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不滅金身終藏禍;前塵莫問真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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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瑩瑩負氣而去,莫白還沉浸在方才的春風拂面與暴雨寒霜的感受之中時,昔日宿敵馬三軍悄然臨場而至。
“無恥之徒,你還敢來!”莫白被馬三軍一語驚醒,盛怒言道。
見到莫白意欲動手,馬三軍連忙示意,隨即附言說道:“閣下莫要怒氣,且慢動手!”
“你幾次害我,還妄想求饒!”
“你與本王都是這主家的客人,往日的恩恩怨怨容後再說不遲!”
莫白驟然聽及‘客人’二字,頓覺蹊蹺,然而眼前這廝平日裡露面都是擺足了架勢,左右隨從者眾,眼下隻身一人,神情泰若,身後必有伏兵,其之前逆勢為惡,與天下正道勢成水火,霍家男主,霍君羨乃是天南第一聖殺手江南煞的傳人,自然恥與為伍,如今直言是霍家的客人,這不得不讓莫白暫攝雷霆之怒,細加斟酌。
“此話怎講?你竟也是霍家的客人?”
見到莫白被自己所言縛住了言行,馬三軍立時膽大了起來,畢竟此刻二人同處霍家為客,在主人家的地頭,莫白還不至於放肆到喧賓奪主的地步,料定這一回莫白奈他不何,故而有恃無恐起來。
“閣下桃花運真旺,不論到何地都有花碟伴隨左右,可是!”
“可是什麼!”
“嘖嘖嘖!你老兄可也是萬花叢中過,片葉難沾身的命!”言語間馬三軍雙手比劃,作無可奈何之狀。
“她呢?”論起紅粉佳人,莫白對馬三軍周遭再次打量了一把,不見一直與他形影不離的風家姐妹,於是開口問道。
“嗯?”只見馬三軍故作無知之態。
隨後大袖一擺,繼而說道:“方才本王就說了,女人的臉,六月的天!如今本王對她已無勢可乘,哪裡還會痴纏著本王!”
說起痴纏二字,莫白聽後只覺心腹間一陣發怵,很不舒服,一直以來都是他用權謀之策,誘引風憐影的復仇權欲之心,令她無法獨善其身,離他而去,再者,風憐影與之有著血氣共用互相解毒的牽扯,所以此番不見風憐影姐妹,令莫白頗感詫異。
“呵呵呵呵!如此看來當王的人不單是不知天高地厚高人一等,這臉皮還厚!”莫白對他之前加害於己身的過往種種,歷歷在目,更把聯手奪劍一事亦算在了他的頭上。
“哼!莫要以為本王對你和言有禮,你就當本王怕你不成!”
“那就別廢話了,說底下見真章吧!”說罷莫白順手打出一記掌風。
見勢馬三軍連忙定身一偏,避過掌力,他手中並無刀劍,只見他運掌拈指,一掌還擊過去。
“二位有話好說,且慢動手!”
來人非別,正是霍家女主人,這樁禍事的始作俑者南宮戀兒。
馬三軍還手發出的掌力還未接近莫白,便被南宮戀兒羅裙一掃,抵消得無影無蹤。
隨後,只見她倩影如飄,眨眼間便站在了莫白兩人中間,莫白又一次深嘆樊家‘鼉黿真氣’的神奇,平日裡南宮戀兒修為平平,更不輕易顯山露水,如今單從方才展露的上乘步法身形輕功之中,不難看出,南宮戀兒的身手已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南宮戀兒的出面干涉,莫白更覺怪異。
如今三聖齊聚於此,不滅金身成勢在即,訊息並未散出,馬三軍不早不晚地出現在此,且南宮戀兒似乎也已然默許了他的出現,思之早前言語,料想其‘客人’所言不假,更有甚者,馬三軍乃是受其所邀而來,如此看來,此地已成是非之地。
“夫人!你這是意欲何為啊?”
面對莫白的懷疑之言,南宮戀兒一時無從藉口說辭,索性乾脆不予答話,岔開話題轉而言道:“方才妾身看見楚姑娘哭哭啼啼地離開,難不成莫兄弟你欺負了她不成?”
