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愧疚

秦白昌想著望向人群，胸口又是幾聲劇烈的猛咳，他拿帕子捂住嘴，拿下來一看，手帕中多了一抹血色。

秦白昌看了眼正在看向人群的譚如玉，發現她沒有注意到，默默地將手帕藏進口袋裡，當做無事發生。

旁邊的人或許是注意到他們已經在這裡站了很久了，忍不住問，“老爺子，老夫人，你們這是在等人嗎？”

秦白昌點點頭，“在等我外……外……”

“外孫女。”譚如玉接開口直接說出他不敢提的稱呼。

那人有些為他們憤憤不平，“那你們這外孫女太不孝順了，你們年紀都這麼大了，不僅不來送你們，還讓你們等這麼久。”

秦白昌搖搖頭，立刻不贊同道，“不是她的問題，是我做了不可挽回的錯事，她不願意來見我，理所應當。”

秦白昌低頭看著那人手裡牽著的小娃娃，不由的視線變柔了幾分。

原本他應該也有這麼大點的小娃娃叫他一聲外曾祖父，可他卻親手傷害了他們，他們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願意稱呼他一聲外曾祖父了。

想著秦白昌沉重的嘆息了一聲。

等了不知道多久，旁邊的隊伍少了又漲，漲了又少，遲遲不見秦希來，譚如玉安慰地看了秦白昌一眼，“走吧。”

秦白昌的眼神裡寫滿了失落，點了點頭。

或許是真的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了吧。

這些都是他造的孽，他活該。

秦白昌這樣想著，和譚如玉兩個人轉身加入排隊安檢的隊伍。

“外婆……”

一聲淡淡的輕喚聲響起。

兩人渾身一僵，一時間愣在原地沒有動彈，彷彿是不敢相信一般。

幾人一陣沉默，秦白昌和譚如玉才緩緩轉過身來。

那一刻，秦白昌手足無措的看著面前的幾抹身影。

“小……小希……”譚如玉張了張嘴，緩慢地念出她的名字。

兩人快速地離開排隊的隊伍，朝秦希匆忙又快速地走過來。

秦希看到秦白昌時也確實愣了一下，他消瘦了好多，加上滿頭的白髮更顯蒼老。

此時他的臉上還帶著幾分病態的白，那幾步匆忙的步伐走得，旁人看著都生怕他下一秒就會支撐不住倒下去。

秦白昌的眼神中也少了那幾分盛氣凌人的威嚴，倒多了幾分和藹與慈祥。

秦希看到這樣的秦白昌也不由感嘆他這些日子變化確實不小。

兩人迫不及待地走過來，秦白昌伸出手，“小……”

秦希微微皺眉，手臂小幅度地偏開。

秦白昌爬滿皺紋的手頓了一下，緩緩地收了回去。

一時間氣氛有些僵持。

陸薄琛站在一旁表情淡淡。

宸宸暖暖看著幾個大人之間微妙的氣氛，又看到面前這個老爺爺眼底的傷感，宸宸暖暖輕輕牽了下秦希的手，抬起頭，一臉疑問地看著秦希。

他們只見過秦白昌一面，就是秦白昌綁架他們那次，但是時間過得太久了，秦白昌也變化太大，他們都忘記面前這人了。

此刻他們只知道媽咪對這個老爺爺是帶著些許敵意的。

譚如玉扯開唇笑了一下，沒話找話地說，“小希，你來啦。”

秦希點了下頭。

又是一陣無聲的沉默。

譚如玉眼神閃了閃，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打破寧靜。

緩緩地，秦希走上前，輕輕地抱了下譚如玉，“外婆，回去好好照顧自己，保重身體，我有時間會來看您的。”

譚如玉熱淚盈眶，用力地點了兩下頭，“好，你們也要好好的。”

“會的。”

