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洛毅的心逐漸靜了下來。

他不再牴觸這種天旋地轉。

而這種下墜,似乎也逐漸慢了下來。

最終,洛毅穩穩的站在了那片灰濛濛的天地之中。

隨著洛毅的心境逐漸變得平和,周遭那灰色的霧氣,竟然也開始逐漸退散。

洛毅緩步向前,待到前方霧氣終於徹底消散之時,洛毅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老宅之前。

老宅門口簇擁著不少人,很有趣的是,洛毅看見了自己。

洛毅看到自己正在門口來回踱步,穿著一身錦緞長衫,腰間懸掛玉佩,一頭長髮也被梳理的一絲不苟。

如此裝束的洛毅,倒是很有幾分文壇大家的感覺。

只不過這個洛毅,看上去神色焦急。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忽然傳來了一聲啼哭。

那身穿錦緞長衫的洛毅先是一愣,隨後面色漲紅,臉上滿是喜色。

站在一旁安靜看著這一幕的洛毅也是一愣。

片刻之後,那方門被推開,一個老嫗懷抱著一個嬰兒興高采烈的走了出來。

“老爺,夫人生了,是個公子!”

那身穿錦緞長衫,滿臉書卷氣的洛毅神情激動。

他連忙抱住那個嬰孩,腹中百點墨,此刻卻說不出半個字。

這個洛毅抱著嬰孩,快步走入屋內。

床榻之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子,女子俏臉之上滿是汗水。

“夫人!”

讀書人洛毅快步走到床邊,輕輕握住了女子的手。

“夫人,辛苦了。”

外面的洛毅猶豫了片刻,也跟著走了進來,當他看到床榻之上的女子後,先是一愣,隨後會心一笑。

因為躺在那床榻之上的女子,正是楚夢璃。

讀書人洛毅坐在床邊,為她輕輕擦拭汗水。

懷中的孩子還在啼哭。

可是此時此刻的哭聲,卻代表著新生。

是每個人,再來到這世間的第一次發聲。

忽然,洛毅愣在了原地。

他似乎有所悟,但是那念頭在腦海之中一閃而逝,他並沒有抓住。

洛毅緩步走出屋子,再走出老宅。

只不過當他來到街上,卻發現地面之上滿是黃紙。

洛毅抬頭望去,不遠處正有一支奔喪隊伍從他面前的街道之上經過。

人人身披縞素,有人高聲喊著某些冥話路引,也有人伸手撒著黃色白色的紙錢。

隊伍後方的親眷,低頭擦拭著淚水,無聲的嗚咽伴隨著一陣陣清風,吹過整個街道。

同樣是哭泣,但是這一次,代表著終結。

生命的終結。

洛毅站在原地怔怔出神,愣了許久。

他的腦海之中猶如電光閃過,竟是沒來由的想起當初在萬古秘境,屍古帝帝陵之中,他曾吸收陰陽生死二氣。

思及於此,一念通達。

驟然間,身前身後,天地四方,猶如乾坤挪移。

下一刻,洛毅便已經盤膝坐在一處尋常郡縣之中。

周遭的一切平平無奇,甚至可以說是略顯老舊。

只不過洛毅的頭頂上空,日月同天。

他雙目微閉,盤膝坐於一處石壇之上。

洛毅已然有所悟。

只不過他所領悟的這道法則,很有些古怪。

可以說洛毅只領悟了一道法則,也可以說洛毅一口氣,領悟了數道法則。

其中包含但不限於,生、死、輪迴。

只不過這些法則,洛毅還需要用很長的一段時間去融會貫通。

簡單的來說,旁人領悟法則,就像是在一片豐收的田地之中挑挑揀揀。

有些人眼光高,資質好,類似於牧倉這類人,往往能在這片田地之中找到那種隱藏著的豐碩果實。

尋常人,便只能在有限的果實之中進行揀選。

而洛毅,並沒有揀選任何一個果實。

他來到此處之後,視線逐漸下移,在地頭田埂之中蹲了一會之後,將整片田地打包帶走了。

所以說,與其說洛毅領悟了一道法則,倒不如說,他領悟了孕育法則的能力。

也可以理解為,世間法則的新生。

但是有新生,便有終結。

這個新生,能夠為洛毅鋪開一條直至頂峰的大道。

而新生之後的終結,則帶給了洛毅一個駭人聽聞的手段。

這個手段就是,抹除法則。

洛毅,可以抹除他人的法則。

正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這,便是那位陽明先生,贈予洛毅的一道法則。

只不過如今的洛毅還不知道,他盤膝悟道的這處地方。

名為:

“龍場。”

此處,也是那位陽明先生的道場。

地火脈深處,洛毅的氣息愈來愈強。

與此同時,整個水月宗上空忽然陰雲密佈,陰雲之中天雷滾走。

獨孤川等人紛紛一愣,“這是……天劫?”

“有人要破境通玄?”

牧倉自然也看到了這一道雷劫,他心思急轉,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光芒。

“是洛毅!”

“一定是洛毅!”

牧倉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能夠這般確定,這只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直覺!

這天雷孕育片刻之後,已然有了下落之勢。

牧倉的神情忽然變得複雜起來。

因為水月宗的護宗大陣已經變得異常薄弱,此刻這道天雷若是落下,那麼這護宗大陣,定然是要破了。

屆時大陣一破,他將再也攔不住這些人。

牧倉雖然不知道洛毅到底有著什麼樣的計策與安排,但是他不想讓這些人進去,就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可是事到如今,已然是不可違。

牧倉重重的嘆了口氣,只希望洛毅如今,還有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