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 救贖

天地一線，那是漆黑的空間。

根據沙漠老人的口述。

沙漠的子民死後，會有神明來引渡。

康斯坦丁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死了。

他能夠感受到審判之輪在吸收自己百分之八十的實力後，所爆發出的強大氣息。

但是現在他卻被困在這個漆黑的世界。

長長的嘆息聲是康斯坦丁一聲悔恨的詮釋。

“或許死了也好，算是還了這一生的罪孽。”

前方星光點點。

康斯坦丁向著前方沒有任何目的前進著。

他已是風燭殘年，猶如壽命將近的老人，在尋找著最後的救贖。

螢火點點，縈繞周身，牽引著前進。

水聲在漆黑的空間傳來。

前方豁然開朗。

汪洋大海盡頭有一座島嶼。

“那是...”康斯坦丁呆呆看著不可置信的熟悉島嶼，顫抖的身軀想要前進，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回。

哥哥，以後你當帝王，雷奧安吉爾就做你的親衛，那樣我就可以永遠保護你了，等我們老了，我們就一起去島嶼安家吧，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我其實不喜歡這裡，大家都太虛偽了，我只喜歡哥哥你呢。

腦海裡響起孩童稚嫩的聲音。

“弟弟，我該死啊！”康斯坦丁一雙蒼老眸子留下淚水，跪地捂住大哭起來。

“都是野心讓我衝昏了頭腦，如果可以重來，我不要做帝王，是我害死了你，我這樣的人，怎麼值得你如此信任我呢。”

“哥哥！”

島嶼上傳來唐斯坦丁一生不敢觸及的身影。

那是一個金髮可愛的男孩子，他站在那裡對康斯坦丁揮手。

“弟弟，你是來接我的嗎？”

康斯坦丁淚流滿面。

“你能原諒哥哥嗎，哥哥錯了，哥哥好想你，哥哥好孤獨，哥哥什麼都沒有做好，該死的人是我。”

“哥哥，”男孩子笑容無暇，“現在你還不可以來喲，我和母親大人都挺好的，我們不怪你。”

海水退潮，島嶼在康斯坦丁面前褪去。

“弟弟別走，別丟我，帶我一起走吧！”

老人跌跌撞撞追了出去，重重摔倒在黑暗空間。

“別走，我不想活了，帶我走，我一個人做不到，我做不了你心目中合格的帝王。”

漆黑的空間，老人哭的像孩子，經久不息。

康斯坦丁緩緩睜開了眼睛，狂風肆虐他守護一生的帝國，卻已是一片廢墟。

審判之輪的終極力量在此發動了，漫天白晝猶如潮汐一般奔湧而來，侵襲大地。

“我到底做了什麼？”康斯坦丁形如枯槁，看著這個曾經和弟弟規劃的樂園，現在卻成為了人間地獄。

“快跑！”

四周響起武者們驚恐慘叫，可！能逃到哪裡去？

康斯坦丁轉動眸子，看到了帝無雙和羅峰。

帝無雙在前，羅峰在後。

此時的帝無雙擋在了羅峰面前，眼神堅定，直視那審判之輪無懼。

“這是...”康斯坦丁腦海裡想到了小時後的畫面。

自己保護弟弟的樣子。

亦如帝無雙和羅峰。

“帝無雙你要幹嘛？”羅峰意識到什麼，抓住帝無雙肩膀。

紅髮飛揚的帝無雙神情淡然，“審判之輪發動，我的實力打斷不了，想要活著你就站在我身後。”

“我全力吸收，或許可以為你創造一線生機。”

“連你都不能阻止嗎，你不是無所不能嗎？”羅峰慌了，轉頭看向朝著自己跑來的冷仟瀧，琥珀等人。

“別傻了，我從來就不是無所不能的，這個世界也沒有無所不能的人，神也不行。”

“可是...”

“我母親要你活著，這也算是我還你的恩情。”

“我沒說讓你替我擋，滾開！”

兄弟二人爭吵了起來。

“這就是兄弟情嗎？”康斯坦丁慘然一笑。

以前他也擁有過，可惜都被他一手摧毀了。

“羅峰，帝無雙，”康斯坦丁虛弱的聲音在大廈上空響起。

正在爭吵誰擋的羅峰和帝無雙停了下來。

“你還沒死？”羅峰臉色陡然一沉。

康斯坦丁乾笑，“要死了，你就不要力氣補刀了，我現在對你沒有任何威脅。”

“那就趕緊去死，”帝無雙道。

“我問你們一個問題，”康斯坦丁虛弱道，“如果等一下終極審判下來了，你們真的願意替對方而死嗎？”

羅峰眉頭一皺，“你覺得現在問這個問題有意義嗎？”

“問一下。”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們這些貴族這麼冷血，我師父從小教育我，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今日別說是帝無雙，就算是能救下這裡的任何一個人，我都願意獻身，因為...他們是信任我的人。”

“你呢，帝無雙？”

“哼，”帝無雙漠然，“我母親不要他死，他就不能死，你很煩，明白嗎，既然要死了，就麻煩閉嘴吧。”

“是這樣嗎？”康斯坦丁在風中抬頭，看著審判之輪，長長嘆了口氣，“罷了，就這樣吧，冷靜下來想想，這個地方曾經也是我和弟弟想要創造的樂園。”

“如果弟弟知道了，現在一定不想看到我們曾經的樂園化作灰燼吧。”

“你什麼意思？”羅峰不解。

“意思就是，其實審判之輪可以停下了。”

