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登峰,幻影化塵。

“這可如何是好,小莫他現在已經完全不能自制了,若不及早喚醒他的心智,只怕真的要釀成禍事了!”莫連城很是擔心風憐影此時的安危,幾次欲親自上陣相救,無奈都被獨孤宏摁下了,獨孤宏知道,這門功夫在被憤怒激起時完全失去控制的可怕。

“莫城主!你冷靜點,你現在上去非但救不了他們,反而會更加觸怒小莫!”獨孤宏急忙說道。

“誰會彈琴?”形勢萬分危急之時,楚瑩瑩忽然言道。

“此言何意?”莫連城反問道。

“這呆子喜歡聽這撥絃弄商之音,現在只有這個方法能讓他平靜下來了!”楚瑩瑩應聲答道。

聽到眾人口中所說的如今形勢,雙眼不見的風憐心心中萬分焦急,卻又不好言語表達,怕徒增大家的擔憂,如今聽得楚瑩瑩說出了能解除妹妹風憐影危險的方法,就是讓莫白恢復心智,這樣就不會讓局面變得難以收拾。

“楚姑娘,幫我個忙!”風憐影轉身走向莫白之時,避水瑤琴還抱在姐姐風憐心手中,此時風憐心意欲撫弦一曲,聽從楚瑩瑩所說的辦法,希望藉此能喚醒莫白的心智,不再出手傷人!

“莫城主,你那‘瀟湘水榭’裡究竟藏的是什麼?”冼問看著莫白此時的神情,很是不解,他不相信這世上還有這等功夫,人練過之後會轉變心性。

“是《無極神功》與《幻影訣》!這‘瀟湘水榭’本為禁地,老夫以為這世上無人再會見到它們,無奈世事變遷,被破城之後,老夫也無力迴天了,如果這門功夫一旦遺落江湖,將不知道會有多少個小莫這種情形出現!早知現在,當初就不應該留下它!”莫連城十分痛心追悔地說道。

記載著無極幻影的那幅畫卷,一直以來都是寒雁城負責守護,因為圖畫上所承載的,乃是龍行司最後最深的秘密,龍行司不敗神話就是靠它締造而來。

是時,聽言後文延武心中狠狠地抽痛了一下,早知那幅畫卷如此珍貴,當初自己為何要將它付之一炬,就算不將它燒燬,自己留下一些也好,然而如今說什麼都已經是遲了。

“那幅畫不會再出現了!”

文延武被莫白以內力彈回來之後,如此冷不丁地一言,讓冼問與莫連城三人頓感詫異,雙眼定定地注視著他,獨孤宏首先開口問道:“此話怎講?”

“莫白就是在馬家侯府的密室中見過此畫的,如今已被我焚燬!”文延武答道。

此時,莫連城本來一臉惆悵的樣子,頓時間有些如釋重負的釋然,儘管各自都覺得可惜,但莫連城他們知道,那幅圖,就算有人有機緣得到,那人也未必有福分能消受得起,更有可能因此而引來不幸的禍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莫白就是因為幼時恰巧有機緣得見它,並未被他所累,這才讓獨孤宏決定將畫中所承載的東西傳授給他,而後獨孤宏發現這門功夫過於強悍霸道,所以才給莫白定下了許多嚴令,以致於莫白平靜地度過少年之後,如今將近而立,時間已經過去二十餘個年頭,當年獨孤宏留在莫白記憶裡的那些口訣心法,早已被他淡忘了七八成了,若不是再次機緣巧合之下,在侯府密室之中得見,莫白是決然喚醒不了曾經塵封的記憶了。

文延武用盡畢生所學,始終都無法靠近莫白,幾次拉開架勢衝進莫白的氣場當中時,都被反彈回來,他如此一次又一次地嘗試,非但沒能救出風憐影,反倒增加了莫白心中的殺氣,就在他準備進行下一次嘗試之時,被莫連城出言叫住。

“且慢!”

