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皎皎找護士拿了一些藥和紗布,又從空間稀釋了一壺靈泉水來到病房。

“先喝點水。”

顧錚接過她遞來的水壺,清涼甘甜的水在夏日裡比奶油雪糕還要解暑,他喝了兩口,眉目不由得舒展開來。

“下回別給我放糖了,你自己留著吃。”

這水帶著股沁人心脾的清甜,顧錚以為池皎皎又像上次往裡面放了糖。

池皎皎不置可否,笑著問:“喝完有沒有覺得身體舒服點了?這裡面不僅有糖,還放了其他好東西呢。”

顧錚墨眸沉靜地注視著她,何止舒服,上午奔波後的睏倦疲乏在幾口水下肚後全部一掃而空,感覺整個人的精力和體力都恢復了,幹勁十足。

要不是腿傷不允許,他此刻都能背起她跑個十公里。

普通的糖水真能有這般奇效嗎?

他搖晃了下水壺,問:“裡面放了什麼?”

“百年人參的須。”

池皎皎知道以顧錚謹慎多疑的性子遲早會對靈泉水生疑,與其讓他胡思亂想,不如自己主動引導他問出來。

顧錚聽得心驚,連忙往水壺裡望去,果真看見了幾截參須。

“你哪兒來的人參?”還是極為難得的百年參。

他有個老領導多年前在戰場上受傷落下了暗疾,老領導的兒女為他四處遍尋名貴藥材治病,其中就有人參,幾十年份的就已經價格不菲,百年份的更是有價無市。

別人花大價錢都求不來的稀罕東西,她居然拿來給自己泡水喝?

怪不得喝完渾身都有勁兒了,人參可是難得的大補之物。

想到這,顧錚坐立不安,甚至想伸手把剛才喝下去的兩口人參水給摳出來。

池皎皎卻像個無事人兒,從隨身攜帶的粗布包裡拿出提前準備好的人參給他看。

“大青山上挖的,山裡全是寶貝,草藥被我拿到公社醫院換成錢了,人參我沒賣,留著給我娘和你用,老長一根了,泡水喝能喝到明年去。”

其實這株人參剛從地裡挖出來時年份並不久,拿進空間用靈泉和木系能量催生後才勉強夠得上百年參的品相。

百年人參泡水喝可以強身健體,這說法沒有人會懷疑,正好給靈泉水打掩護。

顧錚看著那株斷了幾根鬚的人參,表情複雜,大手握著水壺還了回來。

“怎麼不喝了?你不喜歡,還是不好喝?”

池皎皎疑惑,塗藥的動作停下來。

顧錚抿了抿唇,唇角殘留著人參水的清甜,和蜂蜜的甜很不一樣。

“都不是,你的水很好喝,只是這麼好的東西用在我身上糟蹋了。”

“只要我樂意,用在你身上怎麼都不算糟蹋,”池皎皎笑了下,故意湊近輕聲道:“還是說,你想我把水給別人喝?”

顧錚臉色黯下來,握著水壺的大掌猛地收攏,手背因為用力微微抽緊,凸出幾根屬於成年男人才有的青色筋絡。

他眸光沉沉地盯著池皎皎,“別人是誰?宋文浩?”

一字一頓,莫名有種興師問罪的味道。

池皎皎臉上閃過一抹厭惡,“你提他做什麼?這水就算倒掉餵豬餵狗,都不可能給他喝!”

噁心的軟飯渣男,休想從她這裡佔去丁點好處,她可不是原主那種傻姑娘,偷東西挖野菜養一個小白臉。

顧錚見她對宋文浩的排斥厭惡不似作偽,心中不免有些錯愕。

“你和宋知青……你不是還在找他拿錢用嗎?”

倘若不是出於責任和感情,男人怎麼會給女人花錢?

池皎皎手撐在床邊,眉頭蹙起,“你聽誰說的我找宋文浩要錢花?”

“今天早上,你和顧傑說話被我聽見了。”顧錚沒有隱瞞。

池皎皎回想起今晨顧錚回到病房後的異樣,恍然大悟,“難怪,我說你那會兒怎麼奇奇怪怪的,我還以為是……”

還以為是自己晚上吸能量太放縱,把人給吸出毛病來了,這不,著急忙慌地跑出去買老母雞燉湯補救,結果在黑市遇上那麼多事。

“我們馬上就要結婚成為夫妻,你需要錢只管找我要,不要再去找宋知青。”

顧錚沉著臉,語氣有些嚴厲。

他的女人,還輪不到外頭的小白臉來養!

