?

他心中有數了,將她頭髮一拎,一耳光狠狠打過去:

“臭娘兒們——”

她耳膜一嗡,眼前一黑,他拎著她的頭髮就朝自己屋子後門走去,準備好好搜搜她的身上,看是不是拿走了自己什麼東西。

於庭川還沒拉開門,只覺後腦勺被什麼硬物砸去,悶哼一聲,還沒來得及轉身,便轟然倒下來,暈厥。

莫染捂著喉嚨,咳了幾下,看清楚面前人。

金玹知沉著眸站在面前,手裡還握著個小花盆。

放下花盆,牽著她的手就大步離開園區,將她推上黑色賓利的副駕駛,自己繞上了駕駛座。

莫染見他上了車,才緩過神:“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雙手放在方向盤上,聲音從未有過的冷:“那你又怎麼會在這裡?”

她沒說話,半會兒,見他的手伸過來,停在她脖子上。

指尖在她頸項上的紅痕上游弋,碰觸。

“有沒有事。”

他的舉止與語氣,比起剛才,天淵之別,是她從沒有過、也沒奢望過的溫柔,心臟就像琴絃彈動起來,許久反應過來,朝後避開:

“沒事,謝謝你……”

他再一次幫了她。

金玹知深深看她一眼,沒再說話,發動引擎,開離。

一路上,兩人都沒出聲。

直到來了附近一家醫院,他才停下來。

“不用了……”莫染剛一出聲,金玹知下了車,牽著她進去了。

她檢查完身體,又將脖子上的抓痕消毒了,才與他一起出來。

這時,天色已暗。

她跟著他朝賓利那邊走了幾步,才見他腳步停下來,轉身。

她預料到他想說什麼,果不其然,他眸子深深凝視她:“說吧,你到底是什麼人。”

夕陽西,莫染沉默了半天,說:

“T國首都皇家警察總署國際部,警員編號:6473。”

雖然他已經猜到了幾分,但此刻聽她親口道明身份,還是眉峰一動。

半晌,才自嘲:“所以那次在T國酒店,你只是扮成外圍女去出任務?”

她點點頭:“我……那次,被嫌疑人下了藥,所以才和你……對不起。”

他半是認真半是調侃:“你經常被嫌疑人下藥,下藥後都是像那樣,隨便找個人當解藥嗎?”

她臉色一動:“當然不是。”

他當然知道不是。

因為那晚,他明顯感覺到她與自己一樣,是第一次。

只是後來以為她是皮肉生意的外圍女,只當自己弄錯了,也可能是她技巧太高超,扮做第一次。

此刻,親耳聽見她的答案,他終究舒坦了不少。

朝她走近兩步,高大陰影降落下來,將她包裹其中。

她心跳加速,受了驚嚇一樣,忙繼續說:

“……於庭川是我這次任務的調查物件,我們懷疑他在T國那邊為違法組織洗黑錢。所以,我才會應聘進入霍氏集團。職責所在,並非有心瞞著你。不過,今天之後,我的任務應該差不多完成了,再不會影響你了。”說著,垂下頭,再次說:

“謝謝你的協助,對不起。這段日子打擾你了。”

轉身就準備走,卻聽見他聲音飄來:

“所以,只是謝謝我的協助嗎。”

她腳步一剎,沒有回頭看他,彷彿生怕撞見他的眼睛,會淪陷,會折返:

“嗯……”

頓了頓,又道:

“那天的事情,忘了吧。”

身後傳來巨大的沉默,是冷到極點的沉默。

她低下頭,加快腳步,朝車站那邊走去。

**

第二天,意料之中,莫染沒有去霍氏集團上班。

同一天,潭城本地的警方來了一趟霍氏,帶走了於庭川,說是查出其人在T國有幫人洗黑錢的嫌疑,T國警方那邊已經搜到證據,通知了潭城這邊,將其帶回去問話。

此事引得集團譁然,都沒料到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產品研發部老總竟是個罪犯。

次日,助理來跟金玹知彙報,說是莫染給市場部遞了辭職信。

人都沒來,只是透過電話和郵件完成辭職程式。

金玹知毫不意外,任務完成了,當然也該離開了。

能遞辭職信,也算是有始有終了。

沉默半會,他才抬眸:“她住在哪裡,把地址發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