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點了點頭,笑說道:“《將進酒》是樂府詩的題材之一,不過這是勸酒的題材,不好寫喲。”

陸玄輕笑,直接誦讀。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前四句一出,曹操陡然變色。

好詩!

曹操眼神明亮無比。

他本就是這方面的大家,對於寫詩的寫法自有心得。陸玄的這首《將進酒》,開局四句話,氣勢磅礴,如大江大河奔湧而來,讓人讚歎。

荀彧、荀攸、程昱和戲志才也死死的盯著陸玄。

他們都知道陸玄的詩才。

這一次,親眼見到後,看到陸玄吟詩,心中更是期待。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曹操忍不住晃了晃腦袋,神色欣喜。

天生我材必有用。

說得好。

曹操有些微醺,這個時候的他更加的感性些。尤其是他在詩賦一道上,本就非常的擅長。這一刻看陸玄,不再是女婿,不再是一方諸侯,僅僅是看到了一個同道中人。

“曹使君,荀留香,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陸玄聲音迴盪著。

曹操看著情緒愈發激昂的陸玄,輕笑了起來。

曹使君是他。

荀留香是荀彧,因為荀彧喜歡薰香,身上總有一股香味兒,所以有人以留香稱呼荀彧。

這是極好的。

陸玄的勸酒,讓曹操捋著鬍鬚,期待的看著陸玄。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何進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曹操又聽了一段,眼神讚許。

何進掌權期間,曾在平樂觀練兵點將,實際上就是和將領飲酒作樂。

這樣的化用,也可以。

陸玄誦讀到了最後,高聲道:“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聲音拉長,經久不息。

大廳中一片肅靜。

“好,真好!”

夏侯惇率先說話了。

他雖然是大老粗,也是讀過書的,讚歎道:“我夏侯惇一向佩服有才華的人,陸使君,我的允諾絕對有效。”

曹操瞪了夏侯惇一眼,呵斥道:“元讓,讓你平日裡多讀書,你不讀書。到了關鍵時候,就會說好,真好。賢婿的詩,氣魄宏大,如大江大河。情緒恣意汪洋,彷彿銀河落九天。賢婿的這首《將進酒》寫得極好,我自愧不如。”

陸玄神色謙虛,誠摯道:“岳父過獎了,岳父《對酒》詩,蘊含的大抱負大志向,我望塵莫及。”

曹操捋著鬍鬚哈哈一笑,頗為得意,道:“你小子太謙虛了。”

陸玄說道:“我是實話實說。”

真的論才華,曹操吊打他十條街,他就是文抄公,修修改改而已。

曹操是真才華。

他和曹操差別大,沒有什麼可比性。

陸玄話鋒一轉,問道:“岳父,酒喝了這麼多,差不多了,再喝就醉了。言歸正傳,明天要出兵攻打呂布,一旦我們出兵,呂布必然立刻進攻。屆時雙方交戰,岳父打算怎麼作戰呢?”

曹操昂著頭,自通道:“你來之前,我們正好商討這個事。第一戰,必須要打出氣勢,必須打出威勢。所以,我會調遣青州兵,一戰擊敗呂布的精銳。”

陸玄眉頭微蹙,勸道:“呂布不弱,他突襲很厲害,還是要謹慎。”

曹操自通道:“呂布是不弱,可是,我們和呂布也交過手。昔年,憑藉烏合之眾,我尚且能和呂布在虎牢關交戰。如今,我的青州兵,敗袁術,破陶謙,所向披靡,必定一戰而勝。”

夏侯惇鬥志昂揚,說道:“陸玄,明天和呂布的第一戰,你且看著,看我青州兵的厲害。這一次你來馳援,我們感激。可是我們青州精銳,即便呂布善戰,我們也不懼。”

夏侯淵笑道:“呂布被區區李傕和郭汜攆出來,這樣的人,不足為奇。”

