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刁鑽的提問

“宗大師。”

諸人的目光盡皆落在宗凌風的身上，眼神中透著敬畏之色，顯然十分敬重此人。

宗凌風身為望月城第一琴道宗師，又是天罡境人物，門下弟子眾多，即便是出身令狐山莊的令狐清月，也在他門下修行，可想而知他的威望有多高。

他一到來，便成為了全場的中心。

“宗大師。”令狐峰朝著宗凌風拱手道，神色顯得頗為嚴肅，令狐清月是宗凌風的弟子，他自然要認真對待。

“令狐莊主。”宗凌風面含笑容，隨後又看向旁邊的徐越和柳洪，開口道：“城主和柳家主也來了。”

“大師。”徐越看向宗凌風，開口打了聲招呼。

“令狐兄愛女舉辦成年禮，稱得上是望月城一大盛事，我等豈能不來。”柳洪笑道。

“說的也是。”宗凌風微笑點頭。

“老師。”此時令狐清月看向宗凌風喊了一聲，神色恭敬無比。

宗凌風目光落在她身上，佈滿皺紋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欣慰之色，忍不住感慨一聲：“你在我門下學琴也有七八年了，當年只是一個小丫頭，轉眼間便已亭亭而立，變化真不小啊！”

宗凌風注意到令狐清月身旁的柳帆，目光中先是露出一抹異色，隨後像是明白了什麼，臉上的笑容變得愈發燦爛了。

“柳家小子也不錯，如此年輕便踏入天位境，未來成就必然不在你父親之下。”宗凌風看著柳帆稱讚了一聲，彷彿對他極為欣賞。

許多人神色詫異，宗大師在這樣的場合當眾稱讚柳帆，是否蘊含深意？

要知道，望月城另一位天才人物此刻也在宴席上，然而宗大師卻沒有什麼表示，彷彿沒有看到一般。

隨後他們想到令狐清月和柳帆的關係，隱約明白了什麼。

“宗大師和城主府關係不好嗎？”人群之中，蕭沐陽看向身旁的何敬元低聲問道。

“倒不是不好，只是來往比較少，相對而言，令狐山莊和柳家與宗大師走的親近一些。”何敬元回道。

“原來如此。”蕭沐陽頓時心如明鏡，難怪宗大師對那位少城主不聞不問，以他的身份，如果不是與他關係親近之人，自然不需要顧忌太多。

不少人目光朝徐天磊望去，只見他臉色淡然如初，像個沒事人般，使得他們內心暗讚一聲，不愧是城主之子，氣度果然與眾不同。

“宗大師為清月之師，請入上座。”令狐峰對著宗凌風拱手道，神色頗為肅穆。

人群聞言內心一驚，令狐峰身為令狐山莊的莊主，望月城頂峰強者之一，在女兒的成年禮上，卻讓宗凌風坐在上座，只這一點，足以看出他對宗凌風的敬重。

宗凌風何等人物，自然明白令狐峰的用意，然而只見他揮了揮手，道：“莊主言重了，老夫並不在意那些禮節，隨意找一處地方坐下便是了。”

柳洪目光閃爍了下，看向宗凌風道：“大師若是不嫌棄，不如坐在我這裡。”

宗凌風看了柳洪一眼，似是明白了什麼，笑著點頭：“也好。”

只見徐越的臉色平靜如水，什麼話都沒說，自顧自地坐了下來，之後宗凌風坐在了柳洪的位置上，而柳洪則坐在他的旁邊。

浩瀚人群看著前方的三道身影，臉上不由露出一抹耐人尋味之色，不過他們看破不說破，心裡清楚便行了。

人群中的蕭沐陽自然也看出了一些什麼，柳洪親近宗凌風，然而徐越則並不怎麼將宗凌風放在眼裡，只是他來時象徵性地打了聲招呼，隨後便直接坐下了，根本沒有讓座的意思。

令狐峰坐在首座之上，居高臨下，目光掃向下方人群，朗聲開口：“今日是小女成年之日，特邀望月城各大勢力以及一些修行之人一同在此見證，還請諸位盡情享樂，莫要受到拘束。”

說著他端起身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莊主客氣了。”下方人群中傳出一道道聲音，隨後所有人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莊主，請。”宗凌風手中握著舉杯，目光看向令狐峰，令狐峰立即會意，再度舉杯，兩人隔空對飲。

隨後徐越、柳洪也紛紛向令狐峰敬酒，不管他們私下裡關係如何，今日他們來此赴宴，自然要將表面上的事做好來。

酒過三巡，宴會上的氣氛逐漸來到高潮，只見人群之間觥籌交錯，談笑風生，氣氛顯得極為活躍。

只見此時，令狐清月忽然站起身來，頓時許多人目光看向她，神色疑惑，心想她這是要幹什麼？

“清月願即興彈奏一手琴曲，為宴會助興。”令狐清月面向人群，臉上帶著一抹淺淺的笑容，顯得極為迷人。

此話落下，全場立刻為之沸騰。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未曾聽過令狐清月的琴音，然而她拜在宗大師門下，琴道水平必然了得，同輩之中，恐怕沒有幾人能媲美她。

