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首長和參謀長那忙昏頭了,又或者是覺得可以遲些再通知王學新,王學新是直到李雲龍找上門來才知道獨立團被調到魯家溝訓練的事。

那會兒王學新才剛起床。

由於這段時間王學新忙著仿製“噴進彈”,張萬和為了能讓王學新更好的工作,特地在村裡給找了個有炕的屋。

油紙糊的窗,大概十幾平,就夠擺一張炕和一張桌,屋頂的瓦片間加了幾塊玻璃增加光線,地方雖小卻乾淨整潔,是王學新住過最滿意的地方。

另外張萬和還安排了一個勤務兵給燒水打飯,這待遇是沒話說。

只不過這伙食差了點,天天都是稀得能當鏡子照的小米地瓜粥。

這沒辦法,碰上了重慶方面和鬼子同時利用法幣搶資源,就算反攻回去搬了些糧食來也是杯水車薪。

確切的說是入不敷出……

聽張萬和說,我軍這次反攻從游擊區那救回了大批老鄉,這些老鄉大多是鬼子製造無人區實施三光政策時留下的倖存者,要不就是游擊區送來的老人和小孩。

“有幾十萬人呢!”張萬和皺著眉頭:“而且還在不斷的增加中,咱們運回的那些糧食看起來有點數,可是給這些老鄉一攤……”

接下來是什麼情況就不用多說了,大家都只能勒著褲腰帶緊巴巴的過日子。

王學新的待遇還算好的,粥裡還能有幾粒米,別人就只有地瓜。

正當王學新“咕嚕咕嚕”的喝完最後一點粥放下碗時,李雲龍就黑著臉進門了。

王學新趕忙起身敬了個禮,叫了聲“團長”。

李雲龍只“嗯”了一聲,然後往炕上一坐就罵開了:“我說小東北,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團長啊?你這送啥‘噴進彈‘的,咋還把自個也給送出去了呢?我這電話都打了好幾回了,都說是‘秘密任務’,他孃的‘秘密任務’好歹也說說是哪個部門借去的,咱也好回點本啊!”

王學新一聽,這還是惦記著“租金”呢!

不過王學新執行的任務還真是秘密任務,王學新也不敢多說。

李雲龍見王學新一臉為難的樣子,就說道:“得得,我可沒想打聽啥秘密,到時討不了好還得給扣上一頂漢奸的帽子!”

接著就低聲問了聲:“你小子有酒嗎?”

“有!”王學新應著,趕忙從角落裡搬了半罈子汾酒來。

那是王學新剛來時從張萬和那順來的,一直沒捨得喝。

李雲龍眼睛馬上就亮了起來,飛快的拿過碗擺上,還探了探脖子像做小偷似的望了望窗外,見沒人才縮回頭敲著炕桌壓低聲音催道:“滿上滿上!動作快!”

王學新給倒上一碗,李雲龍就迫不及待的狠狠喝了幾口,然後“啊”了一聲咂咂嘴:“真他孃的,這過的是啥日子啊,憋屈!”

“團長!”王學新也給自己倒上一碗,問:“你今兒個咱有空來總部?”

王學還以為獨立團在忙著破路扒鐵軌呢!

“唉,別提了!”一說起這李雲龍就一肚子的委屈,他搖頭嘆氣端起酒碗悶了一口,才說道:“要我說啊,準是其它部隊眼紅咱獨立團了,他孃的他們都在外頭竄來竄去吃肉,就獨立團被關在趙家峪發黴!這會兒還被拉到這來訓練……”

“訓練?”王學新一聽這話眼睛就亮了起來。

火箭筒剛剛生產出幾十具,後續還在不斷的生產,這時候把獨立團拉過來訓練,那不就是要裝備獨立團的意思嗎?

王學新越想越覺得沒錯。

王學新是獨立團的兵,又瞭解火箭筒,還提出了火箭筒的配套戰術……

那不就正好先讓獨立團練練看嘛!

李雲龍那頭卻是到了寶山不自知,依舊自顧自的一邊抖著手一邊大倒苦水:

“你說我這團長當得容易嗎?打了勝仗不升職就算了,還老給處分!這會兒外邊有好事了,就把獨立團往總部調,你說這叫啥事啊?有什麼衝我李雲龍來,別拿獨立團開刀!”

“咱八路軍那麼多部隊在外頭呢!憑啥就讓獨立團來訓練,瞧不起人還是怎麼著?咱獨立團哪一回在鬼子面前孬過?哪一回不是把鬼子打得哭爹喊孃的?咱獨立團還要訓練?哪支部隊要訓練,咱獨立團也不要啊!”

李雲龍越說越氣,乾脆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或許是酒勁上頭膽肥了,李雲龍把空碗往桌上一摔,說:“不行,我得找首長評評理去!沒這麼欺負人的!”

說著還真就起身下了炕。

“哎哎,團長!”王學新趕忙上前攔著:“您聽我說,咱不做這傻事……”

“別攔著我!”李雲龍兩眼一瞪:“他孃的不就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嗎?有啥好怕的!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團長,您別上火!”王學新趕忙解釋道:“這是好事!”

“好事?”李雲龍一下就跳了起來:“好事在外頭呢,都調到這來了還能有啥好事?我說小東北,你才來總部幾天,得了一點好處這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少跟我這兩頭裝好人!我李雲龍不吃這一套!”

“團長,您這說的……咋就把好心當驢肝肺呢?”王學新說著乾脆一放手:“成,您真要去說,到時後悔了可別怨我沒提醒您!”

說著就自顧自的回到炕桌上倒酒了。

這一來李雲龍就心虛了。

暗道這小東北可是在總部這秘密那秘密的人,知道的肯定比自個多。

這如果真是好事……自己這麼一鬧,那可不就得壞事了嗎?

想著李雲龍這屁股又粘回炕上了,猶豫的問:“真是好事?”

“不只是好事,還是大好事!”王學新點著頭回道:“團長,我只能說到這了,千年等一回啊,獨立團這是要翻身了!您可千萬別添亂!”

李雲龍愣了一會兒,然後就“嘿嘿嘿”的笑了起來,把腳往炕上一縮,摘下軍帽住旁邊一丟,敲著炕桌說道:“成,就信你一回!來來……滿上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