秦希輕輕拍了拍譚如玉的後背，然後鬆開她。

秦白昌站在一旁，沉默地抿緊唇把視線移到別處。

譚如玉看看他，又祈求地捏了捏秦希的手。

秦希轉眸看向秦白昌的臉，盯著他半晌，淡淡開口，“你也是。”

秦白昌明顯愣了一下，似乎用了好長時間確定秦希這是在跟他說話，他才將臉緩緩的轉過來。

良久，他含著淚帶著笑點頭，“好。”

秦希轉回頭，從陸薄琛的懷裡抱過小寶，看著他淡淡問，“要看看孩子嗎？”

秦白昌有些不敢相信地盯著她看。

直到確定秦希願意讓他看一眼孩子，他才有些緊張地走上前。

一百多天，這還是他這個外曾祖父第一次見小寶。

小傢伙現在正醒著，一雙明亮的眼睛左轉轉右轉轉，最後安靜地看著他，孩子的眉眼簡直像極了秦希。

好，真好，秦白昌嘴角不住地上揚。

但又想到這個孩子差點被他害死過，一股深深的自責又湧上心頭。

秦白昌伸出手，想摸一摸小傢伙的臉蛋，但伸出去的手又顫抖地收回來。

他這一身病體，還是不要接觸到孩子的好，免得將病氣過給孩子。

秦白昌在兜裡摸了摸，摸出三個紅包來，遞給秦希，“這是給三個孩子的見面禮，你收著，別嫌棄。”

秦希看了一眼，聲音淡漠道，“不用了，昨天外婆已經給過很多了。”

秦白昌堅持著沒收回手，“那份是她的，這份是我的。”

秦白昌看著秦希，臉上的神色帶著歉疚。

譚如玉連忙開口幫著說道，“小希，你替孩子們收著吧，這些他準備了很久，是他的一片心意。”

秦希聽完，神色沒有多大的波動。

見她不接，秦白昌又看了看陸薄琛。

陸薄琛一如剛剛，神色很淡，什麼話都沒說，靜靜地站在秦希身後。

秦白昌又將目光投向宸宸暖暖，彎腰遞過去。

宸宸暖暖看看秦希，徵詢秦希的意思，秦希看了一眼，最終沒有攔著，“收著吧。”

聽秦希這樣說，兩個小傢伙才伸手從秦白昌手裡接過紅包，然後非常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

秦白昌的臉上終於多了幾分笑意。

譚如玉眼神裡寫滿了欣慰。

快要登機了，兩人必須去過安檢，譚如玉扶著秦白昌，“時間差不多了，再耽擱，我們該誤機了，走吧。”

秦白昌心滿意足的點頭，那張蒼白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好。”

譚如玉看了看秦希一家五口，“小希，我們回去了。”

秦希點點頭，替譚如玉理了理肩膀上的披肩，“到了給我們打個電話。”

“好。”

譚如玉扶著秦白昌走過去，不時地回頭跟秦希他們招招手，“你們快回去吧。”

秦希和宸宸暖暖也跟他們擺擺手。

看著他們走進候機廳，秦希淡淡地嘆了口氣，隨之露出一個笑容來。

老爺子說得沒錯，不過就是見一面，她沒有任何損失，也不用為了這件事情耿耿於懷，心情也舒暢了些。

陸薄琛看著秦希笑，不自覺嘴角也勾了勾，伸手抱過她懷裡小寶，“心情不錯？”

秦希不可置否地點頭，“我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但這件事情上確實讓我猶豫了，不過還好有爺爺跟我說的那些話，現在他們能不留遺憾地回去，我也挺高興的。”

陸薄琛笑了笑，“是一件對的事。”

“沒錯。”

“我們回去吧。”

“好，回家吧。”

秦希拉上宸宸暖暖，陸薄琛抱著小寶正要轉身往外走，而裡面猝不及防地傳來一陣慌亂的聲音。

幾人步伐頓了頓，下意識回頭看去，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不少人已經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