池皎皎被兇了,脾氣也跟著冒上來,冷哼一聲,“你偷聽我講話還有理了?偷聽也不聽完,話說一半就跑了,現在反過來質問我?”

他只要多在門外停留幾分鐘,就能聽見她的解釋。

什麼找宋文浩要錢花,她明明就是去要債的,那本來就是她的錢。

顧錚黑臉的時候很嚇人,部隊裡的大頭兵在他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池皎皎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卻敢同他嗆聲。

甚至兩個人現在的姿勢,他坐在病床上,她站在床邊,居高臨下,氣勢還更強些。

顧錚沒有因為被懟而生氣,胸口翻湧著連他自己也不懂的陌生情緒。

聽小杰說,池皎皎在宋知青面前就是小白兔,百依百順,有求必應,連一句重話也捨不得說。

到了自己這,恐怕也只有那次在床上,求著他輕點、慢點的時候,才稱得上一句溫柔乖巧。

早知道他當時就應該重重的、狠狠的收拾她,讓她害怕,知難而退,而不是像這樣不清不楚地攪合進他的生活。

“想什麼呢?水還喝不喝,不喝還我。”

旖旎遐思被池皎皎的聲音打斷,顧錚回神,耳根子轟得熱起來。

該死,當著人姑娘的面,他都在想些什麼?

被她那雙烏溜溜亮晶晶的眸子盯著,熱意被風裹挾燒了起來,迅速蔓延至臉頰。

顧錚緊抿著唇沒說話,突然仰起脖子猛地灌了幾大口水。

“咕咚、咕咚……”

此時病房只有他們兩個人,吞嚥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清晰可聞。

池皎皎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在那一截修長的脖頸上,喉結鮮明,麥色的肌膚上沁著細密的汗珠,一滴晶瑩的靈泉水順著男人刀削斧刻般的下頜滾下來,掛在咽動的喉結上搖搖欲墜。

空間裡靈泉和木系光團突然激動起來,叫囂著渴望著。

池皎皎口乾舌燥,呼吸灼熱,眼裡只有那一抹上下滾動的喉結。

完了。

她心想。

能量源吸著果然是會上癮的,明明昨晚才吸過,這會兒怎麼又忍不住了?

顧錚餘光瞥見她咽口水,以為她也想喝,立刻停下來將水壺嘴擦了擦,遞過去,“還有,我沒喝完。”

池皎皎盯著他被靈泉水沾溼的嘴唇,不薄不厚的菱形,泛著淡淡的紅色,看起來健康柔軟,很適合……接吻。

“甜嗎?”

“甜。”

“我還沒嘗過。”

像是受到了什麼東西的吸引,池皎皎對準那抹紅色,緩緩低下頭。

意識到她要幹什麼,顧錚黝黑的眼眸閃過幾分無措和驚詫。

他左手拿水壺,右手撐在病床上,脊背瞬間蹦成了一根弦,僵在原地。

眼看距離越來越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面板上帶起一陣戰慄,顧錚方才微微側開了頭,任由池皎皎的吻落在他唇角。

“又不是第一次親,你躲什麼?”

池皎皎手搭在他肩上,稍微往後撤出一段距離,問道。

顧錚嗓音沙啞得不像話,語氣卻固執,“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找宋知青要錢花?”

池皎皎笑著扶正他的臉,深麥色的肌膚襯得她手很白。

“因為他欠我錢,我拿欠條去找他要債,不知道怎麼就傳成了我找他要錢花,等回了桃源村,我把欠條拿給村長,讓他幫我澄清。”

顧錚被迫和她對視,臉頰邊的手涼涼的,軟軟的,透著一股淡淡的肥皂香氣,是茉莉花味兒的。

“可以了嗎?”

能量順著肌膚相貼處湧進來,如同數只螞蟻輕輕啃噬心臟,池皎皎愈發急不可耐,低低地喘息。

顧錚圈住她的手腕,僅存不多的理智冒出來,“……這裡是醫院。”

池皎皎想幹的事就得如願,不然憋在心裡能難受的一晚上睡不著。

這個男人都被自己吃幹抹淨了,板上釘釘的丈夫,提前行使一下妻子的權利又怎麼了?

