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方說:“已經溝通好了,家嫻姐過來接機,落地後直接去孫大師家裡。”

陳家嫻升主管後,職級比韓方高,韓方自覺地把稱呼改成了“姐”。

潘喬木突然很嚴厲道:“專案沒司機嗎?誰讓你找陳家嫻接機的?!”

韓方趕緊說:“孫大師家就在機場附近,家嫻姐剛好順路。”

潘喬木沒再說什麼,預設了。

韓方趕緊起身,拉開行李架:“喬木哥,我幫您把厚衣服拿出來。”

說著,他先拽出自己的羽絨服,穿在身上。

潘喬木神情有點不自然。

他拽了拽身上薄薄的黑色羊絨西裝,瞥了他一眼:“我的羽絨服收箱子裡。”

韓方說:“哥,今天最低溫3度喔。”

潘喬木開啟手機郵箱審合同:“我不冷。”

韓方看了看四周裹成粽子的人,伸手拉上羽絨服的拉鍊,閉嘴不再勸。

呵,誰冷誰知道。

正腹誹,韓方聽見潘喬木叫他的名字。

他迅速從腦中調取工作室授權的各類資料,分成比例,分成計算方式,雙方約束條件。等等,這個賬要怎麼走流程來著?

韓方想不起來了。

涉及到工作,潘喬木很嚴厲,韓方有點緊張:“喬木哥,怎麼了?”

潘喬木對著手機,好看的眉毛擰得很緊,一根手指無意識叩腿。

看見這個動作,韓方就知道,完蛋了,肯定是電子合同哪裡有細節問題。他想不起來,肯定又要被喬木哥一頓罵。

他恨。

奔流公司昨晚才敲定這個授權會,三方法務針對合同瘋狂扯皮,最後他看到合同定稿都半夜了,肯定不熟啊。

韓方不自覺繃緊了身體。

潘喬木沉吟了幾秒鐘。

韓方度秒如年。

潘喬木皺著眉看著韓方。

韓方感覺羽絨服不透氣,他呼吸困難,快冒汗了。

熄滅的手機屏倒映出潘喬木的上半身。潘喬木前後移動手機,突然問:“你覺得我穿黑色是不是顯老?我感覺我更適合棕色。”

潘喬木補充:“我要不要把大衣脫掉?”

韓方:“?”

韓方:今天3度,老闆是有什麼大病?

……

下了飛機,韓方裹緊羽絨服,而潘喬木脫了大衣,拎在手裡,在冷風中瀟灑地穿著棕色襯衫。

等兩人終於坐上陳家嫻的車,韓方已經被冷風吹得說不出話來。他裹緊羽絨服,關上車門,總算鬆了口氣。

潘喬木穿著襯衫,手臂搭著大衣,面無表情地坐進後座。

韓方心想,老闆不愧是老闆,光抗凍這點,就已經不一般了。

韓方看看陳家嫻。

陳家嫻平靜地開車,一言不發。

韓方看看潘喬木。

潘喬木坐在後座用手機處理工作,一言不發。

韓方和兩個人分別寒暄了一下,隨即車內陷入沉默。

韓方又看看陳家嫻。

她依舊平靜開車。

韓方又看看潘喬木。

他依舊一言不發地著處理工作。

等等,老闆手裡在審的合同,不是都簽完好久的舊工作嗎?

韓方猛然想起茶水間的小道訊息:潘喬木和陳家嫻不和。

所以這對上下級就在冷戰吧!!!

這兩人的關係還可以再糟糕一些嗎!!!

在令人難受的冷凍氣氛裡,韓方裹緊羽絨服,認真反思自己。

叫陳家嫻過來接機,確實考慮不周。

所有人都知道,潘喬木和陳家嫻這對上下級之間隱隱有點矛盾。

但正常的上下級,就算有矛盾,也好歹裝得一團和氣。

可這兩人都不裝了!

誰懂啊!他是個只想按月領錢的助理!!才不要做矛盾中的夾心餅乾啊!!!

韓方咳了聲,強行在車裡開啟工作:“喬木哥!家嫻姐!趁著雙方都在,我們過一遍開店的細節好嗎?”

不管三七二十一,韓方把合約細節唸了一遍,兩人都不出聲,他就當預設,迅速打勾,兢兢業業地做好無情打工人。

在logo露出上,陳家嫻和潘喬木有了不一致的意見。兩人爭論了幾句,最終採用潘喬木的方案。

潘喬木涼涼地說:“其實你挺笨的,一直沒趕你走,是因為你還算聽話。”

陳家嫻冷淡地說:“其實你也沒什麼能力,我忍你CPU,是因為你好糊弄。”

氣氛到這種程度,韓方左手扯潘喬木的衣角讓他少說兩句,右手捅陳家嫻的後背讓她賣他個面子。

兩人勉強住嘴。

安靜了一會,潘喬木又涼涼地說:“你的宋卓,李賓沒有透過她的轉崗轉正。意思是,如果宋卓找不到能接收她的部門,就要被裁掉了。”

陳家嫻聲音嘲諷:“潘總,我記得我們談好了條件?你必須保證幫宋卓找到合適的去處。你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潘喬木說:“卓秀集團是做慈善的嗎?既然宋卓的工作能力與目前崗位需求不匹配,裁了也就裁了,她這麼年輕,工作好找,再找就是。”

陳家嫻反駁:“卓秀集團不要用人單位口碑的嗎?宋卓是應屆生,入職幾個月就裁,沒了應屆生身份,她拿著不滿一年的工作經歷怎麼找工作?你要我發輿情示警給你?”

眼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韓方馬上說:“喬木哥!家嫻姐!這裡有好多工作要你們配合,我繼續說,好嗎?”

兩個人沒再說話,空氣再次安靜下來。

……

當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協助政府,為領導人到訪越城做準備。

在西關區政府的牽頭下,BOT專案整體接到了重要領導人來訪的確切通知。一時間,整個西關區都進入了嚴肅模式,長樂坊專案自然也跟著大會小會不斷。

施遠很明確地告訴鬱賁:“長樂坊專案入口在西關區主幹道上,領導人極有可能從這條街坐車經過。我們必須展現出最好的精神風貌。”

鬱賁帶人連軸轉了兩個多月,堪堪將長樂坊一期修整個七七八八。他猶豫:“那專案的門頭,要再裝豪華一些嗎?”

施遠說:“但我們不知道具體日程。如果被看見修了一半的門頭,更不好。就用現在的吧。”

施遠補充:“長樂坊是文化產業,太小了,領導人是來西關區視察城市更新的,和我們關係不大。我們做好本分,不拉跨,不搶戲,做好員工管理,就行。”

鬱賁說:“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