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二品對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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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馬?還帶翅膀?”
許星牧眼神一亮,期待道,“趕緊讓咱們開開眼?”
“在這?”
高孟環顧四周,“不太好吧?我的身子有點大,若是在宮內現身,怕是,有些擾民啊。而且,此間高閣密集,宮樓林立,要是砸壞了,明龍帝不得治我一個大不敬之罪?”
“不礙事!不礙事!你大能大到哪兒去?”
金公公大手一揮,“坤慈宮這邊,咱家還是說了算的,砸壞了算咱家的,陛下那邊也由咱家去解釋。”
“真沒事兒?”
高孟望向教宗,在場也只有他見過自己的真身。
教宗想了想,權衡多時,最終還是搖頭說道,“南國與大夏朝素有約定,妖族一旦進入了大夏國門便不可隨意現身……一嘛,是怕驚擾到城中百姓,二嘛,人族和妖族領域的靈氣並不相同。在太安城中,異域的靈氣很可能會激發出妖族的天賦神通以及野性,偶爾還會引發天地異動,降下天雷。這要是玩大了,怕是不好收場。在場也沒人敢擔責。”
“這樣啊……”
許星牧頓覺無趣,也不好強求,正要作罷,沉默許久的曹先顯卻忽然看了他一眼,“真想看?”
許星牧一愣,下意識點了點頭。
曹先顯便不再說話,他大步往前邁出,站到了高孟對面。
攏於袖中的那雙手終於拿了出來,左手懸於腰間,巋然不動,右手掌指則微微屈起,掌心空無一物,唯有一片凜冽刀氣悄然迸發。
“老曹,你要幹啥?”
金公公扯了扯曹先顯的衣袖,卻被散露的刀氣逼退。
“本官自入二品以來,便幾乎同境無敵……太安城內八位二品武夫,六名二品儒修,以及教宗大人摘星樓中的那兩位二品術士,皆已敗在本官的絕命刀下。”
曹先顯面無表情,緊緊盯著身前高孟,“劍聖曾有批語,本官的刀途,當一往無前,以戰破境!此前未逢敵手,寂寞久矣,今日得見天馬高孟,妖族最強二品,本官若是不能與你一戰,豈非抱憾終身?”
許星牧悟了,“曹先顯刀術通神,面對他的絕命刀,高孟的人族形態自然不敵,唯有以真身交戰!如此,即可滿足曹先顯的戰鬥慾望,又可以名正言順看到高孟的天馬真身,妙啊!”
教宗此時卻皺眉道,“曹將軍,太安城內切勿亂起刀兵,而且高孟兄乃是南國貴客,若是惹出了事,陛下那裡可不好交待。”
“不管出了什麼事,本官一力承擔!不勞教宗大人費心!”
曹先顯語氣平淡,並沒有因為對方是教宗大人便放低姿態。
事實上,除了修行品級上不如教宗外,無論是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還是對大夏朝的功勳,亦或是修行天賦,曹先顯自認為都不輸於教宗。
當年的那場誅魔戰役,自己深入魔族腹地大殺四方之時,教宗大人又在何方?堂堂一品強者,本應做出戰鬥表率,卻因擔心被魔君惦記上而不敢踏出國門半步!
此等做派,向來為曹先顯所不齒,更別提會有多尊重。
在這位勇猛無雙的降魔將軍眼中,教宗的存在,無非就是給如今的大夏朝多一個一品強者的噱頭罷了……他甚至懷疑,若真有一天魔族攻破了大夏國門,世人敬奉為神的教宗會不會第一個跑掉?
很難講!
相比較下,龍虎山的那位老天師倒是比較務實,至少,他老人家是真的騎青牛去看過魔族雪原的那片血色風霜。
此時教宗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眉心那道金線裂開一道細縫,一縷金光隨之綻露,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很不妙。
高孟眼見氣氛有些窒息,趕忙出來打個圓場,“若只是簡單切磋,應該不打緊,而且有教宗從旁照看,更不會出事……說實話,曹將軍的絕命刀我也是耳聞已久,當年雪原中驚鴻一瞥過後便至今難忘,若能與之一戰,想必,定是生平一快事啊!”
