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感嘆一番後,王學新看著地圖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這麼一來,整個戰場形勢都變了!”

唐校長點頭道:“是的,上級也是這麼想的。事實上,原本我軍還在計劃著要對黃河北岸的鬼子實施包圍,到時雖不敢說把那幾個師團吃掉,但剝下鬼子一層皮卻不是難事!誰能想到……”

這其實就是王學新之前的大戰略:八路軍拿下中條山使黃河北岸與頑軍對峙的鬼子腹背受敵,但苦於八路軍裝備差無法在平原地區與鬼子正面硬捍,只能利用中條山對鬼子形成壓力。

但是,只要時機成熟,比如運城的防禦穩定了,再加上八路軍步槍和子彈的產量提升以及兵源的補充,接著就要考慮對北岸一線的鬼子窮追猛打……將其“圍殲”不敢說,但讓其死傷慘重並徹底將其趕出去卻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現在,鬼子卻越過了黃河並在南岸站穩了腳,甚至還有擴大戰果的趨勢,八路軍的圍殲計劃也就不可能成功了。

王學新想了想,就說道:“我認為,鬼子的目標很可能還是我軍,甚至可能依舊是運城!”

“怎麼說?”唐校長心下一驚,疑惑的望向王學新:“如果鬼子的目標還是運城,為什麼會兩線作戰,他們完全可以先穩住頑軍,集中兵力進找運城。現在難道不是犯了兵家大忌?”

王學新回答:“主任,就像你說的,我軍有包圍鬼子的計劃,岡村寧次可能也感覺到危險了!”

唐校長“哦”了一聲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鬼子打算先穩住自己的陣腳,然後再回過頭來打運城?”

王學新微微點了點頭,暗道鬼子要是做這打算的話,那就有麻煩了。

這時,幾米外一名接到電話的參謀朝這邊叫了聲:“營長,總部召開會議,讓你到大槐村去一趟!”

王學新心下暗暗叫苦,這他孃的才剛從呂梁一帶趕過來,這又要趕回去了,這兩天全在路上來回瞎跑!

不過這也沒辦法,總不能首長召集的會也不參加吧?

此時的王學新已經困得不行了,腦袋已經渾渾噩噩的,手腳也感覺軟綿綿的沒力氣,但沒辦法還是強撐著騎上馬。

王學新這表現,其實是還沒習慣這時代的艱苦,這只不過來回跑個一趟一日夜沒睡就好意思說累?那老紅軍過草地、爬雪山的苦怎麼算?

這要是說給李雲龍聽,那肯定要讓他笑話了:“你他孃的,咱們這是當兵打仗,你以為是大姑娘上花轎吶?在戰場上是不是要等你睡飽了再讓鬼子上來?”

但沒吃過其中的苦不知道箇中滋味,在馬背上顛個一天還趕夜路,可不是那麼輕鬆的。

不過還好,王學新才剛上馬就被唐校長給叫住了。

“營長!”唐校長從指揮部裡追了出來,一邊招手一邊說道:“團長也要去開會,開著挎子去!”

王學新心下一輕,總算是碰到件好事。

王學新是一路睡到大槐村的,坐在挎子的邊鬥上。

李雲龍當然知道王學新是什麼情況,王學新這假還是他批的,因此知道王學新困得不行,這才一咬牙叫上了挎子……平時為了省油,這挎子輕易不出動。

一般情況,是李雲龍坐著邊鬥,王學新坐在駕駛員的後位。

但這一次,李雲龍好說歹說,硬是要讓王學新坐邊鬥。

李雲龍是這麼說的:“你他孃的就別婆婆媽媽的,你一宿沒閤眼,坐在後座上睡著了還不給顛下來?你要出什麼事,首長肯定饒不了我!給我上去,這是命令!”

王學新只能應了聲“是”坐到邊鬥上了。

坐邊斗的感覺還真是不一樣,有個獨立的座位和空間,腳可以伸直還有靠背,旁邊還放著乾糧,餓了伸手就夠得著,王學新想不到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了!

然後王學新又感到一陣辛酸,什麼時候坐挎子的邊鬥都能讓自己感動了?

沒想多久,王學新實在困得不行,就緊了緊身上的棉衣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雖然挎子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顛得厲害,但睡夢中的王學新居然習慣了這種節奏一點都沒感覺到。

反而是當挎子停下不顛時,王學新就醒了。

睜眼一看,已經到了大槐村,挎子的動作就是快,兩百多公里,三個多小時就到了。

走進會議室,已經有許多幹部在那等著。

其實不是等而是在喝地瓜粥,確切的說是吃早飯……各團團長也都是沒吃早飯就被首長叫來的,一個個都餓著肚子。

首長讓炊事班給煮了一大鍋的粥,抬到會議室裡分成碗喝,一邊吃一邊討論事情,好不熱鬧。

一見李雲龍和王學新進來,馬上就有人朝他們打著招呼:

“喲,老李,小王!來來,喝碗粥暖暖身子!”

“咱們的大明星來了,聽說又打了一場大勝仗,把鬼子的‘零戰’給揍下來了?好樣的!”

“就怕這大明星,吃飽了鬼子的‘零戰’,吃不慣咱們的地瓜粥嘍!”

李雲龍也不多解釋,只是笑嘻嘻的拍了拍肚皮,回道:“沒關係,老子胃口好,洋貨土貨老子都吃得慣!來多少吃多少!”

會議室裡“哄”的一聲就笑了起來。

張萬和給王學新和李雲龍分別盛了一碗粥,交待道:“來,乘熱喝!”

王學新接過粥道聲謝。

首長也端著碗跟大家一起喝,他一邊喝著一邊說:“同志們,你們有沒有發現,這粥裡的米飯多了啊?這多虧了王學新同志喔,他從鷹醬那買了許多糧食,咱們喝水可不能忘了挖井人哪!”

幹部連連點頭,還有人問:“首長,有了那批糧食,咱們為啥不吃幾餐飯呢?”

然後馬上就有人回懟:“鬼知道將來是什麼情況,得備著點不是?”

“對對!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王學新看著手裡的粥,它還沒下肚心裡就感覺暖暖的。

八路軍其實並不像一支部隊,他們更像是家人,或者說是有相同志向的人聚在一起的集體……也難怪他們會互稱“同志”,王學新直到此時才算真真瞭解這話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