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薇拉的反應,馮雪頗有些意外,他想過薇拉可能會慌張的說自己沒殺過,又或者一臉囂張的吹牛說自己的手已經染血無數。

可卻惟獨沒想到,她會如此平靜的,好像外界人討論吃沒吃飯一般的語氣道:

“殺過啊,怎麼了嗎?”

在這一瞬間,馮雪終於理解了這個女孩身上的異常,或者說,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之前對方用武器指著自己脖子的時候,他還能走神了。

“你為什麼殺人?”馮雪如此詢問,薇拉卻好像無法理解這個問題一樣,撓撓頭道:

“我們村子裡抓到捕奴隊的話就會把他們綁起來,讓沒殺過人的動手。”

“原來如此。”馮雪若有所思的說道,薇拉卻皺起眉來:

“什麼原來如此,你給我說清楚!”

“沒什麼,只是教育的缺失罷了。”馮雪輕輕擺了擺腦袋,“一般人會從小開始接觸各種言傳身教,理解人類和動物的不同,並養成‘我是人’的認知,而你沒有這方面的教育,就先有了‘殺人’這個事實,這導致伱並不是很能意識到自己‘殺死同類’、‘剝奪生命’這件事所代表的意義。而不理解這一點,也就自然而然的不會產生殺意。”

“聽不懂。”薇拉果斷的搖頭說道,馮雪也沒有在這方面多說,只是回答道:

“簡單來說,你需要先學會什麼是殺意。”

“那是什麼東西?”薇拉只有這種時候才像是個十歲小孩,馮雪雖然覺得教會這女娃這些可能會塑造一個女魔頭,但考慮到反正受害人也不會是自己,便沒什麼顧忌的道:

“就是想要殺死一個目標的想法。”

“這種東西還需要學?”薇拉有些詫異的看著馮雪,就好像是在看一個傻子,馮雪卻是笑了笑道:

“不需要?那你現在用力的想要殺我試試。”

“什麼叫用力的想要……”薇拉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忽然呆立在原地,她的小短腿開始不受控制的打顫,原本透著健康紅暈的臉蛋也開始變得慘白。

她的雙眼中透出彷彿溺水一般的絕望,她下意識的張開嘴想要大口喘息,卻沒有絲毫的意義。

那種彷彿被某種力量浸透的感覺僅僅是一瞬間,薇拉卻覺得自己好像度過了漫長的歲月,當危險的感覺慢慢消退,她不受控制的一屁股坐在了垃圾堆上。

“剛才,那個是什麼?”好半晌後,薇拉才從垃圾堆裡爬了出來,來到馮雪身前,俯視著這個奇怪的男人。

馮雪看著薇拉那一副強作鎮定的表情,略帶得意的道:

“殺意,也就是‘下定決心想要殺死某人的意志’。”

“騙人的吧?決心殺掉誰的話,這個我也可以啊!”薇拉對於馮雪的話完全不信,或者說但凡是個正常人,都很難相信僅僅只是“想法”就能做到讓人渾身顫慄,甚至連站都站不穩。

“你真的能做到嗎?”馮雪輕輕搖頭道,“殺意可不是那麼簡單的東西,硬要說的話,它是一種決心,是一種預演,是為了讓你在真正得到下手機會的那一瞬間,不會迷茫的保障。既然你想學殺人的技術,那麼殺意就必須要學會,否則僅僅只是一瞬間的猶豫,似的就可能變成你自己。”

說到這裡,馮雪又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無所謂道:

“當然,隱藏殺意也算是一種高階操作,但那說到底是隱藏而不是完全沒有,而且對你而言還太早了點,就如連基礎劍法都還沒學會的傢伙,去考慮什麼無劍勝有劍一樣,就算學會了,對於自身的戰鬥力也不會有任何的提升。”

“總而言之,就是隻要學會殺意,就能學到厲害的殺招了是吧?來,快點教我!”薇拉站在馮雪的身側,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完全沒有求人的樣子。

馮雪對此也不在意,因為他想到了一個頗有幾分建設意義的奪命十三劍修行法門,她不知道這是否是得到【教官】標籤後得到的加成,但他覺得有試一試的價值。

想到這裡,馮雪微微側過腦袋,看著雙手叉腰的薇拉,眼睛忽然眯了起來。

幾乎是同時,薇拉整個人都仿若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景象,就這麼腳下一軟,從垃圾堆上滾了下去。

“疼疼疼……”薇拉不愧是在垃圾山裡成長起來的皮猴,很快便再次爬了起來,一邊揉著磕到的地方,一邊怒視著馮雪道:

“你做什麼?!”

“是你讓我教你的,可你又不願意把我挖出來,我現在的樣子,除了用意識和你戰鬥外,還能怎麼教?不然你給我挖出一條手,我寫秘籍給你?”馮雪語氣中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薇拉卻一點都不上當,小腦袋往上一揚道:

“想得美,就這樣吧!”

“那你可要注意咯。”馮雪進入既靜且動的奇特狀態,不知是入靜對精神意念的強化,還是步天歌“鐫刻靈臺”之法對神念有所提升,又或者是他達成“入神”境後得到的神技,總之,他在入靜狀態下觀想出的攻擊,便能夠被現實中的人所感受。

不過目前這一招也僅僅只是“想象”,無法真正的干涉現實,但想要拿來和人隔空對戰,卻是已經足夠。

腦中觀想第一劍刺出,薇拉瞬間便有些炸毛,這個感覺相當敏銳的女孩立刻側身躲開了這並不存在的一劍,然後就“啪”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足足五秒後,她才一臉懵逼的爬了起來,滿臉後怕的摸著自己的脖子,喃喃道:

“我還活著?”

“嗯,畢竟只是殺意,不可能真的殺掉你吧。”馮雪語氣平靜的陳述著,少女卻完全一副沒有從死亡的恐懼中緩過味來的感覺,看樣子,之前那一劍確實給她帶來了相當大的恐懼。

“還要繼續嗎?或者要我讓讓你?”馮雪看這丫頭半天沒緩過來,似乎也覺得自己做的好像有點過了,立刻出言問道,不過薇拉確實用力搖了搖頭,然後從垃圾堆裡站了起來,大聲道:

“不用你讓,繼續吧!”

話音剛落,少女就又直挺挺的倒在了垃圾堆裡。

“喂喂!你這是偷襲吧?”半分鐘後,再次爬起來的薇拉捂著並沒有實質性損傷的喉嚨口,一臉不滿的大聲抗議,馮雪卻是無所謂道:

“偷襲也是殺人術的一環,不爽不要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