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傑西卡的問題,馮雪卻搖了搖頭:

“女士,請你在詢問問題前,先動一動腦子,然後你就會發現,你問出的問題是多麼的令人發笑。”

“伱什麼意思?”傑西卡聽到馮雪那明顯帶有嘲諷意味的話語,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不過介於眼前這位的“稀有”程度,她還是沒有立刻開口懟過去,而是開始思考自己的問題究竟有什麼問題。

然後她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眼前自稱“交易”的惡魔,以及那個被他稱為“烹飪”的惡魔,都有著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們本身並沒有表現出直觀的慾望,而是更傾向於讓人類產生慾望。

所以如果真的有一個暴怒惡魔,那麼他的行事風格應當是“令人憤怒”,而不是現在這樣,跟個宗教恐怖分子一樣,到處炸教堂。

這麼一想的話,這個炸教堂的,在檔次上確實要低不少,也難怪對方聽到這個問題後,會話裡帶刺了。

雖然是個富家千金,但傑西卡走南闖北好幾年,也明白怎麼和人打交道,當即道歉道:

“抱歉,我這個問題確實是有點不經大腦了。”

“沒關係。”馮雪擺了擺手,不過卻發現這女人似乎有意無意的就在往七宗罪上思考,但一旦和這種大命題掛上鉤,想要成為怪談的難度就會以指數級增長,於是他立刻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擺了擺手,然後補充道——

“順便一提,‘烹飪’、‘交易’並不是工作,而是興趣,畢竟大家都是同行,就好像一群記者互相起代號,也不會以‘記者’作為代號一樣。”

“原來如此。”傑西卡聞言,倒是想起了那個“惡魔廚師”的傳聞中,有“工作結束後吃點好的”之類的發言。

也就是說,對方確實不是七宗罪嗎?

略微有些失望,但隨之又覺得理所當然的傑西卡重新調整心態,繼續問道:

“你說是興趣,也就是說,‘烹飪’先生喜好做飯,而你則喜歡和人做交易?”

馮雪對此並沒有回答,傑西卡也只是將其視作了預設,然後繼續道:

“那麼可以告訴我,你之前為什麼會發放那些你口中的‘低劣仿品’呢?”

“因為正品擁有的力量容易被濫用。”馮雪理所當然的回答道,而傑西卡想起自己之前為了保持安靜,連換衣服都卡在一半的情況,不由認同的點了點頭,但同時卻在心中腹誹——這一點都不像是惡魔給出的回答。

不過她並沒有將這句話說出來,因為她還記得對方似乎並不喜歡“惡魔”這種叫法。

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緒,傑西卡卻是開始思考有沒有什麼比較勁爆的話題。

畢竟到現在為止,問出來的內容雖然都算是隱秘,但卻並不足以引起讀者的“興趣”,在這個資訊時代,早已不像百年前那樣,在報紙上刊登個王室菜譜都能引起讀者的興趣。

她需要更加具有爆發力的東西!

可偏偏,惡魔硬幣本身的故事除去其本身發生在現實中之外,與那些義賊、殺手之類的故事並沒有什麼區別,甚至就事件本身而言,還不如虛構的故事有傳播度。

當然,作為這位惡魔先生的專訪,熱度肯定是有的,但她卻並不能證明自己真的做了一個專訪,而不是憑空臆想了一段“設定”。

“等等,百年前?”傑西卡忽然坐直身子,她想起了對方之前說過的話語。

那銘刻在正品硬幣數字面的那幾行福爾摩斯的名言,似乎是某個有百年曆史的組織的座右銘?

“你之前提到過的那個組織是什麼?他們現在還存在嗎?”

