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些人將女人五花大綁著想要抬走,馮雪的注意力也開始朝著周遭的圍觀群眾轉移,心裡思忖著要是他們有跟進的想法的話,自己也混在人群中看看情況,若是沒有人跟隨,自己就去收斂醫生的屍體混點要素。

說起來,這個醫生的屍體所具有的要素遠比他之前見過的任何一具屍體都多,這大約是因為醫生擁有正式工作,已經積累了不少標籤的關係,可惜他的金手指並不能直接觀測標籤,而標籤賦予的感應能力也無法對死人生效,因此他並不能看出這醫生身上究竟又多少副業。

只是,這種想法並沒有維持太久的時間,就在那個女人已經被扛上一輛腳踏車的時候,一種詭異的氣氛忽然蔓延開來。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特別氣場,戰慄,恐懼,又或者還夾雜著別的什麼,總之在那一瞬間,馮雪幾乎是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寒顫。

隨後,幾乎是方圓百米內的所有活人,都不由自主的將視線投向了那具醫生的屍體,而在馮雪的視野中,那屍體的身上,正在浮現出一個類似金手指重鑄功能發動時的旋渦。

這種旋渦更多的應該是一種意象,而非真正存在的景觀,隨著那旋渦的旋轉,金手指所觀測到的那些要素也開始飛速旋轉、聚合,其中一部分在高速的旋轉與碰撞中被粉碎,而剩餘的則與一片片亂碼相結合,最後雜糅成了一個畸形而扭曲的東西。

那“東西”似乎是一個扭曲的標籤,卻又很難讀出其中的具體含義,馮雪甚至很難完整的表述出這個不規則的玩意究竟是個什麼形狀,但毫無疑問的是,那具屍體正在這東西的影響下,發生著某種變化。

這變化來的極為迅速,甚至人群中的尖叫聲才剛剛傳開,那屍體便已經重新站了起來,它的筋肉扭曲而膨脹,渾身上下憑空多出了無數的縫合線,一條條扭曲的肢體從一條條如血盆大口般的猩紅創口中伸出,看起來血腥而又詭異。

直到此時,馮雪金手指的辨識面板才重新生效,但他的視野之中,那個扭曲的血肉怪物頭上,卻只有大片大片的亂碼,而在這些亂碼中,少數幾個能夠辨識的片語被馮雪分辨出來——

【屍體】

【縫合】

【死亡】

……

看著屍體化身怪物,幫派成員立刻露出了與圍觀群眾沒什麼區別的驚恐神色。

“該死!居然異化成了縫合怪!一般屍體應該不會……”看起來是小頭目的幫派成員一邊嘟囔一邊抽出砍刀,不過隨即,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扭頭看向那個被綁住的女人道:

“你之前是不是給了他什麼?”

“嗚嗚,嗚嗚嗚……”

女人此時已經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再加上嘴巴還被膠帶封著,只能發出一連串帶著鼻音的嗚咽,不過小頭目本也沒打算問出什麼,對著身旁的手下道:

“身上帶了傢伙的留下拖延,剩下的把人送回去!老大應該馬上就來了!”

說著,他先一步揚起手中的西瓜刀,朝著還處在“登場動畫”狀態的縫合怪砍了過去。

……

馮雪跟著驚慌的圍觀群眾一同逃開,卻並沒有離得太遠,而是遠遠的望著被十幾個幫派成員圍住的縫合怪。

只是那小頭目拔刀衝上去的樣子是很帥,但一刀砍在縫合怪的身上,卻並沒能造成什麼傷害,反而讓正在“適應”新身體的縫合怪提前反應過來,那比成年人腦袋還要大上兩圈的巴掌隨手一抽,那英勇的小頭目就打著轉飛上了天空,還不等他落地,馮雪的視野中就已經浮現出了他身上的要素。

“這就死了?”

遠遠望著戰場的馮雪驚愕的瞪著眼睛,那噩兆卻是以與痴肥身軀不相符的速度猛然竄到了屍體旁,它的肚子上張開一張巨大的裂隙,將小頭目的屍體吞了下去,而在馮雪的視野中,小頭目屍體上的要素,也在這個過程中被徹底打散,朝著縫合怪身上的那些亂碼中匯聚。

“這就是噩兆?”

看著這樣驚悚的一幕,馮雪終於明白老李為什麼說收屍人是個危險的職業了,只要想想他拉著的屍體隨時可能變成這種玩意,他就覺得一陣後怕。

思考了一下那噩兆所具備的速度,馮雪不著痕跡的再次向後退了幾十米,但令他意外的是,那些幫派成員並沒有因為小頭目的死亡而退縮,反而維持著相當的秩序,揮舞著手中的武器,試圖吸引縫合怪的注意。

好在這縫合怪似乎沒什麼智力,往往在殺死一個人後,就會開始啃食他的屍體,在吃完之前,只要你不去惹他,他就不會再次進攻,雖然馮雪覺得讓這玩意慢慢吃是在給它強化的機會,但本就是一巴掌就死的局面,似乎也就沒什麼強化之說了。

就馮雪之前的觀察來看,這個世界的幫派成員擁有的武力顯然是遠超於“普通人”的,在面對普通貧民時,基本都能一個打十個,至少馮雪這些天收屍時,看到的死者中就沒有一個是穿制服的。

但在面對這個縫合怪的時候,他們卻脆弱的彷彿紙糊的一樣,只是輕輕一推,就會變成一灘小朋友看了很不好的馬賽克。

這也讓馮雪真正理解了,當初老李那一句“像我們這種小堆填區,一個噩兆就能徹底摧毀”中,究竟蘊含著怎樣的分量。

“這些幫派分子比我想象的要有節操的多啊!雖然手法粗暴還壟斷上升渠道,但有事是真上啊!”

馮雪看著那些幫派分子一個個死亡,卻依舊沒有出現潰散,甚至還維持著“有組織的送死”以拖延縫合怪的腳步,不由得對這個本地的管理者組織產生了新的認識,當然,這並不意味著他就對這個幫派有了好感。

有事他們是真上,但涉及利益他們也是真殺啊!

眼看留下的二十幾個幫派分子只剩下一半,馮雪覺得自己也差不多是時候離開了,不過還不等他走出多遠,一道銀光映入了他的視野——

那是一輛銀色的……電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