“今日能聽到清月小姐的琴音，也算不虛此行了。”有人低聲道，眼神中透著興奮之色。

蕭沐陽目光看向令狐清月，又要彈奏了嗎？

上次竹林一曲，倒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有侍女取來一把琴，送到令狐清月的面前，正當她打算彈奏的時候，卻聽一道聲音從前方傳來：“且慢。”

“嗯？”人群聽到這道聲音神色不由一滯，目光齊齊看向前方，只見說話之人竟是宗凌風。

令狐清月美眸疑惑，顯然不知宗凌風為何喊停。

宗凌風看向令狐清月，笑道：“今日你是主角，豈能讓你獻奏助興，我特意將你的幾位同門師兄弟帶來，讓他們下場助興即可。”

“多謝老師。”令狐清月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笑容，說罷便又坐了下來。

只見宗凌風身後有幾道年輕身影走出，正是之前隨他一同前來的那些人，此刻人群才明白，原來這幾人是他的弟子。

“在下楚凡，在此獻醜了。”一位青年對著人群抱拳道，隨後撫琴而奏，琴音高亢嘹亮，透著一股鏗鏘之意，使得許多人腦海中出現了一幅戰場的畫面，非常的激烈。

在楚凡之後，又有一人上去彈奏。

此人彈奏的琴曲相比於楚凡剛才一曲要溫和許多，高山巍峨，流水潺潺，琴音彷彿勾勒出一幅山河畫卷，意境祥和而又寧靜，令人感到心曠神怡。

之後彈奏的幾首琴曲的風格也各不相同，但都有獨到之處，宴席之上，稱讚之聲此起彼伏。

“宗大師不愧是望月城第一琴道宗師，教出來的弟子皆都非比尋常，今日恰好有如此多人在，且大多數都是年輕後輩，不如大師在場指點一二，也讓我等開開眼界。”一道聲音忽然傳出，開口之人赫然正是徐越。

諸人臉上露出幾分異色，有些看不透徐越這一舉動是何用意。

宗凌風目光看了徐越一眼，他活了上百歲，如何看不穿徐越的想法。

徐越是先讓他現場傳教，若是經過他指導之人琴道沒有多大的進步，便顯得他這位望月城第一琴道宗師徒有虛名了。

他已經許多年未曾親自傳教了，但既然徐越開口，他若是拒絕，未免會讓人以為他不敢。

“也好。”宗凌風淡淡回了一聲，使得徐越眼眸中閃過一道鋒芒，答應了嗎？

然而只聽宗凌風繼續開口：“只是琴道不僅需要日積月累的磨練，還要自身在琴道上有一定的天賦，若是天賦不行，再好的老師也無濟於事。”

“的確如此。”許多人深以為然，事實上任何事情都是如此，如果自己沒有天賦，怎麼教都沒用。

“那宗大師的意思是？”徐越試探性的問道。

“老夫提幾個問題，若有人能回答上來，老夫便現場指點一二。”宗凌風開口道。

徐越目光閃爍了下，明白了宗凌風的想法，先挑選出對琴道有一定了解之人，如此才好教導。

“大師所言極是。”徐越點頭，宗凌風已經答應了他的請求，他自然不可能再提其他要求，否則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有意為難宗凌風了。

此刻空間變得無比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宗凌風，不知他會提出怎樣的問題。

“世人皆知，音律之道講究意境與技巧，然而兩者之間，孰輕孰重？”宗凌風面向人群開口問道。

“這……”人群神色直接呆滯在那，意境與技巧孰輕孰重？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但非常難回答。

即便是一些不懂琴道之人都知道，琴曲的意境與技巧缺一不可，都非常重要，哪有輕重之分呢？

不僅是下方之人，令狐清月和宗凌風那些弟子臉上也都露出錯愕之色，老師怎麼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若是讓他們來回答的話，必然是同等重要。

“同等重要。”下方有一人大膽的開口道，也許宗大師只是故作玄虛，考驗他們。

“不對。”宗凌風搖了搖頭。

“意境更重要。”

“技巧更重要。”

接著又有許多聲音傳出，三種可能都說出來了，其中必定有正確答案，然而宗凌風還需要他們說出原因，卻無一人能說對。

“如此刁鑽的問題，怕是沒有人能回答出來吧。”何敬元苦笑道，他對琴道不了解，按他的理解，便是同等重要。

只見一旁的蕭沐陽笑了笑，輕聲道：“應是意境更重要。”

採兒和何敬元目光都轉向蕭沐陽，意境更重要？

“為什麼？”採兒一臉不解的問道。

“琴曲本身的作用便是陶冶心境，將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融入琴曲之中，從而與他人的情緒引起共鳴，至於技巧，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聽到蕭沐陽的話何敬元神色有些驚訝，問道：“你懂琴？”

“略懂一些皮毛而已。”蕭沐陽笑了笑。

“我認為你的答案可能是對的，不如試試看。”何敬元開口道：“若是能得到宗大師的認可，以後前途無量。”

“還是算了吧，宗大師何等人物，怕是看不上我一位靈輪境小輩。”蕭沐陽笑著擺了擺手，這句話自然是謙辭，他可不想捲入望月城這些勢力之中。

“都沒試，怎麼知道不行呢？”採兒心中低語一聲，隨後看向宗凌風的方向大聲說道：“意境更重要！”

這一道聲音用盡了採兒全身的力氣，直接響徹這片空間，使得所有人神色一愣，隨後目光紛紛朝蕭沐陽三人所在之處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