聽到傑西卡這個問題,馮雪總算是鬆了口氣,當即端起那個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瓷杯喝了口水,然後雙手交握置於桌前,以一種“我有故事,你有酒嗎?”的語氣道:

“‘天秤’,你可以這麼稱呼它,至於現在是否還存在……這也是我想知道的事情,所以我才會散播那些仿品,不過很遺憾,看起來它們確實已經消失了。”

“天秤……沒聽過的組織。”作為維多利亞豪門出身,傑西卡從父兄那裡瞭解過不少隱秘組織,在進行各種冒險的時候,也從那些探險家口中,知道了許多秘聞與傳說,但她卻從未聽過這個名字,不過毫無疑問,這應當與“惡魔硬幣”上那個一端黃金,一端心臟的天秤有所關聯。

“這是一個……嗯,你可以把它當做是‘刺客’組織,雖然我並不想用這個源自麻藥的詞(指Assassin)去指代,但這個組織確實是一個交易人命的集團。”

馮雪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故事娓娓道來,這本來是他打算在發行“新幣”之後,透過網際網路來傳播的故事,不過如果能登上報刊的話,重量級恐怕會不太一樣。

聽著馮雪那語氣深沉的話語,傑西卡也被調動起興趣,擺出一副側耳傾聽的樣子,甚至還檢查了一下錄音筆,確認它是否還在正常工作。

而馮雪也沒有賣關子,而是以一種“維多利亞式傳奇旁白”式的腔調(魔戒、黑暗地牢、艾爾登法環開篇的那種唸白的感覺)緩緩說道:

“在一百多年前,一支考古隊發現了一處古薩爾貢遺蹟,那片遺蹟的巨大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而那個年代,考古其實和盜墓沒什麼區別,為了和官方以及其他同行搶時間,他們選擇僱傭一批勞工進行外層的發掘。”

說到這裡,馮雪的嘴角翹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當然,你這種大小姐可能並不理解那時候的勞工代表了什麼。”

“我也是學過歷史的!”傑西卡聞言,立刻反駁道,“你說的勞工,應該是殖民時代從欠發達國家和殖民地以‘契約勞工’為名騙取、販賣的‘類奴隸’吧?”

“沒錯。”馮雪輕輕點頭,卻沒有就勞工的問題多講,而是繼續著他的故事——

“在挖掘的過程中,某隻小隊發現了一隻有著天秤圖案,風化相當嚴重的金屬盒,而盒子中,是一面巴掌大小,用古炎語、古薩爾貢語、阿茲克特(阿茲克特滅國了,所以沒有古)語三種文字雕刻而成的金屬板……”

“要知道,勞工的成分是非常複雜的,有來自炎國的貧農、漁夫,有來自哥倫比亞的阿茲克特遺民,當然也有薩爾貢本地的土著……

“那些名為中介公司,實為奴隸主的傢伙為了方便管理,會將來自不同地區、不同國家的勞工混編在一起,讓他們難以互相交流。

“在這種情況下,勞工小隊之間的關係往往相當陌生,自然也不會有什麼默契,就算挖到了什麼寶貝,連交流、分贓都做不到,這也是為什麼考古隊敢於將挖掘工作交給勞工的原因。”

說到這裡,馮雪忽然停下了話語,端起瓷杯喝了口水,而傑西卡卻是有些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難道這支小隊保住了秘密?把東XZ起來了?”

我覺得關於硬幣的判定說的很清楚了,提出交易者為甲方,接受交易者為乙方,你可以把這個關係帶入現實裡的甲方爸爸和乙方打工仔。

首先,作為打工仔,你拒絕客戶訂單的理由只能是“得價錢”(也就是價碼不夠),而不能是“我不想接”。

其次,判定價碼只能以甲方的需求為基準,就好像公司談專案,你能以甲方的需求過於複雜、材料成本增加、技術有難度之類的理由要求甲方加錢,但你不能以“我們專案組的工資幾個月沒發了”、“我需要攢錢娶老婆”等名義要求甲方加錢。

當然了,如果甲方是“故意”讓你在老婆要生孩子的時候上班,這就可以要求加錢,而這個區別就在於甲方是否有這方面的意圖。

也就是取決於訂單究竟是“你給我做這個”還是“你在你老婆生孩子的時候給我做這個”。

這就是我說“硬幣只考慮甲方”的原因。

因為傑西卡並沒有坑主角的意思,甚至不知道他在被人追殺,所以訂單就只是“回家”,而不是“冒著被抓的風險回家”,所以硬幣判定主角會接單,於是交易成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