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二說到一半,趙潤春就知道他說的武大是誰了。

知道是哪個武大之後,趙潤春的眼皮子直抽抽。

這傢伙把武大形容得也太好了,什麼叫長得不是太好看?什麼叫個子稍微矮一些?

那是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好看好不好?

個子也是非常非常非常的矮好不好?

趙潤春不想再聽武二說下去了,再聽他說下去,自己的審美觀非扭曲了不可。

“哼,你說是武大的兄弟,有什麼證據?”

“這……”

大武朝,普通人也是有身份證明的,一般叫戶帖。

不過,老百姓出門,幾乎沒人帶那玩意,一是不好攜帶,二是容易損壞丟失,一旦損毀或者丟失,麻煩可就大了。

武二浪蕩江湖多年,那東西早就不知道扔到了哪裡,如果自己大哥活著,或許回老家還能找到。

趙潤春喊來的官兵,帶隊的是新來的都頭,接的是曹遇豐的班。

吸取了之前的教訓,趙潤春等新都頭一上任,就想辦法和他搞好了關係。

新都頭剛剛上任,趙潤春這個清陽縣名醫就主動靠攏,當然要交好,人吃五穀雜糧,誰能不生病,生病就離不開郎中。

何況,一個名醫的能量相當大,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幾乎就沒有不認識的,結交一個名醫很有必要。

所以,哪怕趙潤春耽誤的時間稍微長了一些,新來的都頭也沒有生氣。

再說,趙潤春找他們來的時候,已經塞了銀子,正所謂拿人家的手軟,大過年的,趕上值班,反正也回不了家,看看好戲也不錯。

武二很聰明,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伸手開啟放在旁邊的包裹:“趙郎中,你看這是什麼?”

趙潤春還以為包裹裡是身份證明,誰知是幾根骨頭。

搞什麼鬼,難道是這傢伙把武大的骨頭挖……

咦?

不對。

不對不對不對!

剎那之間,趙潤春的眼睛就瞪圓了。

怔怔地看著包裹裡的骨頭和爪子,身體不由自主向前走去。

“趙郎中!”

新都頭見趙潤春發傻,連忙喊了他一聲,自己走到強賊面前,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你要是被當成了人質,老子還怎麼抓賊?

被新都頭一喊,趙潤春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連忙後退幾步,指著包裹問武二:“這個爪子是不是……”

不等趙潤春說完,武二就點了點頭:“沒錯,除了那東西,還有什麼能長這麼大的爪子?”

“你……你你這東西是從哪裡弄的?”

趙潤春從小就跟著師傅學藝,對各種藥材是如數家珍,哪怕沒有抵近仔細觀察,也認出了虎骨和虎爪是什麼東西。

武二本來不想多說,免得牽涉到那些獵戶的命案之中。

可是,看著周圍這些凶神惡煞的官兵,覺得不說是不行了,他可不想平白無故就和官兵幹起來。

為了給從小把自己拉扯大的大哥報仇,冒險就冒險吧,大不了繼續逃亡就是!

“這是我回來的時候,在城東的景陽岡上殺的……”

“什麼?”

“什麼?”

武二話音未落,屋裡同時響起了兩聲驚呼。

一聲是趙潤春說的,另一個是新都頭喊的!

別人可能還不知道武二說的是什麼,作為清陽縣的都頭,怎麼可能不知道?

就是因為景陽岡上的那頭猛虎,他這個剛剛上任不久的都頭,才沒少吃大老爺的掛落。

縣裡不是沒有組織過官兵獵虎。

老虎再兇猛,遇到全副武裝的官兵也得跪。

可是,老虎又不是傻瓜,見那麼多官兵來了,還不趕緊跑,怎麼會傻乎乎跳出來讓你殺?

帶兵去了幾次,都是一無所獲。

為此,大老爺已經罵了他好幾次了。

而且,大老爺身邊的人還放出風來,要是開春之後,老虎還除不掉,影響了商貨的運輸,就要換掉他這個都頭。

“大個子,胡說八道是要犯法的,你真殺了景陽岡上的猛虎嗎?”

武二也不囉嗦,抖手就把老虎爪子扔了過去:“你自己看,這是不是新鮮的?”

新都頭嚇了一跳,連忙把手裡的鋼刀扔在一旁,這才堪堪接住了虎爪。

虎爪一入手,新都頭就知道這是真東西。

他所見過的野獸,無論是豹子,還是猞猁,都沒有這麼大的爪子。

至於真正的虎爪,他也沒見過。

不過,感受著虎爪上傳來的虎威,新都頭堅信,自己手裡的這東西就是猛虎的爪子無疑!

好吧,所謂虎威,完全就是新都頭的心理作用。

如果說老虎活的時候有虎威,甚至是死了也有虎威,還能勉強說得過去。

只有一隻老虎爪子,除了能嚇唬嚇唬狗這種感覺敏銳的動物之外,對反應遲鈍的人類還真沒有什麼作用。

不過,等新都頭把虎爪交給趙潤春之後,老趙看出來的東西就多了。

新都頭沒見過虎爪,趙潤春卻見過。

不僅見過,而且見過的還不止一個。

古代的老虎是很多的,就算再難殺,偶爾也有人能弄到虎骨和虎爪之類的東西。

老虎就算再兇猛,也有生病和死亡的時候,哪個獵人要是走了狗屎運,撿到老虎的屍體也不是沒有可能。

趙潤春的藥店裡就有幾根虎骨。

不過,那些虎骨都是放了很長時間的,和武二這些新鮮的虎骨根本就沒法比。

看看虎爪,再看看武二的虎骨……

看看虎骨,再看看虎爪……

趙潤春似乎陷入了某種奇妙的狀態之中。

見趙潤春看得仔細,新都頭儘管心裡焦急,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開玩笑,這可是關乎到他前途的大事,容不得絲毫馬虎。

必須讓趙郎中確認清楚,這些骨頭和爪子到底是不是老虎的?

如果是,那就看看夠不夠新鮮,是不是景陽岡上那頭猛虎的?

整整觀察了一刻鐘,趙潤春才戀戀不捨地把視線挪開。

看了看武二,又看了看新都頭……

看看新都頭,又看看武二……

新都頭都快急瘋了,臉上儘管帶著笑,心裡卻已經把趙潤春罵了一百遍。

趙潤春,你孃的趕緊說話啊,看老子幹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