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一邊想著,心裡對顧雲喜的恨意愈發濃烈,恨不得此時此刻,把顧雲喜弄死。

她沒瞧見,一旁抹淚的羅氏嘴角微勾,眼裡閃過一絲得意。

方亞峰也沒有瞧見,此時的他已經徹底沉迷於賴大娘離世的悲痛之中了。

要知道,他跟方氏兩姐弟,自幼就沒了爹,全靠著賴大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長大。

方亞峰跟賴大娘的感情很深,一時之間,甚至傷心得暈倒過去,他身旁的羅氏扶不住,讓他摔在了地上。

羅氏瞧著方亞峰暈倒在地上的樣子,眼裡有些怔怔的,似乎閃過一些不明意味。

她猶豫了幾秒,又重新架起方亞峰,費勁力氣把他扛到了板車上,推著就要離開。

方氏見狀,急忙喊道:“弟妹,那我呢?你等會是不是再過來接我回去?”

方氏對於這個接觸不多的弟妹,心裡有些牴觸,不過,眼下不是她可以選擇的時候。

她看著老顧家的人、方亞峰都陸續離開,整個衙門大堂裡,除了幾個官差,就剩下她一個人,不免的心裡生出一抹恐慌來。

家裡親孃沒了,那弟妹會不會願意接自己回孃家,她還真是有些說不準,特別是弟弟方亞峰還心生了嫌隙。

羅氏聞言,推著板車的腳步頓了頓,回頭看著方氏,說道:“姐,你看我一個婦道人家那,能不能把亞峰推回到家裡都不知道,更別說,還能回來接你了。”

羅氏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不想管方氏這個已經嫁出去的大姑姐,方氏又如何聽不出來,她的意思。

方氏心裡有些惱火了,看著羅氏道:“弟妹,你好狠的心啊,怎麼忍心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不管不顧,你爹孃就是這樣教你的?”

“改日我倒要去你孃家問問,你們羅家就是這樣教養女兒的?真是個沒良心的東西!”

方氏儼然把自己當作是羅氏的長輩一般,絲毫沒有意識到,平日裡她在孃家橫行霸道,倚仗的,不過是賴大娘,羅氏的婆婆的身份。

方氏以為,她這樣一說,羅氏肯定就會被嚇到求饒,然後乖乖地來接她。

然而,她預料錯了。

羅氏聽到她的話,眼神冰冷地回頭看了一眼,淡淡地道:“大姐,你也不用故意這樣說,在我看來,沒有哪戶人家,會要求兒媳婦還要孝順大姑姐的。”

“再說,你已經嫁出去了,那就是別人家的人了,那就更加不該讓我來接你了。”

羅氏說著,一邊朝著顧老太跟顧老大幾個離去的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

突的,她像是又想到了什麼,驚呼道:“哎呦,差點忘了,大姑姐,你可是被老顧家除族了的,那你現在也不算是老顧家的人了。”

“難道,你算是沈家的?”

這話一出,方氏的臉上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羅氏說這話的時候,方亞峰剛好從昏迷中悠悠醒來,他聽到了羅氏的話,看向方氏。

他想起來,挨板子的時候,老顧家的人跟方氏說的話,隱隱約約,提到雲陽的親爹,是沈建白?

天爺!要不要這麼刺激!方亞峰一臉震驚,看向了他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姐,只覺得很是陌生,像是從未認識過真正的她。

這事情要是真的,那可真是勁爆了!

也不知道,這事情他那死去的娘知不知道,要是知道,會縱容方氏這樣嗎?

方氏見到方亞峰的眼裡也滿是質疑,甚至隱隱還有一絲嫌棄,彷彿她是什麼髒東西一般,心裡不由得有些惱怒。

她把氣都朝著羅氏撒:“羅氏,你個賤人,你是不是以為我娘死了,我們方家就是你說了算了?你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在家裡自然是要聽男人的話,方家,還是我弟說了算的。”

“我是方家親生的女兒,你憑啥不讓我回去?”

羅氏一眼驚訝,捂著嘴道:“呀,姐,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我只是說,我現在推著亞峰迴去,可不一定有力氣還來接得了你,並不是不讓你回去啊。”

“亞峰,你知道我的,我不是姐說的那個意思。”

羅氏臉上有些捉急,還想要繼續解釋,方亞峰揮了揮手道:“行了,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

說完,又朝著方氏道:“姐,我被官差抓走的那天,你去投奔了誰,那就讓誰來接你好了。”

方氏哪裡敢接這話,哪裡敢說她是去了府城投奔沈建白,在府城的日子過得舒心得很,那些時日,她絲毫想不起來,家裡的親孃跟親弟弟。

方氏擺出一副要哭的模樣:“亞峰,你在亂說什麼,那天......我,我只是太害怕了,躲起來了而已。”

“雲陽的親爹,確實是建白哥哥,但是,建白哥哥他現在不在這裡,他在府城呢!”

“你讓羅氏把我一起接回去,等我聯絡上建白哥哥,少不了你的好處,行不行?亞峰,我可是你的親姐姐啊!你不能不管我!”

方氏好說歹說,又搬出親孃,最終,方亞峰才勉強答應了下來,讓羅氏去找了個人幫忙,把方氏一起運回了村裡。

剛回到村裡,就見到了村民議論紛紛。

有人婦人高聲道:“哎,你們有沒有聽說,沈家的沈建白回來了,還帶著個孩子一起回來的,據說是他親兒子,現在說是要上族譜呢!”

“啊,只帶了個孩子回來,沒有帶媳婦回來嗎?”

村人八卦的心思一下子活絡起來了,紛紛你一言我一句的,異常激烈地議論起沈建白的事情。

等到羅氏跟方亞峰、方氏路過的時候,村裡有年紀稍大一些的婦人,壓低了聲音道:“哎,你們可不知道,當年這沈建白,跟方家的女兒可是好過呢。”

“啊?還有這種事情?方家的女兒不是嫁到了隔壁東坡村嗎?”

“好幾年前的事情了,你們這些後面嫁進來的不知道也正常......”

方氏躺在車上,聽到了“方家的女兒”這幾個字,心裡知曉這是在說她,氣得攥緊了拳頭。

村裡這些長舌婦,說啥不好,竟說她的是非,等她屁股上的傷好了,她肯定不會放過這些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