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花幾人心裡頭一激靈,被兇狠的眼神嚇得腿軟。

江月小時候沉默寡言、性格軟弱,尤金花可以隨意欺辱她。等她長到15歲開始學會反抗,後來尤金花跟她也鬧翻了,被罵過也被打過。

被打的時候尤金花也害怕,可現在,江月給她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身上的那股氣息,不像怒氣,而是有殺意。彷彿隨時會殺了她。

“小、小月。”

尤金花連忙止住往前的腳步,顫悠悠開口。

江月輕飄飄瞟了尤金花一眼,“尤金花,別叫得這麼噁心,會讓我忍不住......”

江月未盡的話頭讓她抖了兩抖。她把慫貨男人推上前,怎麼說他才是親大伯。

江大金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小月,我、我是你親大伯,你爹臨死前,說了讓你把我們當作一家人好好生活的。”

江月半垂著眼眸,手上長刀翻轉,“所以?你們想怎麼樣?”

“帶我們進城裡住吧!”

“你們想進城裡住?”江月挑眉,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

“對!”幾人點頭。

“為什麼要帶你們去城裡?”

尤金花見她沒直接拒絕,以為她畢竟還是個心軟的小姑娘,就壯著膽子開口。

“小月,你不知道我們在村裡過得都有多慘,吃不飽穿不暖,房子也塌了,你的小堂妹也沒了......”

江月看這哭慘的幾人,只剩皮包骨,跟剛才的流民沒什麼兩樣。

烈日升空,她覺得臉上有些發燙,地面已經變得焦灼。

不該浪費時間的。

尤金花還在哭訴,江月示意江年上車。

誰知,一具骷髏架子扒住了車架,江月往他臉上看去。一雙空洞洞的眼竟然還敢一直盯著她。

江月手起刀落,一顆頭顱滾落在地,連聲悶哼都沒有。

上次是一言不發就打人,這次竟然一言不發就殺人!她,她怎麼敢光天化日之下就殺人?!

江大金先是被嚇到,隨後極度的怒意湧上心頭,大吼道,“江月!你瘋了嗎?他是你嫡親的堂哥!”

江月看著那顆噁心的頭顱,他對小江月有覬覦之心的時候,可不記得自己是親堂哥啊。她殺的就是個畜生罷了。

“啊啊啊啊——”

尤金花眼前一黑,瘋了般尖叫起來,“江月!你殺了我兒子,我要你償命!”

江二富剛剛就站在大哥身後,眼睜睜看著大哥人頭落地,屍首分離,鮮血還濺到了他的臉上。

他嚇傻了,站在那兒一動不敢動,眼珠子也不會轉。

等尤金花兩口子跑到跟前,江月把刀架在江二富脖子上,語氣冷漠,絲毫沒有剛殺了人的愧疚,“你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還是,這個也不想要了?”

尤金花臉色慘白,痛哭流涕,還敢威脅人,“江月,你殺了人!你一定會被抓去坐牢的!”

呵,坐牢?衙門估計很快就要亂成一鍋粥了。更何況流民作惡多端,他們又怎麼證明自己不是流民或者不是因為做了壞事被殺呢?

江月不為所動,刀一橫,江二富的脖子瞬間現了一條血痕,血珠滴下。

“娘!”江二富不敢動,哭著喊。

尤金花見二兒子也陷入危險,瞬間撲倒在地,語無倫次,“江月,我錯了我錯了!求你,求你別殺二富!求你了!他是你堂弟啊!沒對你做過什麼壞事,你放過他!”

邊說邊磕頭,磕到額頭流血。

江二富是還沒來得及幹實質性的壞事,他是幫兇。

江大金也跪下來磕頭,求她,“江月,求求你了!我們不進城了!求你放過我兒子!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了!”

江月輕抬下巴,示意他們看看那邊的屍體。

“你們不是餓嗎?這些流民跟你們一樣。你們知道他們沒吃沒喝是怎麼跑到這兒來的嗎?就靠吃人肉喝人血。”

“所以,你們不要隨便跑出來噢,萬一被發現了。嘖嘖,你們的肉老了骨頭硬了不要緊,可江二富的肉正是最嫩最受歡迎的時候......”

眼見幾人癱倒在地,抖似篩糠,不敢再說話,江二富也尿了褲子,江月才收回刀,對江年說,“走吧。”

留著他們不是因為仁慈,恰巧是因為恨。

在這世道,活著不比死了痛快。就讓他們好好感受一下小江月舊時受過的苦難吧。整日活在恐懼中,遲早會崩潰的。

只是,那個猥瑣的江大貴,“便宜他了!”

“誰?”

“江大貴。他以前還偷看我洗澡,應該先把眼珠子挖出來了再殺的。不過我嫌棄髒了手......”江月順口吐槽一下。

江年眼神卻變了,當即就要轉頭回去。

江月及時把他拉住,“幹嘛去?”

“回去,鞭屍!”他咬牙切齒。當初那個男人來過茅草屋的事情沒告訴江月,以為只是來偷東西的,現在想想,說不定還有什麼下流的想法!

“哎呀,他沒看成就被我發現了,我連衣服都沒脫呢。好啦,你乖點,我們早點回城。在外面逗留不安全......”

江月把他的頭拉下來,湊近親了一口,安撫他的情緒。

江年也知道現在應該早點回家,他撥出一口氣,壓抑著暴躁的情緒。

兩人頂著烈日,面板被曬得通紅,渾身都被汗水淋溼了。剛剛在前面耽擱太久了。

剛才事態緊急,沒有什麼想法,只想活命。江月看著手中刀上的血,第一次殺人,這感覺,有點說不出來。

也許是做了太久的心理準備,在現代文明社會長了二十多年的她,竟然沒有什麼愧疚之心。或許真的是環境會改變人。

只要不是濫殺無辜就好,每個人都是為了生存。

距離府城還有兩刻鐘的車程時,他們發現,路上的流民變多了。

三三兩兩聚作一堆,趴在田裡或者乾枯的樹下休息。

見到來車,他們如枯木般的眼神似乎瞬間有了希望,紛紛站起來。

江月把帶血的刀亮出來,銳利的尖刀在陽光下反光,射到流民們的眼睛裡。

加上騾車速度加快,他們害怕,就躲開了。

等騾車衝過這一段,江月回頭看,那些流民還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她能感受到那股強烈的渴望。

她心裡湧上一股不安的感覺。

過了一段路,又出現幾個流民。兩人一路衝到城門,那守衛見他們臉熟,攔下來,“進出城門得下車。”

下了車,接受盤點之後,江月低聲對守衛說,“外頭來了不少流民,不知是一股還是散的,約莫有兩三百人。距離城門約有一刻鐘時間就到了。”

守衛臉色繃緊,加快盤點進城的速度,隨後有一守衛飛快跑去報信。

江月則來到了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