“夫人莫要誤會,我哪裡敢有欺負她來!”莫白生怕被人誤會自己輕薄於楚瑩瑩,當即連忙出言應答。
就在莫白忙於解釋之際,南宮戀兒連連示意馬三軍趁機退避,其見慣了風浪,自然是深諳權衡之術,眼下形勢,莫白若是認真過起硬來,自己定然是難討得半分便宜,於是依意而行,準備離場。
就在馬三軍才一動身後撤時,絲絃之聲立時風柔而至,與眼前這一池秋水兩相映襯,是避水瑤琴的音色,風憐影也來了。
秋湖漣漪無浪層,卻邀山色有無中;無心俗人山纏水,有情終成水擾山;如是空空離愁狠,唇吟若論已心寒;天涯各散同為弄,皆是為情所困人。
絃音繞耳柔心,莫白卻是無心細品,昔日故人,如今相見不如不見,權當做一個素昧平生的聽客,倒聽出另有一番體會。
“你不敢欺負她,卻敢欺負我麼!”莫白本以為心中對她有無盡的怨恨無處宣洩,然而聽到她言語之間初次顯露的柔聲嬌語時,心頭一沉,畢竟自己愧疚在先,她只是為了她姐妹二人於這亂世求存,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只能怪自己認人不淑,又怎好多生怨恨。
“我不怨你,但是你也別說我對不住你!一切都已過去!又何須再提起!”莫白言語冰冷,字字寒心。
說罷,風憐影懷抱瑤琴,與姐姐風憐心自一處竹林小道蓮步碎踩地走了過來,雖然同為姊妹,性格卻迥然各異,風憐影眸子裡永遠有一種不認命的神色,而風憐心則不然,讓人有種未謀面便已心生憐惜的謙和之感。
莫白本意欲不再多做言語,見到風憐心現身,十餘年前短暫的受託照顧情形,登時浮現。
“莫大哥!之前是憐影一時受人蠱惑,害苦了你,憐心在此替妹妹向你賠罪了!”只見風憐心倩身微沉半蹲,齊眉和麵,深施一禮。
從奪劍再到失劍,風憐影接連失利,為了得到天行劍,用以壯大自己,忍痛算計了莫白,爾後又為了擺脫馬三軍的脅迫,與他心生隔閡,也成了水火之勢,連日來風憐影心中的苦楚使她倍受煎熬,這一切,風憐心都聽在耳裡,痛在心中,然而她們在這世上再無親人,風憐心既無法規勸回頭,又不忍唯一的親人痛苦,風憐心無奈只好為她與莫白從中說和。
“不妨!不妨!我已經都忘了!”看著風憐心我見猶憐的樣子,莫白連忙出言寬慰。
“天行劍瑩瑩那丫頭已經替你拿了回來,她可是稱了你的心意了!”
“不錯,瑩瑩她待我始終善良,我不會再有負於她!”莫白很清楚風憐影的心機,此番前來,以她的性格,不排除想責怪楚瑩瑩從她手中奪劍之恨的可能,故而索性表明立場,楚瑩瑩誰都不能動。
“你!你們!”
“我若寵她,這天下唯她,任誰都不能再傷害她!”見到一語將她激怒,莫白把話說得更加決然毅然。
聽言,風憐心暗歎息一聲,緩緩搖了搖頭,似是在替妹妹感到惋惜,若不是爭奪之心,莫白方才的這番話也應該不會把人傷得這般直接。
聽言,風憐影意猶未絕地看著莫白,良久,冷冰冰惡狠狠地唇齒咬字言道:“你好狠!別後悔!”
說罷,芊芊玉指猛扣商弦,幾道音波滑向平靜的水面,立時激起數道水柱,層層水浪,待得重回平靜,宛如莫白與風憐影之間早已風平浪靜了一般,再無風雨。
得知風憐影與馬三軍前來,楚瑩瑩有些擔心莫白安危,所以並未走遠,半路折返,恰巧,莫白方才對風憐影所言,被楚瑩瑩全部聽見,頃刻間,一直被壓抑著的那股熱淚,再無法控制,已然哽咽著成了淚人。
“這下如你所願了!”風憐影憤而離開的身後,與楚瑩瑩撞了個照面,心有不甘地說道。
“是你負他在先,又怎好怪他把心錯付的!”看著她冰容霜面的樣子,心疼莫白因她而起所受的種種劫難,楚瑩瑩自然也是冷言相待。
之前莫白還在懷疑,緣何馬三軍出現的地方不見風家姐妹,如今因為要護住楚瑩瑩,加上之前自己對風憐影的痴心錯付,心有餘怨,此番徹底與之決裂。
“夫人!他們怎會出現在此?”
事出有因,必有源頭,莫白轉而問道,意欲查個究竟。
方才好不容易才岔開話題,如今莫白依舊開口詢問,南宮戀兒登時不知該如何答話,又無法將自己完全撇清。
“他們出現絕不是為了逆鱗而來,是為了追尋水榭遺失之物而來,再說,此前已然暗訪了多次!”
儘管這番解釋有些牽強,甚至多為場面之話,莫白不好一再追問,只好暫按耐心中疑慮,避而不言。
“如此說來,夫人是不準備把東西還給人家了?”既然南宮戀兒說起水榭一事,莫白索性順勢再言道。
“這!”
“如今三聖都已重現江湖,水榭之物理當物歸原主,此事只怕夫人你瞞不了多久了!”莫白說道。
“莫兄弟說的是,待三聖的不滅金身成勢之後,此物便就派上用場了,哪敢私藏不交呀!”南宮戀兒自圓其說地正聲言道。
其實馬三軍與風憐影等人的前來,乃是與霍君羨夫婦所圖謀之事劃好了陣營,此時未有動作,全繫於不滅金身一事尚未有結果。
如今霍家莊四周蟄伏了不少人數,這些人目的一致,靜待時機。
而把這一切都視為局外人的,只有兩個人,莫白跟楚瑩瑩,當然還有一個傷重的薛長戈,然而莫白手中的天行劍又一次成為了眾矢之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方才莫白豪言要護得楚瑩瑩無恙,如此一來,楚瑩瑩處境就堪憂了,圍著霍家莊的人,他們奈何不了莫白,卻知道了莫白軟肋,之前莫白心境模糊,他們無從下手,如今心有所愛,任莫白再強,總有一時的疏忽。
楚瑩瑩在知曉莫白的心意後,心情從未有過的歡暢,自己痴心苦等,終究還是等來了回報,在回兄長養傷房間的路上,身後人頭攢動,早已在通往薛長戈住所沿途埋下了不少狠手,只待楚瑩瑩回來,便群起而動,拿住了楚瑩瑩,就等於制住了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