風憐影被困其中,儘管她也在拼盡全力避閃抵抗,但莫白的發出的功力一波接一波,一次強過一次,讓她根本無所適從,只能在艱難的危急情況之下,伺機後退。

就在風憐影剛一後退之時,風憐心便已在楚瑩瑩的幫助之下,扣響了琴絃,之前風憐影有教過她‘瀟湘雲水’那首曲譜,她雙眼不見,完全能摒除外在的影響,對這首本身要求心境極高的曲子,在她指尖撥弄出來,更有境界。

音波穿過虛空,直傳入眾人耳中,一曲‘瀟湘雲水’曾被喚作魔音之稱,其曼妙深奧的旋律如此可見一斑,琴聲響徹全場之際,莫白聞過之後掌間真氣稍有些遲疑,之前的滿腔怒火頓時平息了不少,心智逐漸恢復。

然而就在風憐影得以喘息之時,只見她強忍著體膚之痛,跑向風憐心身旁,說道:“姐姐!把琴給我!”

“憐影,你沒事吧!”聽到風憐影的聲音,風憐心當即停住了指尖的動作,噓聲問道。

風憐影也不答應,直接從風憐心手下拿過避水瑤琴,若她們不是有姐妹至親,風憐影的這個動作大有搶奪之意。

方才風憐心的一曲殘音,著實撫平莫白心中不少無名怒火,以致他現在已經及時收住了內力,恢復了平常。

見到莫白恢復心智,收住了癲狂內力,眾人不禁為他方才的一番舉動暗捏了一把汗!

風憐影接過避水瑤琴之後,指扣蘭花,猛然一記催動琴絃,以內力發出一道音波,無形之中碾碎殘葉枯枝一片,餘勁未消,直朝莫白飄去。

出於本能反應,莫白連忙偏了一下脖頸,那記音波劃過嚥下耳際,莫白幾乎能聽到音波的呼呼破空之聲,雖然莫白及時避閃,但此時脖頸之處還是有一絲隱痛,那記音波在他左側脖子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傷口。

“風姐姐!你……!”見到風憐影才一接過避水瑤琴便出手傷了莫白,楚瑩瑩當即有些心疼怪罪起來。

說罷,楚瑩瑩當即向莫白跑了過去,然而風憐影在聽了楚瑩瑩的一番責備之後,並未有停手之意,反而加快了指尖的彈扣澀滑動作。

方才莫白那樣的癲狂動作,雖然只是割傷體膚受點輕傷,但將風憐影嚇得不輕,此時她得意喘息還手,多少有些以牙還牙的心思。

而莫白對於風憐影的所做的一切,全無防備之心,方才若不是出於求生避險的本能反應,只怕此時莫白就要身首異處,血灑當場了。

“我好心提醒你,你卻如此待我,不出出這口惡氣,心中實在不快!”風憐影一面扣動弦絲,一面嗔然說道。

聽到風憐影說出這番話來,文延武對她的一片憐憫心疼進而轉嫁成為了對莫白的切齒之恨,正要動手出招對付莫白,孰料被風憐影一聲喝止:“你走開,我的事不用你管!”

如此一言說出,讓文延武頓時不知所從,暫且不說顏面盡失,如此一言不難聽出自己此時在她心裡的輕重分別,當即只見文延武將剛剛開啟的摺扇嗖的一聲收住,一臉失然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十年來,他對風憐影的一片心思,更甚於莫白的無所不從,然而此時風憐影卻為了自己要對付莫白,而對自己怒言喝止,這怎能不令他傷透了痴心一片。

文延武此次離開去意決絕,為了風憐影的事情,弟弟文中龍,哥舒兄弟二人均死於楚王流矢之下,如今他自己隻身一人,就此離開,他日何去何從,連他自己也無法估計,由於他並非楚王看中的重要之人,所以就在他穿過鐵衛合圍關口之時,並未有人出面阻攔,如此,他便徹底將身後山頭上的一切全部放下了,莫失莫忘,再無回頭。

