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衍的資訊長做得還算順利。

在君子怡的幫助下,沈之衍先把自己的構想落地在越城公司,又以此為敲門磚,很順利地拿下了上海子公司和武漢子公司,隨後以這三座城市為圓心,陸陸續續撬動周邊地市。雖然北方地區的子公司始終對他陰奉陽違,但在卓秀集團山頭林立、各自為政的狀態下,沈之衍能收攏這麼多地方,李卓秀是滿意的。

只有沈之衍知道,自己才是君子怡手裡的那隻木偶。

所以沈之衍更想知道,這個像豹子一樣的女人,她積蓄力量,將如何發出致命一擊?

他猜不透她的野心和目標。

就好像,最起初,他根本想不到,君子怡與他合作,竟然不僅僅讓他做個分公司的供應商。

走在卓秀光亮的大理石地磚上,跟在李卓秀身後,沈之衍不由得有些出神。

林叔平究竟知不知道,這個女人作為伴侶,能提供多大的資源和助力?

沈之衍不知道林叔平是怎麼想的,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和野心。

這樣的君子怡,他也想要。

……

李卓秀在越城公司會議室聽取鬱賁對長樂坊專案的彙報。

施遠彙報過後,鬱賁針對長樂坊的“包容”的理念進行補充。沈之衍聽了五分鐘後,和李卓秀打了聲招呼。起身離開,去拜訪Adonis。

交換過人脈和行業資訊後,沈之衍攪了攪咖啡,沉吟許久後,問:“你對君子怡怎麼看。”

Adonis罕見地愣了一下。

“很有魅力。”他心不在焉地說。

沈之衍說:“沒問你長相。”

Adonis吐了口氣,端起咖啡,不顧燙地一飲而盡,然後把咖啡杯重重擱在桌上:“是個狠人。”

沈之衍“嗯”了聲,用很客觀的語氣問:“你覺得她以後的事業發展如何。”

Adonis不假思索:“會非常好。她狡猾、狠心、不顧他人死活,尤其不顧他人死活這一點,是成功人士的必備要素。”

沈之衍說:“你的語氣怎麼這麼奇怪。”

Adonis雙手交叉抱胸,這是個防備的姿態:“怎麼,難道我的評價不公正嗎。”

沈之衍垂眸思索。

Adonis看了眼時間。

沈之衍斟酌著開口:“林叔平,君子怡的丈夫,正在轉移資產給趙敏敏,你應該也聽說了。”

Adonis反駁:“我憑什麼聽說她的事?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和君子怡很熟啊?你這麼關注她?”

沈之衍冷不丁說:“你覺得,君子怡知道這個訊息,還會和林叔平繼續維持這段婚姻嗎。”

Adonis猛地抬頭盯著他:“你什麼意思。”

沈之衍放下杯子:“我的意思是——Adonis,你覺得,我有機會嗎?”

Adonis茫然地“啊”了聲。

“婚姻。”沈之衍說,“君子怡會離婚的。我打算追求她。我想和她結婚。”

Adonis的聲音掩飾不住震驚:“你要追求君子怡?!”

沈之衍說:“我知道,君子怡比我大些,但你剛剛不是也評估過嗎?她會成功的。她就是我要找的婚姻合夥人,她的成功將是我的成功。所以,我很確定。”

Adonis保持沉默。

沈之衍想了想,補充:“而且,正如你說的,她很有魅力。”

Adonis注視著沈之衍,眼神中混雜了憐憫與奇異:“你大可試試。”

……

沈之衍動作很快。

下午,李卓秀視察短短的、人潮擁擠的示範街,從春華電影院到金阿婆沒修的筒子樓,從炭爐雞煲到手打銅店,最後她仔仔細細地瞭解了手打銅試點商店的利潤,一連說了七八個“好”字。

示範街很短,李卓秀卻疲勞得很快。僅僅一個小時,就結束了巡視,回到酒店休息。

晚上,鬱賁安排了別出心裁的戶外接風宴,地點在尋鳳裡,榕樹下。

雖然是小小的接風宴,也有活動公司鄭重其事地承辦。4點鐘,尋鳳裡清場,活動公司開始佈置現場,將融合了西關手打銅、粵劇、粵繡等元素的裝置慢慢點綴其中。接風宴將於6點半開始。

在這期間,沈之衍見縫插針地約了君子怡喝咖啡。

兩人在一家頗有情調的咖啡館碰面。

君子怡怔了下,這顯然不是那種商務咖啡館。而是具有情侶雙人私密空間的,暖意融融的浪漫咖啡館,陽光斜斜地漏進來一絲,光線昏而曖昧。

她坐下,雪白的面孔平靜:“你這麼急,要談什麼?”

沈之衍不廢話:“是你比較急。”說著,他把兩張紙推到君子怡面前。

一張是某公司虧損清單。不僅公司虧損,負責人自己也沒有工資。

一張是個人債務清單,沒有姓名。

一份是林叔平的情人,趙敏敏,名下增多的資產清單,以及她添置的黃金、珠寶、畫作與奢侈品。

君子怡一看就明白了。

林叔平打算和她離婚,正在轉移資產。

他把公司的賬做成虧損運營,再用預消費等方式把自己身上疊滿負債,這樣就算離婚,自己也只能分到債務,分不到他的財產。

她把趙敏敏那張抽出來,丟在一邊:“這部分是小錢。”

情人吃吃用用,一些黃金珠寶奢侈品罷了,能有幾個錢。比起林叔平運用資本、讓她淨身出戶還背高昂的債務的狠勁,根本算不上什麼。

看見君子怡的反應,沈之衍心中的審視才滿意,他笑而不語。

君子怡抬起臉,面孔平靜,聲音也沒有絲毫波動:“謝謝,費心了。怎麼拿到的,後續會有麻煩嗎?”

沈之衍風度翩翩:“不客氣,我頗有些人脈,不會麻煩。”

雙人包房的小門被服務員敲響,咖啡這才端上來。

君子怡垂眼喝了口咖啡,而沈之衍保持緘默。

他以為她會失態,但她沒有。

他以為自己會趁著她失態之時得到機會,但他也沒有。

他以為自己會失望,但他依舊沒有。

他欣賞玩味對面女人冷靜的臉。

這份韌性,這份心智,讓沈之衍更加確定了,她就是他最理想的婚姻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