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麗娘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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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破廟裡,那大漢行完事,轉回頭,見地上只剩下一捆繩子,而另一個女人已經跑了。他嘖嘖兩聲,就對地上癱著不動的女人憐惜道,“你娘也不疼你,還是大爺我疼疼你吧。”
說著他就從懷裡找出一串銅板,約有二十文錢,連同自己那一捆木柴塞進她懷裡。然後收收褲腰,一臉滿足地走了。
麗娘看著懷裡這些噁心的東西,想扔又捨不得,瞬間心如死灰,抓著胸前衣襟,痛哭失聲。覺得自己沒用又覺得自己貪生怕死真丟人!
各種念頭交雜,讓她的頭腦發脹,像是要裂開了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冷風吹來,把她吹清醒了。她麻木地繫好釦子,把褲帶綁好。被扯壞的外衫就披在身上,雙手抱著柴火,一步步走進城。
路上多的是失魂落魄的百姓,如行屍走肉一般麻木,倒也不顯得她特別。
麗娘抱著柴走啊走,發現自己竟然走回了孃家。她孃家家底一般,平日做些小生意過活,就住在外城。
圍牆破舊,可也擋住了外面的視線。她咬著嘴唇,盯著那扇高高的門看,卻不敢走過去敲門。
她不知道家裡人看見她會是什麼反應。
娘說,她嫁了人,冠上了夫姓,就是別人家的人,以後少回孃家。
娘說,女子要會三從四德,一切以夫為綱、以夫為天。
娘還說,受了委屈要往肚子裡咽,不要整日沒頭沒腦地抱怨,沒有人會幫她......
日復一日,娘從小就這麼教她。所以,她嫁進汪家後,情願伺候相公伺候婆婆,兩年裡沒回過一次家。
突然,面前那扇門開了,一個瘦瘦小小的婆婆走出來,那是她娘啊。兩年不見,她娘變得更瘦弱了。
她娘見到她的第一眼,表情是僵硬的驚訝的疑惑的,但就是沒有高興。
直到,看到她手裡的柴,才帶上笑容走過來。
“麗娘啊,好久沒見你了,日子過得挺好吧?看你小臉通紅通紅的,汪秀才家指定好。喲,這柴是特地拿來給孃家的啊?辛苦你了,不用這麼客氣,以後常來玩兒啊。”
她娘自說自話,從她懷裡把柴給搶走了,眼神沒往她手上那滿滿的凍瘡看一眼,也沒在意她身上衣衫凌亂,更沒打算讓她進門喝口熱水。
“砰”的一聲,大門緊緊關上了。
麗娘低頭,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只剩冰涼。
“呵——呵呵——”她竟然忍不住笑了,眼角發燙,心裡滿是悲哀。
她在城裡打轉,走到雙腿發直,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遊魂,不知道她要去哪裡又能去哪裡。
最後,竟然回了汪家。
汪秀才跟劉氏就坐在堂屋,一個滿面怒容,一個滿臉愧疚,見到她進來,似乎都想要說些什麼。
麗娘沒管,餘光再沒瞟他們一眼,徑直用剩下的柴燒化了雪水,然後進屋搓洗了一個時辰。
汪老太太帶著人回來時,眼見柴沒了水也沒了,瞪著眼睛正要大喊。
汪秀才陰沉著臉,猛地從她手上奪過糧袋,吼道,“這是我家!我汪文的家!你們這幾個乞丐一樣的東西!在我家賴著不走就算了,在這裡逞什麼能?惹急了我,我就告官把你們這群蠹蟲全都抓走!”
他平日裡都是一副溫和的模樣,說話都細聲細氣的,冷不丁爆發起來,把眾人嚇得腿一軟,頓時不敢吱聲。
他們不知道秀才告官是不是會受衙門的偏愛,不知道是不是分家了就不用承擔贍養義務,也不知道秀才告長輩會背上不孝的罵名,他們只是一聽到告官兩個字就害怕......
——江家——
江月給江年戴上口罩,摸摸他側臉,“還是覺得臭?”
江年皺著眉,點頭。
隔壁汪家也不知道怎麼搞得,越來越臭了!這股味道,就不像是家禽的味道,而是人的屎尿味。
大雪一下,給蓋住了也冰凍了。門關上,平常人基本就聞不到了。可江年嗅覺太靈,風一吹,他頭就開始痛。
江月只好給兩人換了另外一間屋子睡覺,遠離汪家那頭。
江年用香皂洗了澡,身上有了香香的味道,才覺得好受些。
“他們也不覺得臭嗎?天天在那樣的屋子裡生活,怕是身上都燻入味兒了吧?”
“崽,今天老師就再教你一句有文化的詞,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
“什麼意思?”
“這兩句話呢,雖然是用來比喻交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但是它的原意大概就是說,你在一個香香的環境裡待久了也不會覺得香,同理,你在一個臭臭的地方待久了也不會覺得臭。隔壁汪家,都醃入味兒了他們自己卻不知道......”
誰說不是呢,今天他們五六個人一起衝去衙門口領糧,那老太太要插隊,後頭的人原本不樂意,可老太太叉著腰張口就罵人,那身上的味兒衝得人受不了了。趕緊讓步說讓她先領了走人。
她還得意洋洋,以為別人都怕她。
她還得寸進尺說要領兩戶人的份例,那負責分糧的衙差對了戶籍,連話也不想說,不想讓人在這糾纏,趕緊給了一升糧把人送走。
他憋著氣快把自己給憋沒了。這一大家子是真不知道自己身上臭啊?五六個人圍著他,差點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