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遠叔?”

宋薇差點沒認出來面前的男人。

要不是孫文遠以前打仗的時候受過傷,臉頰的白疤是宋薇兒時的童年陰影。

她怎麼會想到,面前這個洋氣矜貴的男人會是跟在她爸爸後面那混不吝的刺頭呢?!

孫文遠看見宋薇出條成一個大美人,心中深感欣慰。

他重重嘆了口氣:“薇薇,咱們有十年沒見了吧,濤哥走後,我一直不敢來看你。”

“文遠叔,你說這些做什麼!”

宋薇感動,上輩子孫文遠在她跟孔祁結婚的時候也來過一次,聽說還包了個大紅包。

可惜那時候孔祁把宋薇管著,沒讓她見到錢,也沒讓她見到人。

後來她知道孫文遠調來縣裡生產隊當工廠廠長,還把孔祁父親升為了車間主任,德高權重,宋薇一輩子也沒機會跟他聊上一句話。

這一世重生,能見到孫文遠,宋薇很是開心。

小時候宋薇與孫文遠關係很好,會騎在孫文遠脖子上掏蜂巢。

宋薇把孫文遠當作自己人,連忙拉住靳珩川想給他介紹:

“叔,我跟你講,這位是我——”

孫文遠打斷:“不用說了薇薇,我知道!”

他警惕看著靳珩川,伸出一根手指頭:“濤哥曾經是我的隊長,也是我最好的兄弟,他走了,我定然是要替他照顧薇薇。婚姻是人生大事,我絕對不能容許你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

他是上過戰場、殺過鬼子的軍人,一般人都會被他發怒的模樣給震懾住。

可是靳珩川半分反應都沒有,甚至眼皮子都沒跳一下。

靳珩川幽幽看向宋薇,等待女人解釋。

宋薇擋在靳珩川面前,表情疑惑:“叔,你是不是誤會了?你應該不認識珩川吧?”

“哼!”孫文遠用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嗤,“薇薇,孔國華是我新調廠的員工,他全都跟我說了!”

提到孔家人,宋薇心中立刻門清,黑下臉來,“文遠叔,孔家人跟你說什麼了!”

“不只是孔家,淑蘭姐也跟我說了,這個靳珩川就是村子裡最百無聊賴的混混!仗著身高體大到處欺負小姑娘,聽說你原本訂得親事是孔家的小子,新婚那天被這賴子強迫了才會轉頭嫁給他的?!”孫文遠心疼,“現在是法治社會,薇薇,你有委屈跟叔說,叔跟你做主,把這賴子用流氓罪抓緊去!”

靳珩川安靜聽著這番話,心越來越沉。

孔家那群貨色他知道,但這人提到了李淑蘭,那可是宋薇的親媽,以前宋薇不是對她百依百順?

看來在宋薇心中,靳珩川就是一個整天不著五六的流氓,不然她親媽怎麼會對他有那麼嚴重的偏見?

靳珩川滿心滿眼都是懷疑。

宋薇對他態度轉變太大,難免會讓他多想。

這時宋薇卻握住靳珩川的手心,十指相扣。

“文遠叔!”宋薇一臉無奈和堅定,“你聽我解釋,他們都在胡說八道!”

“孔家人的話你半分都不要信!之前我是跟孔祁有婚約,但是我抓到了他跟我繼妹亂搞男女關係,全村人都知道他先毀了約,孔家人現在正是惱羞成怒,故意誣陷我呢!”

“什麼?!”孫文遠驚訝,“可、可為什麼淑蘭姐也跟我這麼說?”

宋薇扯出一抹苦笑:“叔,人總會變得。自從我媽二嫁給了張大德她的心就長在了張家,爸曾經給我留得嫁妝錢都被她私吞了,你覺得現在的李淑蘭是真心會想給我找個好夫婿嗎,她看中的不就是孔國華車間主管的身份?”

“這……”孫文遠不知信還是不信,心中突突跳,“薇薇,你跟叔說,叔每個月都會給你寄生活費,你有收到過嗎?”

宋薇驚訝:“生活費?我不知道啊?”

說完她腦子一轉,想到了那些錢都去哪了,笑出聲:“文遠叔,現在你知道我媽她肯定在騙你了吧。”

“她膽子太大了,這種事怎麼能騙人呢!”孫文遠臉色黑得難看,那些錢可是宋海濤的烈士撫卹金!國家批下來的大團結,每個月十張!

十年算來,李淑蘭昧下了國家多少錢?要是被查到,會被抓進牢吃槍子兒的!

宋薇嘆了口氣:“文遠叔,現在你知道我境地如何了吧?十年過去,我在心水村還能活下去,都是因為珩川保護我、照顧我!我喜歡他,他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夫婿,希望你對他別有偏見!”

“薇薇……?”

宋薇一串感人肺腑的告白,讓身邊兩個男人都心中撼動。

靳珩川腦子裡都是那句“我喜歡他”,心裡暖乎乎的,沒忍住手用力回握,方才的懷疑全都消散了。

只要身邊的女人願意騙他一輩子,他為何不能也裝一輩子?

孫文遠則是為宋薇的成長感到欣慰。

小時候宋薇膽子小又天真,他還擔心她會被人騙,現在看來宋薇已然成為“婦女能頂半邊天”。

不過他還是有些懷疑靳珩川,蹙眉問:“珩川是吧?剛才是我無禮了,但你能不能成為薇薇的夫婿,我還是要親自考證!”

靳珩川扯出一抹隨意的笑容:“這也是我想說的。剛才晚輩太驚訝,對文遠叔失禮了,但我是薇薇丈夫這一點,不容任何人反對。”

靳珩川神色淡然,唯獨那雙漆黑的眸如雄鷹飛天,叫張文遠能只有在沙場上感受到的煞氣。

孫文遠看了靳珩川好一會兒,笑出聲:“好啊!好啊!後生可畏!”

面前這男人的氣勢怎麼可能是別人口中的街溜子?就算他現在落魄了點兒,可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雨化為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