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你在教我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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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太子殿下,工部都水清吏司魏朝安,年歲已高,剛剛殿前失儀,全是因為身體原因,罪不至死啊,望太子寬恕一二。”
站出來的文臣,是御史蕭祥曜。
一個很低調的人物,最出彩的地方,也是在顧鼎臣做內閣首輔的時候,彈劾過禮部侍郎張潮。
而張潮剛好就是顧鼎臣的人。
“你在教本太子做事?”
朱載壡玩上癮了。
把從他二弟處學來的不良作風,在朝堂上來了個發揚光大。
他只是把本殿下,換成了本太子,同時換了一個地方,見證的人有點多,見證者的身份地位高了點。
瞬間意思就變得很微妙了。
蕭祥曜瞬間僵立當場。
他是這個意思嗎?
儘管他很想回答:是。
然而,說不出口啊。
教訓孩子,得孩子的父母,最差也得是孩子的先生。
他算什麼?
倚老賣老嗎?
信不信嘉靖回朝之後,第一個砍的就是他?
有個皇帝父親,真的惹不得,言語上看來也不行。
再說嘉靖皇帝也沒有託孤,越俎代庖是要死全家的。
別說蕭祥曜了,就是站在最前面的嚴嵩,此刻也是內心崩潰。
朝會開成這個鳥樣。
他也是功不可沒。
沒有他預設的放縱,底下的大臣們那會跳出來想著搞風搞雨?
而站在龍椅旁唱喏上朝,奏本的陳洪,面無表情的死死的憋著笑,自家太子把裕王殿下使用過的話,重複了一次。
就讓朝會亂了套。
若是繼續下去,明天朝堂上還會不會站著今天的大臣,都是一個未知。
此時高拱不得不站出來了。
侍講學士作為太子的先生,不講幾句,下朝之後,其他的大臣們得把他吃了。
“臣,稟太子殿下,殿前失儀,確實大罪,然太子需仁德,若能免去魏朝安的死罪,必能讓滿朝文武稱頌殿下的仁慈。”
面對自己的先生。
朱載壡就不能再如之前那麼說話了。
“免罪就能人人稱頌仁德?”
腦袋一歪,朱載壡好奇地問道。
他是會斷章取義的。
而且還很精準。
高拱也跟著目瞪口呆。
他記得,在講學的時候,講的仁德可不是這個樣子啊!
到底哪個地方出了問題?
一時之間腦子亂糟糟的。
“先生,先生!”
朱載壡連續呼喚了好幾聲,才讓高拱驚醒,朝堂之上失神,若是認真算的話,似乎也算是對皇帝大不敬。
今日不是個上朝的好日子。
下一次一定要提前找人算一算,若是不對,立刻稱病。
“太子,臣有些失態,望太子恕罪。”
“本太子恕你無罪。”
朱載壡表示,都是小意思。
同時還衝著高拱眨了眨眼睛,彷彿在說:往後給本太子的功課,少一點就成。
“並不是免罪才能夠被人稱頌仁德,而是免得那人罪責,可大可小才行。”
斟酌了一下字句,高拱心累得很,他當年考科舉,做八股文章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細心過。
“可大可小?罪責就是罪責,哪有大小之分?”
朱載壡坐正了身體,嚴肅的接著道:“先生糊塗了?”
滿朝文武,瞬間心被提了起來。
今日的朝會,到底還開不開了?
一些人的目光,看向了幾位要求讓太子熟悉朝會的人,藉口找的到好,現在輪到你們說話了,卻都讓別人衝鋒陷陣。
朱載壡的問話,說有道理,似乎還有點。
若說沒道理的話,那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要如何去述說其中的意思?
難道要把朝堂當做文華殿來講學?
都是他們面對底下百姓們,斷章取義的愚弄,突然輪到他們自己身上,才會感到有多難受。
許多大臣們都有一肚子來闡述罪責大小的區別。
可說得深奧了,引經據典的,太子不一定聽得懂,再來一句斷章取義,他們還得解釋。
說得淺了,又要該怎麼說?
之乎者也習慣了之後,似乎也就不會說大白話了。
無奈之下,內閣首輔嚴嵩,只能拼命地給陳洪使眼色。
意思就是趕快勸勸太子退朝,回去繼續接著睡回籠覺。
陳洪到底剛剛成年,要懂事的多。
知道自家太子胡亂地來一通,皇上回來了,他也沒好果子吃。
“殿下,此處氣味沖鼻子,咱們還是回去睡一覺再來吧?”
哄小孩子的話,張口就來。
朱載壡正玩得起勁。
一個大臣倒了,另一個大臣站出來了。
而且是一直逼著他做功課的那位高拱高學士。
此時不換一點東承諾出來,他都覺得虧。
若是以後遇到自己的二弟,說起今日的事情,怕是要被笑話很長時間。
略一思索,若是自己的二弟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二弟說過,若是不知如何去做,就換位思考一下,就算錯了也不會太離譜。
心裡很快閃過各種念頭。
第一,要先做出提示,不要怕明顯,目的達到就行。
第二,一次提示不行,就來兩次。
第三,若是還不行,那就出撒手鐧,都說簡在帝心的臣子,才是好臣子,你這個人連本太子的心思都不懂,又怎麼可能懂皇上的心思?
三條羅列出來。
朱載壡已經有了決斷。
“哎呀!不行啊,下朝之後,本太子還要做功課,哪有時間睡覺?你該不會是想要放縱本太子,胡作非為吧?”
說完還煞有介事地瞪著陳洪。
彷彿在說,好你個陳洪,唆使太子怠政,難道就不怕殺頭?
高拱無語。
也是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該怎麼做。
事以後被皇帝訓斥,還是趕快結束今日的朝會,根本就不用多想。
“太子殿下,今日有功課嗎?臣都不記得有佈置過。”
朱載壡立刻眉開眼笑。
對著高拱,給出一個你很上道的眼神。
他在心裡編寫了三條,結果只試了一條就達到了目的,後面也就不用再暗示了。
隨即輕咳一聲。
陳洪立刻會意。
“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臣,無本要奏。”
朝臣們立刻接上。
整齊劃一的動作,整齊劃一的聲音,真誠讓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
“退朝!”
隨著陳洪最後一句退朝。
朱載壡快速地起身,一溜煙的就跑出了朝堂。
而朝中的大臣們,也都慢慢地起身,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也不敢多言,轉身快步就出了朝堂。
或許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沒有朝會了。
除非嘉靖皇帝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