“怎麼停？”

“用我的血，”康斯坦丁嘆氣道，“把我送上去吧，我的血可以讓審判之輪停下。”

“慢著！”帝無雙攔下羅峰，狐疑道，“我憑什麼信你？”

“你可以不信我，但是這是唯一的機會，其實對於我而言無所謂，看你們自己信不信我。”

“好，我信你，”羅峰上前，卻被帝無雙搶先一步。

帝無雙衝了上去，可身體卻一頓。

他詫異回頭，臉色陡然一沉。

只看見羅峰拉住了他的腿，將其甩到了身後。

隨著黑霧籠罩羅峰，羅峰飛向了大廈上空，將康斯坦丁取下，便直奔天空的審判之輪。

“你真的不怕死嗎？”康斯坦丁道，“萬一我騙你呢？”

“你確實不值得信，但是...剛剛我在你眼睛裡看到悔恨，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覺得我可以信你。”

“僅僅如此，你就信我？”康斯坦丁不可思議。

這根自己那生性多疑的兒子，簡直判若兩人。

看到費基爾就像看到曾經的自己，康斯坦丁其實並不喜歡自己兒子。

那會讓他更加厭惡這個虛偽，屍體堆砌的國度。

就好像陷入了無限的死迴圈，其實...這不是他的初衷。

見羅峰沉默，雙眼死死盯著審判之輪，康斯坦丁笑了。

他看向下方眾多武者關切注視著羅峰，那是對羅峰無私的關心。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那些跟你沒有任何關係的人，為什麼要如此為你賣命了，羅峰，你確實有著新時代有很多武者沒有的力量。”

“那是魅力，你的魅力會讓人感受到溫暖和信任。”

“你真是個奇葩啊，武者之間不是一直爾虞我詐嗎。”

“他們是我朋友，也有我的家人，你不會懂的，保護家人是我的責任。”

康斯坦丁一怔，這句話他好像在很久很久聽過。

想起來了。

是自己弟弟，似乎...他也說過。

“就到這裡吧，把我丟進去，審判之輪就會停下。”

羅峰停下，不解看向康斯坦丁。

“為什麼幫我？”

“不知道，或許是你那份保護所有人的真誠吧，又或許是你和帝無雙那份兄弟情，又或者...我不想這個曾經規劃的樂園化作灰燼，沒準我弟弟轉世，在新時代有機會看到呢，我不想讓他失望。”

“就這樣嗎？”

其實事情就是如此簡單。

可惜康斯坦丁已經徹底閉上了眼睛，來不及回答羅峰了。

沉默片刻，在黑霧託舉下，羅峰將康斯坦丁的屍體送往了審判之輪。

“或許這老混蛋也有不可觸碰的柔軟吧，”羅峰暗暗道。

審判之輪緩緩停下了，康斯坦丁沒有騙人。

他戴了一輩子的高傲面具，說了一輩子的慌。

這一次卻決定不說了，為了自己死去的弟弟做個好人。

人群寂靜，驟然是響徹雲霄的齊震歡呼。

就此，賽博皇室第三十六任帝王隕落，賽博皇室帝歷史消失在新時代的塵埃。

“哎呀，看起來我來遲了，”賽博皇室邊境，鬍子男人看到前方審判之輪消散，聳了聳肩膀，“這算是打醬油了嗎？”

“喂，朱正義，這邊情況...”

鬍子男人聯絡了華夏的朱正義，轉告了現在狀況。

“雖然不知道是如何停止的，但是那小子好像成功了，”鬍子男人結束通話了通訊，坐在一塊石頭上點燃一根香菸。

“那是...”鬍子男人抬頭望去，他看有個金髮青年，不知道在數百米外的城池站了多久。

他只是平靜的凝視著帝都廢墟中心，古井無波。

“看起來來了一個不得了的人啊，”鬍子男人注意到金髮男子大拇指上的戒指。

這戒指通體漆黑，上面雕刻的青面獠牙透出詭異，強大的氣息。

正是均衡組織十二人眾的戒指。

“喂，你是均衡組織的人？”鬍子男人笑著打招呼。

金髮青年掃了一眼鬍子男人，淡淡道，“永恆之槍？”

“你認識我？”

能認識自己的人不多，至少也得是活了上百年的存在。

金髮青年淡淡道，“華夏第一洪荒強者，我聽說過你，你要跟我打嗎？”

鬍子男人擺手，“不至於，我其實跟均衡組織沒有任何過節，就像你們一樣，從不插手武道秩序一樣。”

“不過...”鬍子男人彈了彈菸灰，“你到這裡來是因為...”

“來看看老朋友，”金髮青年淡淡道。

“康斯坦丁？那你來遲了，他好像死了。”

“我知道，”金髮青年平靜道。

“你剛剛沒打算救嗎，我覺得你如果出手，或許...就不一樣了，因為我感覺到了，你很危險喲。”

“如你所言均衡組織不插手武道界秩序，而且...”金髮青年湛藍眸子如寶石般溫潤，聲音儒雅道，“我已經是死人了，在一百年前就已經死了。”

“你難道是...”鬍子男人詫異指著金髮青年，“一百年前，舊時代那個傳說能夠有機會追上賽巴斯那老小子的...賽博皇室最強天才？”

“現在我只是一個失去家園的孤獨亡靈而已，”金髮青年轉身，向著沙漠而去。

“喂，真的就這麼走了？”

“永恆之槍，我們會再見面的，世界即將卡開啟新紀元了，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新紀元？”鬍子男人不解，“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