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輝是越聽越心驚。

他在部隊裡幹過兩年的偵察兵知道偵察兵的難處。

比如像王學新描述的深入敵後作戰,第一步就是要滲透進敵人防線,滲透的方法有很多,偽裝、翻山、走小路、防線直接滲透等,但不管哪一種都費時費力而且很危險,動不動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而且最終能滲透到目標位置的兵力和彈藥都十分有限,目標中只要鬼子多於十人就基本打不動。

王學新所說的這些任務聽起來都不難,但對傳統的偵察部隊而言卻基本不可能實現。

但如果用的是直升機的話,一切就都有可能了,而且似乎還很輕鬆……有直升機加持,不管是兵力、火力、補給還是裝備,偵察部隊都將對敵人形成壓倒性的優勢,很可能能在短時間內結束戰鬥。

這樣一來,偵察部隊的突襲加上電話和電臺封鎖,的確有可能對敵人完成情報封鎖。

也就是不管八路軍機械化部隊怎麼進攻鬼子前線,其後方的鬼子指揮部都不知道準確情況,他們知道的就只有哪個方向遭到八路軍進攻,因為那裡有槍聲和炮聲。

至於戰況如何、誰勝誰負、八路軍打到哪裡,他們則一無所知。

到時候鬼子該怎麼指揮呢?

不過繼續往下想,張子輝還是找到了破綻。

“團長!”張子輝起身問:“我們對敵封鎖情報的目的,是穿插還是佔領鬼子陣地?”

“具體情況具體分析!”王學新回答:“適合穿插就穿插,需要佔領陣地就佔領陣地!”

打仗的事從來就沒有定死了應該怎麼打的,它需要看情況靈活運用。

“但不管是穿插還是佔領,我們都有困難!”張子輝說:“就算我們有了夜間戰鬥機擁有制空權,就算我們成功對鬼子實施情報封鎖,就算我們機械化部隊在鬼子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打到其防線,但之前存在的問題依舊存在,我們還是要面對鬼子的毒氣彈防線!依舊是寸步難行!”

王學新在心裡暗讚了一聲,這個張子輝是個會思考的兵。

這時期想要找勇敢的兵很容易,八路軍的部隊裡一抓一大把,但會思考會動腦的兵卻極為難得。

原本以為問題已經解決的研究員們被張子輝這麼一說,就議論紛紛:

“張排長說得對,咱們進攻的時候還是一樣會碰到鬼子的毒氣彈!”

“到時依舊是隻能撤退!”

“千辛萬苦穿插到了,鬼子毒氣彈一打,又白搭了!”

……

陳松勇也點頭說道:“團長,夜戰雖然可以讓鬼子打毒氣彈有所忌憚,但我軍進攻同樣也有困難,比如百戰旅進攻時戴上防毒面具就發現……能見度會急劇降低而且目標也會在一定程度上扭曲甚至平面化!”

能見度降低和扭曲很好理解,平面化指的是原本立體的東西會變成平面上的一個點。

這是戰士們能見度降低帶來的一個副作用。

能見度降低就無法藉助周圍的景像對遠處敵人槍口的火光進行準確的判斷:敵人槍口發出的火光都能照亮一些周圍的景物,憑著這戰士們就能憑著經驗大概知道與敵人的距離,但防毒面具一隔離,看到的就只有一點點火光,根本無法判斷遠近。

這也是打不準的另一個原因,射擊同樣需要知道目標大概的距離調整步槍上的標尺……這實際上是根據子彈速度計算好的在該標尺距離受重力下墜的高度。

接著陳松勇又補充道:“所以,即便我軍戰士都有防毒面具,但在夜間一戴就很難發揮戰鬥力,而鬼子卻是躲在戰壕和碉堡裡朝我軍射擊,有時他們還會打照明彈……”

“我們不也一樣可以打照明彈?”蘇教授反問。

“我們打照明彈效果並不好!”陳松勇回答:“敵人是防禦方躲在工事裡,照明彈發現不了幾個人,而我軍卻是暴露在外並朝敵人工事發起衝鋒……”

接下來的話就不用說了。

雖然鬼子同樣戴防毒面具同樣視線受限,但卻可以用地理優勢及照明彈落化這種限制,這樣打下去八路軍的傷亡就大了。

看過百戰旅整個戰鬥經過和戰鬥總結的王學新當然也考慮到了這些,他不急不緩的回答道:“如果我們有坦克掩護呢?”

陳松勇聽了這話就一陣疑惑:“團長,坦克基本沒有夜戰能力,更別說在毒氣下作戰了……”

“那我們就讓坦克有夜戰能力!”王學新說:“這才是今天召開這場會議要討論的,如果我們擁有具有夜戰能力的坦克,是否有可能突破敵人毒氣彈的封鎖!”

研究員和戰士們不由面面相覷,感情現在才剛進入正題?

王學新問:“夜間戰鬥機、資訊封鎖、直升機,再加上可以夜戰的炮偵雷達以及有夜戰能力的坦克,甚至有可能讓半履帶汽車也裝上,那就能全面提升我軍的夜戰能力,我就不相信這樣打還會被鬼子的毒氣封鎖打退!”

“團長!”蘇教授疑惑的問了聲:“您說的坦克有夜戰能力,是為坦克加上雷達嗎?這……這也不起作用吧?”

也難怪蘇教授會這麼想,戰機擁有夜戰能力是加了雷達,炮偵雷達有夜戰能力是因為它就是雷達,那是不是說也要為坦克加上雷達?

可問題是,戰機加上雷達能看到敵人的戰機,炮偵雷達可以看到的是敵人打出的炮彈,坦克加上雷達能看到什麼?

“不!”王學新回答:“不是加上雷達,不過原理跟雷達差不多!鷹醬有這方面的技術,好像是一種叫紅外線的東西,它是對溫度敏感的,可以偵測到人體!”

與會的成員全都一臉懵,居然還有這種東西?

王學新沒有說的是:鷹醬的確有紅外線技術,但他們並沒有將它製成紅外夜視儀。

研發出這東西的是漢斯,此時甚至已經有成品,只不過漢斯把它們存在哈爾茨山的一個礦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