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對他有所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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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幼宜心裡雖記著那道聖旨,但仍是時不時地憶起了剛剛那道戴著銀色面具的身影。
為她出頭這等事,以前周延安做過不少。
在其他貴女都笑話她粗魯又不知禮數時,他總是會站到她跟前。
便也是那一次又一次,少女充滿新奇的心便像是尋到了歸宿,一點點地飄向了那個替她出頭的男子。
這一停,便生出了想要在他身側留一輩子的念頭。
如今早已經沒人會替她出頭,而她也早就不在意旁人的指指點點。
可誰承想今日,卻突然冒出了一個人,說是在意她的名聲,怕她惹上麻煩。
想想便有些可笑。
許幼宜眼底有些紅,但眸色卻越來越冷。
“讓人去查查適才那男子。”
“姑娘是說剛剛那首飾鋪的東家?”
丫鬟有些不解。
適才若沒有那位東家,姑娘同平家人一鬧,這事兒保不齊又得被人拿來嚼舌根,說得難聽。
好在有旁人出了這個頭,既讓姑娘出了氣,又讓那不識好的平家女吃了一虧。
可眼下姑娘瞧著,像是帶著懷疑。
至於懷疑什麼,她瞧不出來。
“那位東家奴婢倒是聽過幾句,年紀輕輕,手上鋪子卻不少,且都是些新鋪子,不過有幾間僅一年便在京都城扎穩了根,小有名氣,讓人驚歎。”
“聽起來,倒也算是個厲害人物。”
“是呢,姑娘,奴婢不知傳聞可有誇大,但適才奴婢瞧著,那位東家儀表不凡,對姑娘也頗為關照,不像是心懷不軌的主。”
“確實頗為關照。”
許幼宜壓下心中悸動,抬眸掃了一眼旁邊認真琢磨的丫鬟。
“前因後果他都未曾問上一句,上來便站到了我前頭,若不是我許家有什麼被他瞧上的東西,我還真不信這世上,除了許家人,還能有不由分說就如此偏袒我的男子。”
丫鬟本來並未深想,但此時一聽,不免瞪大了眼,許久才驚撥出聲。
“姑娘說得有理,是奴婢想簡單了!那往後姑娘出門可得多帶些人,奴婢瞧那位東家還有些身手,萬一真對姑娘有其他心思......”
“那倒也不至於。”
許幼宜收回視線擺了擺手。
適才那人瞧過來時,目色溫柔如汩汩溪水,眸底有遮不住的耀眼流光,讓她心尖一顫,下意識便想到了周延安。
這樣相似的眉眼她見過太多。
唯獨這個被面具遮擋了整張臉的男子,只一眼,便讓她沉寂了許久的心又猛地跳了起來。
可這世間不可能再有他。
只是正因著那片澄澈,她想,這人就算再有目的,也不會真害了她。
起碼適才他擋在前頭時,許幼宜感受到了幾分真心。
“如今我們許家被盯得緊,所有靠近之人,查清楚一些更為妥當,若他真只是普通商賈,屆時再登門拜訪,尋一個能助他之處也不遲。”
“奴婢明白,只是適才那平家姑娘說話太氣人,真真是沒教養無禮數,盡學了葉家姑娘的囂張,看得人生氣,奴婢下回一定警醒著些,不讓自己昏了頭。”
丫鬟蹙眉應下,面色嚴肅了幾分。
適才見那位東家身姿偉岸清逸出塵,又幫著自家姑娘說話,她下意識便卸下了防備,只想著看平家女吃癟。
如今想來,老爺剛被召回京都,多的是要處理的事和尋上門的人,她們這些個做丫鬟跟在主子身邊的,更該謹慎些才是。
“奴婢估摸著,那平家女是嫉妒姑娘呢,想著姑娘以前同......同世子幾人交好,如今一回京都又有世子在旁照看,心裡不平罷了,聽聞平家之前也在打聽裴府的訊息,大抵也想在世子跟前露露臉。”
“葉家也好平家也罷,都是點沒腦子的,竟覺得裴晏舟是個近女色的主,盯上了便不想放。”
許幼宜冷哼一聲,垂眸看向了手中的帕子,“殊不知如此乾淨的後院,要麼如狼窟虎穴,要麼就是他心中藏著人,旁人近不得半分。”
丫鬟張了張嘴,腦中浮現出了一張白淨又明媚的臉。
那位宋姓姑娘確實讓人難忘,笑與不笑都是一副好模樣。
只是她跟在許幼宜身側最久,自是知曉有些人,旁人最好少提。
兩人離將軍府還有些距離。
正說著,許幼宜突然又停下了步子,還是在街邊買了一包飴糖。
“姑娘許久不愛碰零嘴,怎得突然又買了這個?小心吃多了用不下晚膳,夫人又該心疼了。”
“無妨,買著玩玩。”
許幼宜順手拋了拋手裡包著的東西,正準備拿一塊出來嚐嚐,忽聽街那頭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只是那溫柔裡夾雜著些許沙啞。
有些熟悉,像是剛剛才聽過。
“多包些能放的零嘴,包紮實一些,我要帶去別處,有好些日子的路要行。”
“好勒客官,保管您坐上一月的馬車,開啟來還是香香甜甜!這沾了芝麻的可還要裝上一些?”