這話沒摻雜水分……在場幾位只知道曹先顯好戰,卻不知道,眼前這位來自異域南國,看上去忠厚老實的天馬高孟,其實更加好戰。
但凡去南國打聽打聽便知道,只要是入了二品的妖族強者,哪個沒被高孟揍過?
臨揍之前都說是簡單切磋,可真打起來,那是真下死手啊!曾經有隻剛入二品的妖族狂獅,被高孟給盯上了,顯化真身後的一蹄子差點給狂獅踹跌了境。
這廝的脾氣和手段,可比他的人形狀態殘暴的多!
就算今日曹先顯不邀戰,離開大夏朝之前,他也會找個緣由去主動挑戰對方。
當然,地點得挑個無人的荒原或是山脈,要不然破壞力太強,給大夏朝的子民們也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糟糕了。
他在南國的妖族形象已經崩塌,大夏朝立下的老實人人設可千萬不能再被輕易破壞了。
教宗隱怒的情緒並未因高孟的話而變得平緩,只是也未過分表露,他沉聲道,“既然如此,機會難得,僅僅是切磋哪裡夠?要戰,那便戰個痛快好了,高孟兄你千萬不要留手!要不然就是不把曹將軍放在眼裡……至於後果嗎,你也無需多慮,該現真身就現真身,木神術的威力有多大就放多大,反正有曹將軍兜底。”
此話一落,教宗慢悠悠往邊上橫了一步,臨走時還不忘拉許星牧一把,眉心金光默然灑落,護住二人身前半丈之地。
金公公尬笑了聲,眼見要動真格的了,他也不敢託大,立馬祭出金剛童子功,同時抬眼朝著天空望去……是不是有些過分擔憂了?一匹馬而已嘛,能有多大?
曹先顯似是完全沒把教宗的話放在心上,從始至終,他的眼神和心識全都落在高孟那裡,手中的刀氣雖然無形,但在場幾人都能感覺到,坤慈宮門前的每一寸領域中,都已被刀氣湧滿。
隔著教宗的金光領域,許星牧驚恐的發現那堅硬的岩層地面上,竟然已經出現了無數道細細的刀口。
而在金公公的金剛童子功法罩上,竟也開始亮起了無數道燦烈且誇張的火花,似是與刀鋒猛烈撞擊所致。
“該死的曹先顯!打架就打架,沒事外放刀氣做甚?耍威風啊!”
金公公罵罵咧咧調動起體內所有真勁,將金剛童子功的防禦力開到了最大。
“還不現出真身嗎?”
曹先顯右手橫握的刀氣已經開始抖動,陣陣刀鳴驚現蒼穹,頂空之上的雲色已被完全衝散,唯剩一片暗色幽光懸垂於天邊,就像是,那把絕命刀下慘死的亡魂。
高孟笑了笑,張開雙手,一股漠然浩瀚的洪荒之力自他體內湧出,此刻的他滿臉桀驁,一身戰意,哪裡還有半點憨厚低調的馬伕模樣?
他平靜望著曹先顯,大聲笑道,“曹將軍,有件事好教你知道,高某修行兩百載,與人交戰上千場,除了與妖王大人的那場越境之戰主動現出過真身外,其餘大小戰役,皆以如今這般形態應戰,至今,還未曾敗過。”
曹先顯不為所動,只平靜問了句,“如今的狀態,有你巔峰時期幾成戰力?”
“八成左右。”
高孟說道,“曹將軍切莫輕敵,高某的八成戰力,便已是二品巔峰,若再現出真身,那可就是半步一品了。”
此話一落,曹先顯搖了搖頭,不欲再多言。
高孟說他至今未嘗一敗,曹先顯又何嘗不是?
