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蘭一臉淚水地抬起頭,不明所以地看向沈天舒,不知道她所謂的好訊息會是什麼。

明玉上前將人扶起來,扯出帕子幫春蘭擦去眼淚道:“你先別哭了,姑娘一直惦記著你的事兒,也一直想幫你跟父母團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法子,你好好聽姑娘跟你說。”

春蘭抹去眼淚,被明玉按著坐在了繡墩上。

沈天舒見她不哭了,這才開口道:“你還不知道,許毅豪死了,正月十五的晚上,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春蘭萬萬沒想到,沈天舒說的好訊息,居然是這樣一個震撼的訊息。

她大張著嘴,抬頭看向沈天舒,似乎在確認她是不是在騙自己。

“雖然用好訊息來形容這件事,似乎不太妥當,不過我想對你來說,這的確應該是個好訊息。”

春蘭不由自主地又流下兩行眼淚,捂著嘴哽咽道:“是好訊息,天大的好訊息。”

“而且因為許毅豪是死在女人肚皮上的,所以被他帶回去的幾個丫鬟,你想也該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下場。所以說你當初跳車逃命的舉動,真的很勇敢也很正確。”

“多謝大姑娘,若不是遇見大姑娘,奴婢就算跳車,也逃不出那登徒浪子的手掌心。”

“你之前說,覺得自個兒如果回去,給父母兄弟丟人,所以不想回家。如今許毅豪已死,不知道你的想法有沒有變?”

沈天舒終於把話題拉回正軌。

春蘭有些猶豫,她娘當初把她塞進來,跟著沈仲磊一起赴任,其實也存了想要給她抬一抬身份,以後好說個好人家的想法。

在官家做過事的丫鬟,以後放出去配人,檔次自然是不一樣的。

但是如今自己非但被許毅豪破了身子,萬一出現還會惹得許氏不滿。

即便自家老孃如今在老太太跟前兒說得上話,可是誰又能保證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俗話說得好,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若是自己就這樣隱姓埋名下去,那老子娘和兄弟們,即便不得寵了,也還能安安穩穩地度日。

可如果自己回去了,一旦老孃在老太太跟前失了寵,亦或是老太太駕鶴西去了,到時候許氏身為二房主母,想收拾自家還不是輕而易舉?

春蘭面色變幻莫定,眼神也是複雜糾結,許久之後,才緩緩地將自己這些考量說給沈天舒聽。

沈天舒沒想到,春蘭身為一個丫鬟,竟然能把這些前前後後的事兒都想得這樣長遠周全。

“那如果我說,我的最終目的,就是要扳倒許氏呢?”

“姑娘……”明玉被沈天舒這般大膽的話嚇了一跳,趕緊起身去看門外窗外有沒有人。

春蘭卻並沒有表現出太吃驚的模樣,看向沈天舒的眼神中反倒多了幾分躍躍欲試,跟糾結的神色互相爭搶。

最終,還是躍躍欲試佔領了上峰。

“不知姑娘要奴婢做什麼?”

“我聽說你會寫字?”沈天舒從懷中掏出幾頁紙交給春蘭道,“這是去年賬本上的漏洞,你謄抄一遍,帶回老家先找你娘,就說你無意中發現了賬本里的貓膩。

“夫人為了不讓你把訊息透露出去,便故意讓許毅豪破了你的身子,還要把你送到許家去,好在半路跳車逃跑,找了個地方養傷,之後再輾轉回到老家。

“至於剩下的事兒,你就不用管了,你娘更瞭解老太太,她知道在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把這件事透露給老太太更合適。

“到時候你就在老太太面前過了明路,可以名正言順地留在老家父母身邊了。”

春蘭接過沈天舒遞過來的紙,沒有急著開啟看,猶豫了一下問:“這樣就可以扳倒夫……許氏麼?”

“只是這樣當然不夠,但是這樣已經足夠讓老夫人來永州府一趟了。”沈天舒道,“後面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你就不用操心了。”

沈天舒見春蘭還是神色不明,起身準備回家,臨走前道:“這件事我也不逼你,得你自個兒想好了再去做。”

春蘭將手裡的紙都捏出褶皺來了,回過神來發現房裡已經沒人了,她急忙轉身追出去道:“大姑娘,如果……奴婢是說萬一這件事失敗了,還望您能拉奴婢家裡一把,奴婢實在不忍爹孃一把年紀還要受子女的牽連……”

“這個你放心,幫我做事的人,我是絕對不會虧待的。”

春蘭終於下定決心,咬牙道:“好,奴婢今晚就出發回老家。”

“你回去收拾一下,路上不用害怕,我會派人暗中護送你的。”

“多謝大姑娘。”

回家的路上,明玉忍不住道:“姑娘,當真要讓老太太過來麼?奴婢聽楊嬤嬤說過,老太太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到時候咱們可被狼還沒攆走,又招只虎進來。”

沈天舒被明玉的比喻給逗笑了,伏在引枕上自個兒樂了半天。

明玉雖然沒得到回答,但是見姑娘難得笑得這樣開心,覺得倒也值了。

沈天舒當然知道沈老太太難纏,但是想要扳倒許氏,必須要請出一位更高段位的人來坐鎮才行。

至於請來的佛如何送走……

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自有解決辦法。

……

武昌府,厲子安翻看著桌上的密摺,發現有一份是謝延呈上來的,立刻先抽出來翻看。

看到裡面的內容之後,立刻喊人道:“謝柏。”

一名暗衛打扮的人循聲入內,抱拳行禮道:“世子爺有何吩咐。”

“沈仲磊被人揹後造謠中傷一事,你帶人去查一下,看看究竟是什麼回事,再給永州府那邊的暗衛傳信,讓他們在花朝節的時候關注一下,免得在祈丰儀式上鬧出什麼事端來。”

謝柏聞言道:“回世子爺的話,這些密信已經是範公子處理過的,只是循例呈上來給世子爺過目而已。”

厲子安聞言一愣,果然往後一翻,發現後面一頁上果然有範昱如的批語,如何處理也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他深吸一口氣,突然覺得有些煩躁,丟開摺子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謝柏轉身離開,剛走到門口突然又被叫住。

“以後謝延遞上來的摺子,都直接送到我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