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

文臣們最喜歡的就是,讓太子監國,皇帝自己跑出去玩。

哪怕不是去玩,只要出宮,就是文人們的機會。

而歷史上,因為太子建國之後,被皇帝猜忌的有一個算一個,都逃不掉被皇帝忌憚,最後泯然眾人矣。

皇家自己的內耗。

得利的就是朝臣們,這一點皇帝知道,太子也知道,卻在面對權利的時候,半點也不由人。

特別是在面對一位很強勢的皇帝時。

這段時間就是朝臣們喘息的機會,也是他們挑撥離間,消耗皇權的機會。

老皇帝客死異鄉,他們就有了從龍之功。

老皇帝歸來,他們也就有了撥亂反正機會。

左右都是他們兩頭押注,兩頭得利,穩當得不行。

總之一句話,死的都是皇家的人,和他們這些朝臣,有個屁的關係。

朱載壡第一次監國。

也是第一次上朝坐在龍椅上。

文武百官分列兩旁。

為首者嚴嵩神情肅穆地站立在首位。

“臣,有本要奏······”

一名大臣搶先出列。

誰知話還未曾說完,坐在上面正打著哈欠的朱載壡,眼皮子一抬,脆生生地道:“你是在欺負太子年幼嗎?”

毫不客氣的質問。

讓本來還嘆息,又被這個老貨搶了先的其他大臣們,臉色立刻就變了。

哪有這麼在朝堂上說話的?

侍讀學士們難道沒有教過太子的禮儀?

眾人眼睛不著痕跡地瞧了一眼,人群中翰林院的那一群人。

翰林院眾人也是一臉懵逼。

在上朝之前,教導得好好的,可坐上了那個位子,怎麼的話全部變了?

“臣,不敢。”

這名大臣嚇得惶恐跪在地上,再也不敢多言。

“哦!不敢?那就是有想過?”

朱載壡揉了揉眼睛,隨口問道。

心中還很好奇,這人怎麼突然就跪了?

他身邊的太監和宮女們,沒有那個跪得這麼快的。

“容本殿下想一想,想過欺負太子年幼,是什麼罪名來這?”

誅心的話,一句接著一句地往外蹦。

大臣瞬間就嚇尿了。

有沒有這麼玩的?

他只說了半句話,難道就要被滅族了?

早知如此,說什麼都不會第一個跳出來上奏。

“哎呀!判定罪名,是那個部門來著?”

想了想,朱載壡突然發現,他還不清楚給人定罪是透過個衙門,那種方式。

“你,對,就是你,說說是那個衙門審理犯人的?”

朱載壡隨手往下面一點。

在手指著的方向,立刻就出現了一陣騷動。

朝會剛剛開始,就開成這種詭異的狀態,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

太子年幼可以隨便說。

朝臣們想要痛斥,也得注意自己是不是佔著理,朱載壡不是幼主,人家的父皇嘉靖正春秋鼎盛。

若被抓住了把柄,誰也不想九族突然不見了。

“還低著頭幹嘛?本太子見過你,出來說話。”

那人抬頭看了看周圍的同僚,都不自覺地離他遠了一點距離,明白太子說的是誰。

於是不得不出列拜見。

“臣,刑部主事,徐學詩拜見太子。”

先行禮之後,才緩緩說道:“朝臣輕視太子,若太子監國,等同皇帝,此罪大惡極,應移交吏部,禮部,刑部和大理寺共同會審。”

徐學詩剛剛入朝為官。

就攤上了這麼一件大事,往後他都不知該如何面對同僚們了。

不過他也不認為最先出列的那名奏本大臣有多可憐。

既然想做馬前卒,就得有馬前卒的覺悟。

現在辦砸了。

那就只能受著。

投機取巧不是不可以。

但不是皇帝前腳出了京城,後腳就給人家太子挖坑。

正說話間,突然嗅到了醫者尿騷味。

朝中的大臣們,一個個嫌棄得齜牙咧嘴。

坐在龍椅上的朱載壡也是捂著鼻子,甕聲甕氣地繼續問道:“現在加上朝堂便溺,又該當何罪?”

明擺著的事情,徐學詩也沒法推到別人身上。

只能接著道:“殿前失儀,輕則鞭笞,重則死罪。”

眼看著一名大臣,只是說了半句話,還不能算得上說錯,就被人玩得命都沒了。

前面的罪行,可大可小。

完全看幾個衙門會審的情況如何。

可後面這一下,就是自己作死了。

此人,徐學詩認識,工部郎中,名叫魏朝安,是主管都水清吏司,正五品的官員。

掌稽核、估銷河道、海塘、江防、溝渠、水利、橋樑、道路工程經費,以及各省修造戰船、渡船及其他各種船隻經費,並核銷河防官兵俸餉。

權力大,油水足。

想必急著跳出來,就是看中了裕王殿下河邊的那些工坊吧。

徐學詩胡亂地想著。

其實雖不中,也不遠了。

巨大的利益,在嘉靖還沒有出宮的時候,沒人敢跳出來。

現在龍椅上坐個小孩子。

都想著隨便忽悠一下,反正兩兄弟互掐,他們渾水摸魚,得利就成,

誰知道······

還沒開始,就已經陣亡了。

實在不堪大用。

“哦!原來死罪了呀!”

朱載壡讚歎了一聲。

之前出宮和他二弟一起玩的時候,經常被這麼教訓。

剛剛不過是一次很熟悉的反駁。

瞬間就兒戲似得,讓一名朝中大臣涼了。

瞬間滿朝文武,連呼吸聲都減小了幾分,生怕也來一個殿前失儀。

實在太嚇人了。

朝堂一瞬間,安靜的不行。

等了好一會,朱載壡都快要你繼續打瞌睡了,既沒有人上奏,也沒有人喊退朝。

有氣無力的掃了一眼下面。

“諸位愛卿,為何都一言不發呀?”

良久,朱載壡問出了自己發現的問題。

他還急著回去睡回籠覺呢。

這些人真耽誤事。

一名武將滿心不願地被人推了出來。

沒辦法,誰讓武將沒權利呢。

“稟太子,臣乃武將,不善言辭。”

推脫的話,讓朱載壡點了點頭,揮手示意退下。

“武將既然不善言辭,那麼文臣可有話說?”

文臣們心中淚崩。

早知道他們就不應該今日開這個朝會。

現在這情況,說什麼都有可能栽進去。

又等了一會,朱載壡見真的沒人說話了,正想著讓一直跟著的小太監陳洪宣佈退朝。

一名文臣不得已走了出來。

“臣,有本要奏。”

“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