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士忠夫妻倆全都怔楞在當場,最後還是羅夫人先反應過來,撲上去一把將羅巧貞摟進懷裡。

“孃的寶兒啊!”

沈天舒提醒羅士忠道:“孩子身體虛弱,最好吃些軟爛好消化的東西。”

羅士忠也回過神道:“對,對,我這就去買。”

他說著就要往外跑,被羅夫人叫住,塞給他個荷包道:“你去找個早點鋪子,讓他們給熬點兒小米粥,要熬出厚厚的米油的那種,然後再蒸個雞蛋羹,熬粥時間久,雞蛋羹做好了你先送回來一趟,別給孩子餓壞了。”

“好,好。”羅士忠接過荷包,快步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十分不捨地回頭看著女兒道,“巧貞乖,在忍一會兒,爹去給你買吃的啊!”

羅士忠一開門,先是被門外圍著的一群人嚇了一跳,但很快就滿臉喜色地說:“我女兒醒了,醒過來了,還說餓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啊!”

此時住在養濟院的,一般分為三種人,年邁無人照顧的孤寡老人,年幼被人丟棄的孤兒,再有就是這次雪災中受難流離失所的百姓。

多虧沈仲磊治下一直十分安定,養濟院也一直有好心人捐助善款,讓他們能夠有容身之所,所以大部分人都是懷著感恩之心。

昨天看到羅巧貞病得那樣嚴重,不少上了年紀的人都掛念著,此時聽說孩子醒了,全都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之前勸過沈天舒的大媽更是一把攔住羅士忠道:“咱們養濟院就有廚房,雞蛋小米什麼的也都有,你給後廚點兒錢,在這兒就給你做了,何必還要大冷天的跑出去買,端回來都涼了。”

羅士忠一聽也覺得有理,孩子剛醒,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時間太久。

他匆匆去養濟院的後廚,找到管事的說明情況,給了一塊銀角子。

養濟院的人平時半點兒油水都看不到,此時一下子得了筆外財,要求還只是蒸個雞蛋羹,熬一鍋小米粥,樂得嘴巴都要歪了,收下銀子連聲保證:“您只管放心,我肯定做得乾乾淨淨的,做好就給您送過去。”

羅士忠回到房中,見沈天舒正在給孩子診脈,沒敢做聲,輕手輕腳地走到妻子身邊,給她使了個眼色。

夫妻倆之間的默契不錯,羅夫人也相信丈夫肯定把事情安排好了,並沒有追問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沈天舒盯著夫妻倆灼灼的目光,仔細給孩子診脈,又看了舌苔,最後道:“昨晚熬過來了,就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剩下就看如何調養了。”

一聽這話,羅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哭倒在羅士忠的懷裡。

羅士忠一個大男人也不禁淚溼眼眶,一邊默默安撫妻子,一邊連聲給沈天舒道謝,並詢問日後該如何調養。

沈天舒起身,在桌上攤開紙筆,先寫了一份方子道:“這個方子,比之昨晚的藥稍微減了分量,回去之後在吃六劑,應該便可痊癒。至於日後的調養,等孩子吃完這六劑藥,看看情況再給你們擬方子吧。”

羅士忠聞言忙問:“潼娘子,那我們到時候去哪裡找您啊?”

羅夫人也道:“潼娘子這麼厲害的醫術,為何不開個醫館,治病救人?若是手頭不寬裕,我們夫妻願意幫助潼娘子。”

“多謝羅夫人了,並非銀錢上的問題,不如你們留下地址,到時候我派人跟你們聯絡。”

雖然沈天舒連房子都找好了,但此時尚未到她認為可以開門的時候,還要再等一個契機。

夫妻倆對視一眼,只是留下地址的話,自己這邊著實太過被動,只能等著潼娘子聯絡,萬一對方把這件事給忘了……

但是潼娘子今天一大早就如約前來,加之對方的確救了女兒的命,就算之後聯絡不上,只要孩子性命無礙,再慢慢調養也就是了。

想到這裡,羅士忠便走到桌前,將自家地址寫下來交給沈天舒道:“那就有勞潼娘子了。”

羅夫人也取出早就準備好的荷包上前,放在桌上道:“這是這次的診費,以後若是有什麼用得著我們夫妻幫忙的,也請潼娘子儘管開口,不要客氣。”

沈天舒沒有收錢,聲音微微低沉了一些道:“相遇也是緣分,診金就不必了……”

“不是!”沈天舒話還沒說完,就被羅夫人打斷,她十分氣憤地說,“潼娘子,我們抱著女兒過來找您看病,並非是湊巧,而是有人故意引我們過來的。當初我全部心思都撲在孩子身上,也沒細想,如今想來,那麼多大夫都看不好巧貞的病,都說活不過三天了,怎麼恰好就有人這麼好心,把我們引到養濟院找您求救?肯定是有人想要害您,卻沒想到您是有真本事的,竟然真的起死回生,把孩子救過來了。潼娘子您最近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羅士忠面色也嚴肅起來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潼娘子醫術高超,之前還治好了知府懸賞求醫的病人,能想到用這一招算計潼娘子的,必定是同行。”

“啊!”羅夫人聞言驚呼,“那肯定是……”

她剛想說肯定是宮立華,卻見沈天舒伸出一根手指,衝自己搖了搖,忙把即將脫口而出的名字吞了回去。

養濟院四處都是耳朵,屋裡說點什麼話,外面只要想聽,基本都能聽得清楚,在這裡說這件事的確太過輕率了。

“多謝賢伉儷的關心,這件事我心裡有數,你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照顧好孩子,不用替我|操心。”沈天舒看看外面的天色,“時候不早我必須要走了,記得按時給孩子吃藥。”

沈天舒離開養濟院,坐上馬車之後,明卉才終於忍不住問:“姑娘,羅夫人剛剛要說的人到底是誰啊?”

“我治好趙老夫人的病,誰最難堪下不來臺?”

明卉想了片刻,恍然大悟道:“是宮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