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繼續朝前走去。

耳邊不時傳來路人議論紛紛的聲音。

一身嫁衣,太過惹眼,免不了被人指指點點。

“議論親王妃,不要命了!”玉公公一個眼神,嚇退了看熱鬧的路人。

好在蘇梨淺心裡強大,自動遮蔽掉了所有刺耳的聲音。

突然。

蘇梨淺感覺手指上多了一個東西,她低頭一看,竟然是個戒指。

“啊?”

她頓住腳步,恍然間明白幾許。

瞬時,臉上浮起一抹喜色,眼神裡綻放著興奮的光芒。

看到蘇梨淺驚訝的樣子,玉公公疑惑不解地問,“蘇姑娘,發生了何事?”

“沒什麼!”蘇梨淺故作鎮靜,又抬步繼續朝前走去,似乎方才不曾發生過什麼一樣。

她掩於衣袖內的中指回勾觸碰一下戒指,一座五層的醫學大樓奇蹟般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入目各種人工智慧級醫療裝置,各種盒裝,瓶裝中西醫藥整齊陳列在架子上。

還有她前世的辦公區,曾經工作過的桌子上整整齊齊擺放著資料夾及待審批的檔案。

辦公桌右側五米外的地方是她應急用的大冰櫃,裡邊冷凍著很多吃食,旁邊嵌入式櫃子裡放著曾經儲存的零食。

她將它們都帶過來了?

蘇梨淺用意念取了一根銀針,果然……

早知道有這種東西,她剛才就該給太子顧臨風紮上一針!

確定這些屬於她後,她又不動聲色地將銀針放了回去。

不知走了多久。

“蘇姑娘,這便是晉王府。”

玉公公提醒蘇梨淺後,上前同晉王府門口的小廝說明來意。

蘇梨淺收回思緒,抬眸望去,門楣上“晉王府”幾個燙金大字,甚是氣派威嚴,這便是她將要生活的地方嗎?

在王府小廝的引領下,她跟著玉公公一同入了晉王府。

四月,陽光溫和,微風不燥。

府內亭臺樓閣蜿蜒曲折,假山怪石各具特色,海棠樹絢麗多姿,濃郁幽香。竹林區蒼翠欲滴,清幽寧靜……

簡直是一步一景。

再往前走,正撞見由侍衛模樣的人推著輪椅從主院出來。

輪椅上的男人淡然自若看向一行來人,最後視線落在身著一襲大紅嫁衣的蘇梨淺身上。

蘇梨淺頓時明白過來,這便是晉王顧承燼!

眼前的男人一襲黑大氅加身,青絲如墨,鼻樑高挺,薄唇緊抿,下頜線柔和中帶著一絲分明,神情間有看破紅塵的淡然,隱忍中看得出一抹孱弱病態。

好一張絕色俊朗的臉!

她的視線移到薄毯下的腿,可惜了!

蘇梨淺心中不禁惋惜!

王府小廝小跑著近前,拱手行禮,“王爺,宮裡玉公公來傳皇上口諭,奴才便將他們帶了進來。”

玉公公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恭恭敬敬行禮,“老奴參見晉王爺!”

顧承燼點了點頭。

“多年不見,敢問晉王爺一切安好?”

“安好,不知玉公公今日來王府所為何事?”

“老奴今日前來傳皇上口諭,皇上的意思是王爺今日與蘇姑娘成婚。”玉公公眼神瞄了一眼蘇梨淺後,又回看顧承燼,“至於三書六禮,王爺以後補了就是。”

顧承燼清貴淡漠的臉上盡是不解。

他的目光忽又落在蘇梨淺身上,波瀾不驚的眸子裡探究意味顯而易見!

眼前的女子身材勻稱,膚如凝脂,眉不描而黛,唇不點而赤,顧盼流光的桃花眼裡透著令人沉醉的韻致。

“那個,晉王爺,我是戶部尚書府嫡女蘇梨淺。”蘇梨淺輕咳了幾聲,初見場景竟是這般突兀。

“我是來給王爺當王妃的,還有,不瞞王爺,本來今日我要給太子做側妃,但我不願意,自請取消婚約。

太子覺得我在鄉野長大,粗鄙無知,也正好不想要我,就強行塞給王爺了,現在有皇上口諭,我也沒辦法……”

不等她說完,輪椅上的男人,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去,漆黑如墨的眸子裡泛著冷意。

顧承燼打量著蘇梨淺,一言不發,甚是好奇她的直言不諱。

蘇梨淺立刻閉嘴,抿了抿唇。

她嫣然一笑,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自帶一種柔情。

玉公公眉頭擰成了麻花,也在詫異她的話說得過於直白,可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

身後推著輪椅的侍衛凌西,臉色很是難看,不屑地說,“我們王爺若不是發生意外,運籌帷幄的能力根本就不是太子可以企及的。”

蘇梨淺從侍衛凌西臉上解讀到一句話,太子不要的女人,你憑什麼認為我們王爺會要?

別再是什麼奸細?

“我從未想過以這種方式嫁進王府,不過王爺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虧,也不會委屈你,嫁妝分你一半如何?”

說著,蘇梨淺轉頭看向丫鬟紫玉手裡抱著的箱子。

一看嚇一跳,就那麼一個小箱子,想必裡邊也沒多少嫁妝,這點嫁妝她是如何開口的?

她訕訕一笑。

可這也不能怪她,她哪裡知道尚書府沒給她多少嫁妝。

紫玉也覺得很尷尬,抱著箱子的手有些無措,而後赧然一笑。

顧承燼未言語,只是溫和寡淡一笑,手成拳狀放在唇邊輕咳了幾聲。

不會委屈了他?還分他一半嫁妝?

這種感覺聽起來怪怪的。

蘇梨淺看向玉公公,“既然皇上口諭玉公公已經傳達,那玉公公可以回去了,我想同王爺私下談論幾句。”

顧承燼一個眼神,凌西趕忙上前遞給玉公公一個銀袋子,“有勞玉公公。”

玉公公推脫一番後,還是收下了銀袋,深深看了一眼顧承燼,“王爺保重!”便離開了晉王府。

待玉公公走後,顧承燼屏退所有人,但依然留凌西在身邊。

“本王半條命已經入土,從未想過娶妻。況且,如今已是一個廢人,給不了你幸福。”顧承燼的聲線甚是清冷。

自從中毒,斷腿後,他已三年未曾白日裡跨過晉王府的大門。

幾年下來,這副殘軀早已藥石無靈,又被奪了兵權,日日苟活。

心裡的落差讓他一度陷入自卑,自暴自棄中。

更別提娶妻生子。

“我知道,不過如今我們算是半斤八兩。”蘇梨淺莞爾一笑。

“今日事一出,我在京城名聲全毀,王爺不嫌棄就行。我們可以搭夥過日子,只求王爺給我一個安身之所,可以嗎?”蘇梨淺眼神裡充滿渴望,聲線裡又帶著些許央求的語氣。

她的反應令顧承燼感到意外。

別的大家閨秀對他避之不及,她卻截然相反,緣何執意要留下來?

他再次仔細打量著她。

面前的女子,他無愛無恨。

見顧承燼不說話,只是怔愣地望著她,蘇梨淺試探性地問道,“王爺是不同意,還是不願意?”

“若你想留在王府,由你。若你不想留在這裡,日後本王會盡力按你要求達成你心中所願。”

聽著顧承燼的話,蘇梨淺頓時感覺有一股暖流悄然滑入心間。

雖然她對他一無所知,但他的話,讓她覺得留在晉王府,至少目前來看是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