“一時半會兒沒人回來,你張嘴,就像那天一樣。”

她低頭蹭了蹭顧錚的唇角,輕聲誘哄。

轟一聲,在顧錚腦海裡炸開,耳根連著脖頸瞬間通紅。

“你……”他唇瓣微啟。

池皎皎垂眸印上去,香軟靈巧的小舌正準備探入——

“……孫主任,您彆著急……皎皎人就在醫院,肯定是過來這邊病房找我家老二了!”

一陣雜亂的腳步從遠處走過來。

顧錚紅透的耳朵動了動,微闔的眼眸猝然睜開,牙齒磕上唇邊的柔軟。

“嘶,顧錚!你屬狗的啊!”

池皎皎吃痛皺眉,用力推開他的肩膀,抿住舌尖。

“不想親就說,咬我做什麼?”

顧錚尷尬地頭皮發麻,“我不是故意的,有人來了。”

他望過來的眼神關切,啞著嗓子問:“很痛?”

“泥嗦呢(你說呢)?”池皎皎大著舌頭道。

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她還沒怎麼樣呢,就見紅了。

顧錚看到池皎皎舌尖上的血跡,眼眸暗了暗,心下愧疚更重,“對不住,下次讓你咬回來。”

好傢伙,這句話差點又讓池皎皎咬了舌頭。

她抬眸瞅了眼臉紅脖子粗的男人,最基本的親親都不會,就想玩花的了?

還想說什麼,嘈雜的人聲已經到了病房門口。

池皎皎拿過顧錚的水壺喝了兩口靈泉水,才把舌尖火辣辣的痛意壓下去,不然等會兒都沒法說話。

“老二,你臉咋這麼紅,脖子和耳朵也是,你是不是發燒了?快,快讓娘摸下額頭!”

顧母一進病房就發現了兒子的不對勁。

她家老二當兵被曬得黢黑,臉突然紅成這樣,肯定是生病了!

伸手一摸,果然熱烘烘的。

“孫主任,您趕緊給瞧瞧,我家老二好像發燒了。”

擱平時,這溫度頂多叫有點熱,但顧母被小兒子破傷風發燒差點喪命的事嚇出陰影了,此時頗有點像驚弓之鳥。

“娘,我沒事,就是剛才…鍛鍊身體,出了汗有些熱,歇歇就好了,孫主任,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你這孩子,大下午的鍛鍊什麼身體,要練也等晚上涼快了再練啊,就非得急這麼一會兒……”

“顧營長,你的傷勢我聽何醫生講了,目前還是以臥床休養為主,還沒到做康復訓練的時候。”

一個是娘,一個是醫生,誰說話都不好反駁。

顧錚面上浮起無奈,從一頭兇悍威猛的野獸變成了乖覺溫順的大狗,看得池皎皎抿唇悶笑。

叫你咬我,報應來了吧。

“小池同志,科室之前收治了一個和顧傑情況相似的破傷風病人,注射針劑後效果不太理想,我跟院長打了報告,想再次試驗你的針灸和藥方。”

“如果療效顯著,醫院想買下你的藥方並聘請你,給科室醫生做幾期針灸培訓,不僅有錢拿還給出具證書,你覺得怎麼樣?”

孫主任目光灼灼地看向池皎皎。

她能看得出小池同志在經濟上比較困難,醫院又不是沒有從老百姓手裡買藥方的先例,她自然要幫喜歡的後輩爭取了。

就為這事,她在院長辦公室死皮賴臉磨了一下午,磨了個頂頂高的價兒,最後被囊中羞澀的老院長給轟出了門。

更重要的,賣藥方和給縣醫院醫生做培訓這兩件事,能給小池同志的履歷增色不少。

將來等她進入了醫療系統,起點就會比別人高一個檔次。

就算她是女孩子,沒有什麼家世背景,也不用擔心被同期的男醫生打壓。

池皎皎稍微動動腦子就想明白了孫主任的良苦用心,心底軟成了一片。

她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前輩對後輩的提攜,更看到了獨屬於女性長輩的溫暖關懷。

相識不過兩天,她池皎皎何德何能啊。

“孫主任,謝謝您,我們這就過去吧,病人病情耽擱不得。”

現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像孫主任證明,她沒有看錯人。

“好,你跟我來。”

池皎皎跟著孫主任來到病房,走廊上卻鬧哄哄的,病房門口更是被圍得水洩不通。

“哎喲,你們家屬怎麼打人呢?”

“打的就是你,你這個害人的庸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