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的,”他眼色暗沉下來,又夾雜了幾許心痛,撥去她被淚水浸溼黏著的頭髮,低聲:“你為我做的已經很多了。”

她在他懷裡抬起淚眼婆娑的臉:“真的。”

他眸子裡沁了柔軟的笑意:“真的。”

又抱起她,朝浴室走去:“走,給你放水。”

一週後的週末,是厲承勳和苗優在小洋房舉辦婚禮的日子。

這天,天公作美,天氣明媚,氣候不燥不涼,剛剛好。

厲承勳把郊區的小洋房簡單佈置了一下。

小院子裡搬了幾張餐桌和椅子,鋪上餐墊,放上和苗優做的點心和飲料。

然後等著霍慎修夫妻的過來。

兩人忙完後,苗優便回房去換了件衣服,又化了個妝。

是兩人在網上訂購的一件紗裙,樣式簡單大方。

雖然只是兩人私下辦的婚禮,只有哥哥和嫂子出席,但還是得儘可能的隆重。

兩人坐在院子裡沙灘椅上,面對著小洋房的門口方向,等著唯二的兩位客人的到來。

苗優看一眼幾個桌子上的點心、中西式冷盤,不禁笑:“不會太多了?”

畢竟今天的“婚禮”,只有兩個賓客。

“沒事,能吃就吃,吃不完可以給那些花花草草當飼料養分,你前幾天不又種了好幾盆海棠嗎?”厲承勳看一眼院子角落那邊的幾盆海棠花。

兩人相視一笑。

厲承勳笑意又退散,凝視著苗優,愧疚地說:“我們的婚禮,只有大哥和蘇蜜參加,會不會覺得不夠熱鬧,太寂寞了點?”

苗優臉上如清風吹拂面容,綻開一縷笑容,抱住他的脖頸:“怎麼會。”

她說得那樣真心,沒有一點虛偽。

有他在,她的世界就已經很充實了,怎麼可能寂寞?

……

與此同時,拿督府那邊。

別院,房間裡,金鳳台處理了今天的公務,如平時一樣,坐在窗下,看著院子裡的梧桐樹。

門被敲響,藍子言進來:

“長公子在外面,想見您,……真的不見嗎?”

霍慎修一週前就與蘇蜜來了M國,住在他自己的房產那邊。

這幾天,他每天都會帶蘇蜜來拿督府,勸他接受承勳和苗優的事。

他沒理睬兩人。

這幾天,乾脆連慎修的面都懶得見了,免得被磨耳朵。

此刻,金鳳台只一擺手,目光仍凝在梧桐樹上:“就說我事情沒做完。”

藍子言遲疑了一下,說:“長公子說,今天,二公子和苗小姐會在郊區那邊的房子舉行個小型婚禮。”

金鳳台臉色一動,卻並不意外。

那小子,到底還是想要給苗優一個完整的婚禮。

“二公子只邀請了長公子和少夫人,但,還是肯定希望您也能過去。所以,長公子想和您一起過去。”

金鳳台眼色緊了緊,又緩下來,儘量表現得漫不經心:

“我不去。”

藍子言還想說話,金鳳台卻已經打斷:

“還有事嗎?”

藍子言只能關門離開。

客廳裡,霍慎修和蘇蜜牽著準備一起帶去郊區的小豪,看藍子言的臉色,便知道金鳳台還是不肯去婚禮現場。

藍子言走過來,嘆了口氣:“對不起,長公子,少夫人,我盡力了。”

霍慎修看看時間,對蘇蜜說:“算了,我們先過去吧。免得承勳他們等久了。”

正這時,已變成小少年的清朗聲音伴著腳步聲進來了:“爺爺還不走嗎?”

蘇蜜看小酥寶進來了,過去拉了兒子的手。

小酥寶是昨天到M國的,準備和爸媽一起參加叔叔的婚禮。

霍慎修看一眼兒子,說:“爺爺今天有事情,可能去不成了。”

蘇蜜卻想到什麼,彎下腰,輕聲對小酥寶說:“要不你去勸勸爺爺。”

霍慎修明白了蘇蜜的意思,看一眼小酥寶:“嗯,去試試。”

小酥寶從小就有能夠打動人心,異於常人的本事。

那年在京州,被潛逃回來的蘇闌悠綁架後,兩人便發現了兒子的這個特點。

或許因為是宗家的後人,也或許是繼承了蘇蜜的血脈,也有特殊能力……

這些年,夫妻兩人都閉口不提,小心翼翼保護著小酥寶的這個秘密。

畢竟,不知道這個能力對於小酥寶,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小酥寶明白父母的意思,去了別院的房間,敲門。

金鳳台只當霍慎修又在窮追不捨,勸自己過去,頭都沒回:“別說了。我不去。”

俄頃,門開了,有人進來。

金鳳台氣從心起,回頭就呵斥:“是聽不懂別人的話嗎——”

卻看見小酥寶站在面前:“爺爺,我們一起去叔叔那邊吧。”

金鳳台看見小酥寶,臉色柔和了許多。

長成小少年的孫子,星眸劍眉,俊美可人,身高也比同齡人更高。

這孩子是他的心頭肉,也是金家未來的希望。

然而,他的聲音仍是堅定:“是你爸爸媽媽讓你進來勸我的?”

小酥寶沒回答,繼續反問:“爺爺,你真的不想去參加承勳叔和苗優姨姨的婚禮嗎?

金鳳台頓了頓,回答:“不想。”

“可是叔叔很想你去呢,”小酥寶走過去,澄明的眼睛盯著祖父,拉住他的手:“叔叔舉辦這個婚禮,其實就是為了爺爺,他最希望得到的祝福,是爺爺給的。就像他從小到大希望的那樣。”

金鳳台心頭微震,看向孫子。

小酥寶的聲音有股子莫寧震懾人的力量,讓人心情就像湖水被風吹拂了一下,剋制不住的顫動起來。

“爺爺也一直都是疼愛承勳叔叔的。那麼,爺爺為什麼不能讓叔叔感覺一次,您是疼愛他的呢?”

金鳳台眉峰顫動了一下。

自從知道了慎修這個哥哥的存在,承勳就一直活在自卑與不甘中,覺得自己比不上慎修,覺得他更偏心慎修。

其實,他也將承勳當成心頭肉一樣的培養和撫育啊……

他眼神從堅韌不可摧的凍結,漸漸冰釋。

**

郊區,厲承勳和苗優等了許久,門口還是一片安靜。

日頭已近正午。

院子裡,兩人栽種下來的花草在清風中搖曳久了,累了,停止了擺動。

終於,厲承勳看一眼苗優,拿出手機:“估計是路上堵車,我打個電話給哥。”

打過去,卻半天沒人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