一個個很自信。

陸玄看在眼中,心中琢磨一番,沒有再繼續提醒。

他記得歷史上,曹操和呂布的第一戰,就被呂布的騎兵打崩了。

當時,青州兵奔逃,曹操更是慌不擇路的逃跑,還墜馬受傷,左手都燒傷。多虧了軍司馬樓異把曹操救起來,才重新上馬逃走,逃過了呂布的追擊。

不過,曹操是用兵的高手,很快又聚攏了逃散的兵馬,繼續和呂布廝殺。

目前來說,曹操等人無比自信,陸玄繼續勸說也沒用。

曹操這些年,幾乎沒有打敗仗。不論是曹操,亦或是曹操麾下的人,都相信自身的實力,都相信青州兵的戰鬥力。

所以,勸不了。

陸玄沒有去辯駁,因為勸不了。更何況,曹操稍微挫敗一下,也更有利於陸玄。畢竟陸玄救了曹操後,後面涉及到利益的時候,陸玄更好安排。

陸玄點頭道:“既如此,一切聽岳父的。我麾下的軍隊,會暫時隱藏,避免洩露行蹤。關鍵時候,能起到突襲呂布的效果。”

曹操點頭道:“你麾下的精銳,你自行安排。”

曹操也沒了多少飲酒的興致,結束了宴席,讓人帶著陸玄去軍營休息,眾將也各自去調兵安排。

大廳中,只有曹昂、荀彧、荀攸、程昱和戲志才留下。

曹操目光掃過了幾人,沉聲道:“陸玄說他為了騎兵和呂布的將領,你們認為是不是呢?”

“應該是!”

荀彧點頭回答。

他眼神明亮,說道:“卑職仔細觀察了陸玄,這人有手段,能應變,而且臉皮厚實,心思縝密又腹黑。這樣的人,也清楚目前的局勢,兗州穩定才有利於他。”

程昱說道:“防人之心不可無,總之,還是要防備一下陸玄。”

戲志才眼神睿智,說道:“主公,我們和陸玄一直交談,都說兗州怎麼樣怎麼樣。這一次,陸玄帶來了八千多人,他麾下的兵力,遠遠不止於此的。所以他進入兗州的時候,是否還有另外的戰場呢?”

曹操眼中瞳孔一縮,腦中閃過一道靈光,問道:“志才的意思是徐州?”

“是!”

戲志才點頭回答。

荀彧也是回過神,說道:“我剛才沒想到,志才一說,還真有可能。”

荀攸接過話,分析道:“一旦陸玄的人攻打徐州,我們阻攔不了。不過徐州有劉備,陸玄要奪取不容易。我們現在分身乏術,管不了徐州的情況。陸玄的安排,我們阻止不了。”

曹操看向戲志才,吩咐道:“志才,你安排人多關注一下。徐州的局勢,靜觀其變。我們的首要任務,仍然是先滅掉呂布,奪回兗州。”

“喏!”

眾人齊齊應下。

曹操擺了擺手,荀彧、戲志才、荀攸和程昱退下,只剩下了曹操和曹昂父子。

曹操看著兒子,又教育一番。

他的兒子,不能太單純,還是要有手段和城府。曹操一番教育後,才讓曹昂離開。曹操一個人留在府上,思考著這一次的戰事。

傍晚時分,曹操朝自己的軍營走去,日常巡視營地。他巡視了一番,帶著戲志才準備回州牧府的時候,忽然道:“志才,咱們去陸玄的營地看看,你意下如何?”

戲志才笑道:“主公的打算,是想看看陸玄的軍紀嗎?”

曹操說道:“聽其言觀其行,聽了陸玄的話,還要再看他計程車兵言行舉止。所以,看看再說。”

戲志才道:“主公說得對。”

“走吧。”

曹操神色有些迫切,帶著親衛典韋和戲志才,就朝陸玄的營地走去,沒過多久就來到陸玄的軍營外。

從外面看去,軍營森嚴。

軍紀嚴明。

只是曹操站在營地外,隱隱約約的,似乎聽到營地中有讀書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