風憐影心中並未察覺到文延武此時離開不一樣的神情,之前自己也曾驅趕過他多次,但每一次他都是不離不棄地回來了,風憐影心想,這一次估計也不例外,不久之後,他肯定會回來,然而她卻不知道,人心,是會被傷害到變冷的。

接著風憐影有撥出幾弄音波,毫不留情地向莫白飛去,然而此時楚瑩瑩擋在中間,音波若想傷到莫白,必先傷她,此時薛長戈急忙喝言道:“風三妹子,快些住手,別傷了瑩瑩!”

此時的風憐影哪裡聽得進去這番言語,在她心裡一直有著這樣的信念,我負天下人,決不讓天下人負我,方才自己一片好心前去告知莫白此時的危險,卻險些被他所害,這等她看似委屈的誤會,她定然會要在莫白身上數倍取回,方能解心頭的委屈。

莫白見到楚瑩瑩此時不顧自己危險,拼命向自己跑來的樣子,心中很是感動和不忍,他不忍心讓楚瑩瑩因為自己而受傷,當即雙掌抖動,袖帶如飛,風憐影弦下傳來的無形音波,十分詭異,肉眼根本無法察覺它的來向去位。

就在莫白迎上楚瑩瑩走近幾步之時,莫白猛然察覺到身後一直潛藏的兩個人,稱得上絕頂高手,莫白如今五官通竅,聽聲辨位之能不輸於盲眼的風憐心,就在身後那兩人出手之前,期間自己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前有詭異的音波催命,後有不知來自何處的高手伺機而動,莫白頓時感覺一種天崩地裂的危險正在逼近自己,而如今他自己對方才體內癲狂內力被催動的可怖的情形,仍然心有餘悸,連忙伸手將楚瑩瑩拉過來,擋在身後,風憐影弦下的音波緊追而來。

莫白避無可避,只得摟住楚瑩瑩的纖腰,凌空點踏,巧避翻轉,見到莫白開始避閃自己所彈出的音波,不敢直視,風憐影嘴角微揚,頗有些得意。

然而,就在莫白帶著楚瑩瑩駕以輕功躲避之際,身後靜藏的兩個人忽然竄了出來,在莫白身後,凌空擊來兩掌。

莫白因手中摟著楚瑩瑩,不能鬆手接招,只得用後背硬生生地全部受住那兩道掌力。

只聽得一聲悶響,楚瑩瑩感覺到有些黏糊糊帶腥味的東西滴在臉上,當即從莫白擁摟自己的陶醉之中醒來,定眼一看,只見莫白此時口中溢位血絲,滴落在自己臉上的,正是莫白身上的血水。

“呆子!你怎麼啦?”她說好不再叫莫白呆子的,然而情急之下,她還是感覺只有這個稱呼才會讓自己對眼前這個男人有些親近感。

屋漏偏逢連夜雨,莫白被身後兩個高手重傷之後,前方風憐影的數道音波催命般逼至,眼看著就要擊中自己,楚瑩瑩當即把心一橫,凌空抽身一擺,環手將莫白死死抱住,用後背對著飛來的音波無形殺氣。

“瑩瑩!你幹什麼?”薛長戈眼看著楚瑩瑩將要命在旦夕,急聲說道,暴跳如雷。

“好了!影兒,快些住手,免得鬧出人命!”莫連城本以為風憐影只是想一吐心中委屈,所以便任由她,如今在她看到莫白摟著楚瑩瑩凌空避閃之時,女子狹隘的心思頓時作祟,萌生醋意。

然而,就算風憐影此時停手,那數道被她彈飛出去的音波,餘勁仍舊是無從消除了。

此時,只見薛長戈手中飲血劍赫然出鞘,血光滿天,將場上籠罩得一片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