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城,天機樓。

冬狩大會剛一結束,內幕和八卦便已在此盛行開來。

一樓大堂,某位散修飲盡杯中烈酒,對著身邊一群少年遊俠說道,“你們聽說沒,洞庭湖畔驚起的那一道劍光,竟把教宗大人和老天師合力打造的拘靈結界給斬破了!可不得了啊!據說冬狩大會都因此而提前終止了,如今龍虎山的老道長和摘星樓的術士正在抓緊修補結界呢!”

“這事兒誰不知道?那道劍光直入蒼穹,迎風暴漲數萬丈,驚亮了整座太安城,瞎子都看到了!當時我們剛入京城,抬頭望向那一劍時,眼都差點給晃瞎了。”

其中一位提劍少年心馳神往,“就是不知道咱大夏朝何時出了這麼一位精彩絕豔的劍道天才?真是厲害啊!莫非劍聖大人又來了?”

散修擺擺手,“別亂猜了!我都打聽到了,那道劍光的主人叫做許星牧!這個名字聽說過吧?對!就是朝聖樓下那首絕品詩的作者!此人最近風頭極盛啊!自從問詩成功後,不僅朝廷各部官員玩命爭搶,教宗大人和老天師也對他很有想法,劍聖大人更是直接將其收入門下,當作北境劍道的唯一傳人來培養。想來洞庭湖畔的那一劍,便是劍聖贈予他的入門之禮。”

他頓了頓,示意店小二再上一壺酒,笑著繼續說道,“聽說許大人如今已經上任翰林院,當作傳承北境之前的官途歷練,有機會你們可以過去拜訪一下......不過我得提醒你們聲,人家現在不僅是大夏朝廷裡的紅人,更是南國妖族的寵兒,你們想見可不一定見得到,別到時候碰一鼻子灰!”

幾位少年遊俠剛從外城過來,訊息稍顯閉塞,趕忙問道,“許大人怎麼又和南國妖族扯上關係了?”

“說起這個,那可就有的聊了,據說是因為南國妖族的公主殿下在鬼蜮森林中被惡靈擒獲,差點死掉,朝廷百官無能為力,壓根不敢出手......最後還得是許大人冒著生命危險遞出了那驚豔太安城的一劍,這才將公主殿下救下!”

散修露出了一絲曖昧的微笑,“要說起南國的公主殿下,那是真好看啊,白虎真身,雪白無暇,當日洞庭湖畔剛一露面,朝廷文武百官的眼睛都瞪圓了,就連太子殿下都望著她流口水!”

“可惜啊,就算再喜歡,他們也沒機會了,南國妖族最講究因果,對於情緣一事也相當有執念,許大人既然救了公主殿下,保不齊人家是要以身相許了......”

聽到這兒,幾位少年遊俠滿臉的羨慕,但畢竟涉世未深,對於男女情愛之事仍是一知半解,他們問道,“這就要以身相許了?你別是瞎說的吧?”

“年輕人!豈不聞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何況是救命的恩情!”

散修晃著腦袋,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態,“你是不知道他們從鬼蜮森林中走出來時的親密樣子,妖族公主殿下直接現出了真身,明明自己都已經滿身是傷了,卻還是要親自將許大人揹回到教宗大人的摘星樓,不準任何人靠近。這要不是情根深種,會這樣嗎?別說以身相許了,便是以命相報,都是有可能的。”

聽到這兒,正送酒過來的店小二忍不住接過話來,“許大人和妖族公主的事兒小的也聽說了,和這位爺說的沒差啊......妖族的公主殿下對別人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可望向許大人的時候,那眼神啊,都能滴出水來了。”

“小的還聽說今晚公主殿下就在摘星樓住下了,打算親自照顧許大人,嘿嘿,這夜深人靜,孤男寡女的,他們之間難道不會發生點啥?”

說到這茬兒,天機樓的客人們大都心照不宣的陰笑起來。

對於太安城裡的這種情愛八卦,他們是最喜歡討論的,每每談到深處都是些少兒不宜的內容,噱頭十足。

唯有坐在角落裡的一位穿白裙的姑娘從始至終都沉著臉,秀眉緊蹙,眼眸深處閃爍著一絲清冷的水光,只是很快就在不經意間將它抹去。

她靜靜的飲完杯中清水,又吃了幾塊天機樓裡的特色點心。

坐在桌前靜默了片刻,稍稍調整好情緒,確定再聽不到什麼有用的訊息後,她便起身走到櫃前,對著那名正在撥打著算盤的賬房先生柔聲問道,“請問先生,摘星樓該怎麼走?”

先生抬起頭,見站在眼前的是一位清秀動人的姑娘,雖滿身風塵,帶著些許舟車勞頓後的疲累感,但眸間的那份認真和純粹還是那麼的直抵人心,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尤其是她嘴角的淺淺笑意,毫不做作,溫柔且純粹,竟讓這位年近四十,自認為看透半生,心如止水的賬房先生有些微微動容,趕忙放下手中算盤,說道,“往南走五里進入主街,再穿過城門直走到盡頭便是了。”

“多謝先生。”

姑娘行禮道謝,往屋外走去。

先生這時不知哪裡來的心氣,突然喊住她,“姑娘不知道摘星樓在哪裡,想來並非京城人士。”

姑娘點點頭,“我從桃源縣來......”

“桃源縣?那可遠著呢......”

先生問道,“來京城尋親?”

“算是吧。”

姑娘有些意外於先生的追問,不由多了幾分警惕,“先生問這些做甚?”

先生趕緊退回到櫃前,微笑道,“呵呵,姑娘不要誤會,只是看你孤身一人,又是從外鄉來的,所以就多關心了幾句,若有叨擾,還請姑娘見諒。”

姑娘說道,“先生有心了......不過也不算是孤身一人,我家相公便在京城,此次便是尋他來的。”

“姑娘竟已婚配!”

先生眼中閃過一道微妙的異光,“看你仍是豆蔻年華,沒想到......”

聽到這話,姑娘頓時臉色一紅,低頭解釋道,“其實,是未來的相公,我們雖私定情緣,但尚未成婚,不過,也就是這兩年的事。”

說完她似是覺得與陌生人聊這些稍有不妥,不等先生再回話,便告罪一聲,向南而去。

先生此時踮起腳來眺望著姑娘的背景,稍顯刻板的臉上竟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

片刻後,他收起算盤,示意店小二過來看著點,自己則走到後院,敲響了某間房門,“東家,尋到好人家了。”

“怎麼說?”

屋內傳來一陣懶散的調調,“是主子喜歡的嗎?”

“放心,絕對喜歡......身段,臉蛋,氣質,都是絕佳。關鍵是,她已有婚配。”

“好!已有婚配好啊!主子最喜歡這一類......有把握的話,兩日內拿下吧。”

“包在我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