“嗯,京都城外買不到的,都替我包下來。”
許幼宜側頭去瞧,一眼便瞧見了剛剛那位東家的身影。
東街鋪子賣的物件向來是城裡頭最貴,一些點心吃食都是京都城裡才有的東西,用來送人,最是合適。
許幼宜聽著他適才這話,猜想這人該是要出城。
她抿唇沉思了片刻,而後又喚了一聲身側的丫鬟。
“派兩個機靈些的,早些跟上,如今正是走親訪友的好時候,瞧瞧他這段時日去見了些什麼人,便能將他的目的猜出一二。”
許幼宜神思清明。
適才瞧見男子的第一眼,那股悸動又有了甦醒的跡象。
她雖不明所以,但也深知不能放任,故而狠狠壓下。
平日裡旁人出手相幫或許是有俠義之情,但一介商賈為了她徹底得罪朝臣之女,這怎麼都說不過去。
只是這些事她並未同丫鬟說得太清楚,也不願反應太過,打草驚蛇。
若這人的目的只是為了賺錢,她定是會不遺餘力出手相助,以還他適才為自己出頭的恩情。
若不是,她便早些做好應對之策,與其劃清界限,以免牽扯到如今被各處盯上的許家。
......
周延安站在不遠處,負手而立,耐心等著掌櫃包著糕點零嘴。
眼下年節日子越發熱鬧,周家少不得會進宮赴宴,亦或接待來客。
他不方便常進周府,又許久未察覺到裴晏舟安插在他身側的人,索性便趁這段時日,去瞧一瞧宋錦茵。
帶些只有京都城才有的糕點。
去瞧瞧她,也探一探,裴晏舟可否真拋下了京都城的一切,去了沈玉鶴最後那封信裡寫的洛城。
想罷,男人情緒有些複雜。
他想要替許幼宜的往後尋一安定,可又深知,這一切並未有他想的這般容易。
街上人聲嘈雜,沉思中的周延安卻忽有所感,側頭一瞧。
恍惚中似瞧見了一道熟悉身影,張揚耀眼,與他遙遙相望。
可定睛一看,所望之處卻只有來往路人的陌生背影,並未瞧見其他。
周延安心中有一瞬的失望,直到掌櫃將他要的東西一一包好,遞給了他後頭的隨從。
“少爺,您這是?”
“今日回周府,明日一早,起程去洛城。”
洛城並不是什麼特別之地,隨從聽見時,有一瞬的不解,但又因著少爺今日回周府一事,將疑惑拋到了腦後。
這段時日少爺像是在防備些什麼,減少了回周府的次數。
府中老爺夫人一直掛念,每日裡都要聽到少爺的訊息才能踏實。
“少爺,其實您就算不入朝為官,光明正大回周家也無人會說,您何必......”
周延安默了一瞬。
他也曾想過要不要回周家,可一旦回去,當年的事便要重新被翻出來。
如今太子之位不穩,眾皇子都虎視眈眈,周家不站隊已然極其艱難。
他起死回生一事,說不準便會被人拿來做文章,隨便冠上一些說辭,便能威脅到周家,更別提他如今的模樣,免不了會連累周家在背後被人指指點點。
而他也勢必會分心,因著身份,難以再做好手上的事。
怎麼想,近幾年都不是他回去的好時候。
“大哥的仕途如今才剛剛起步,要顧及的地方太多,我既已行商,那身份不要也罷,往後做好了,總能幫襯到家中。”
就像裴家那位三老爺。
說起來,世人都道是裴家三老爺受了裴家身份的恩惠,殊不知,國公府若沒有那位的錢財,哪能過得如此安穩。
小廝似懂非懂。
但也深知,少爺眼下若是回了周家,這行商之事,確實就得先放一放。
周延安說罷轉身,餘光掃過隨從提的那些東西,目色又深了幾許。
京都的平靜不過都是表現,幾句話又如何能說得明白。
若真要細想,一切也等他去了洛城,先去瞧了宋錦茵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