二品對二品,他早已索然無味,今日拔刀,他便是要逼出對方的巔峰戰力!
坤慈宮前,曹先顯身形微微下蹲,抬眼丟出三個字,“請賜教!”
整個人便已突兀的消失在原地。
“人呢?”
許星牧和金公公瞪著眼四處亂看,完全找不到曹先顯的身影。
中途二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氣急敗壞。
教宗和高孟卻同時抬起頭,望向了太安城上空的那一片幽暗流雲。
在他們的視線中,曹先顯拔身萬丈,面無表情凌空高懸,頭頂的寬直黑帽始終紋絲不動,似他的情緒一般穩重如山,一身大紅官袍卻早已被刀氣和冷風盈滿,在雲色之間沸騰狂放。
半息沉靜,他忽然雙手並握,掌心仍舊空無一物,但漠然驚起的刀吟呼嘯聲,卻在時刻提醒著觀望的教宗和高孟,他的掌心其實有一把刀。
下一刻,曹人往的身影便從高空直落,速度極快,開始還在天邊隱現,眨眼間便已落至坤慈宮頂空百丈。
人尚未至,雙手已然做出了落刀的姿勢。
一道雪白刀芒自他雙手掌心猛然竄出,瞬間綿延百丈,轉而化作一把遮天巨刀,朝著高孟的頭頂轟然斬下!
這一刀勢大力沉,直來直往,沒有半點花哨可言,漫空刀勢盡數湧入其中,似天幕倒垂,頃刻間便將高孟吞噬。
“轟……”
坤慈宮前刀芒亂竄,數不盡的刀氣四散飛開,其中一束散落的刀氣徑直飛向了坤慈宮的頂樓,竟差點將半座宮殿都給切開。
許星牧已經來不及感嘆,驚恐的眼神迅速望向高孟所在的區域。
刀芒直落,高孟近乎完整的接下了這一刀,並未有任何避退的意圖,飛揚的塵土最終緩緩散去,露出了高孟那頂天立地的身影。
這位自南國而來的妖族半聖上半身衣物已經碎裂不堪,一身並不算誇張,但足夠勻稱的筋肉在天地間泛著一層幽暗的光芒。
讓人稱奇的是他的後背,那裡有四道深沉的紅色印記,連線著骨髓和血脈,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便是他的四條翅膀。
“這一刀,你同樣未使出全力吧?”
高孟昂首挺胸,一把扯掉身上的破布殘屑,隨後指天說道,“曹將軍,咱們上天去打!”
話音剛落,他便猛然下蹲,一個蓄力過後,整個人似炮彈一般縱入高空。
可怕的是,整個過程中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真勁外露,純粹是靠著妖族的先天體魄而為之。
曹先顯一言不發揮刀而起,人在半空,抬手便又是一刀直入雲霄,高孟大笑著往後轟出一拳,一道剛猛拳勢攜風雷聚集,堪堪將曹先顯的驚世刀芒撞得稀碎。
立身蒼穹,高孟似是再無顧忌,竟對著曹先顯勾了勾手,“仍不打算全力出刀?曹將軍,你未免太過驕傲。”
“本官若是不驕傲,當年雪原一戰,孤身面對三名魔將和漫天魔潮時,怕是就要落荒而逃了。”
曹先顯望著氣勢大變的高孟,眼中的戰意幾乎已成雲海之勢,他滿臉冷意,鄭重說道,“你應該知道,你的八成戰力,絕對逼不出本官的全力。既然如此,何必還要浪費時間?你我不如就在這蒼穹之巔,徹底放開手腳,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場!”
“確實!若不全力,豈能盡興?”
高孟沉默片刻,忽然抬頭笑道,“能讓我先看看你的絕命刀?”
曹先顯沒有再說話,只是橫出右手,朝著內務府後院做了一個握刀的動作。
剎那間,天地有異動,一把刻有玄妙符文的古刀破開封土,以驚雷之勢扶搖而上,落入曹先顯空蕩蕩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