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聲望

關於晉綏軍要運城這一點，參謀長倒是猜得很準。

是時閻老西還在逃跑的路上，他一邊逃一邊憂心忡忡，暗道這下全完了……之前吧雖說鬼子攻佔了運城，但他們的目標還是黃河南岸的頑軍，於是將主力集中在黃河北岸只在中條山留下少量兵力清剿頑軍殘餘。

這也使晉綏軍能退守晉西南偏安一隅。

可是現在，八路軍駐守中條山，鬼子拿下運城後就會像上次一樣一路西進，接著就是包圍整個中條山。

以鬼子對八路軍的痛恨，這一回非要將中條山圍死並來來回回的清剿幾回不可！

那麼，他閻老西又能躲到哪裡呢？

晉綏軍又能在哪裡生存呢？

整個山西，都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啊！

閻老西都有些後悔跟八路軍合作了，合作的結果就是什麼都沒得到還惹了一身騷！說不定鬼子還會因此遷怒晉綏軍……

叭啦叭啦的想了一大堆，總之就是又悔又恨。

軍閥跟八路軍的區別，就在於軍閥想的是自身利益，而八路軍考慮的則是國家利益。

想的是自身利益，就會有閻老西這樣荒唐的想法，分明是他自個犯的錯丟了運城，造成了一系列的後果，卻會忽略這所有的一切，只想自己最終得到了什麼。

如果是想著國家利益或總體利益，那就能看得更清楚、更明白也更透徹。

軍閥當然不會有這樣的覺悟，如果有這樣的覺悟，那也就不叫軍閥了。

就在閻老西怨天尤人以為自己迴天無力只能逃到西安依靠頑軍時，一名通訊兵匆匆跑到閻老西的馬前，報告道：“司令，楚團長來電，危機已經解除，八路軍攻下運城，鬼子已退兵！”

“什麼？”閻老西腦袋立時就慢了半拍，反應過來後就說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八路軍怎麼可能攻下運城！”

閻老西知道運城的一些情報，那裡有一個師團的鬼子駐守，而且還是主力師團……安達二十三的第37師團雖說是乙級師團，但在後方已毫無疑問屬於主力了。

以八路軍的實力，怎麼可能打下運城？

就算是八路軍這段時間戰鬥力有了長足的進步，但以一比三的兵力，那少說也要六七萬人才能攻下運城吧！

八路軍一要駐守呂梁山二要駐守中條山，哪來的那麼多兵力？

而且這才幾天時間，他閻老西連點風聲都沒聽到，居然就打下來了？

荒唐！

白日做夢！

胡扯！

……

副官李子樓在旁不敢搭話。

李子樓是相信這個情報的，這不僅是因為這個情報是楚雲飛發來的，更因為上次運城就是被八路軍打下來的，這一次打下運城又怎麼會“不可能”？

但李子樓卻沒說什麼。

這是李子樓的為官之道，這會兒司令正在氣頭上，判斷不可能是八路軍打下了運城，他又怎麼會在這時候忤逆司令的意思？

更何況……

司令之所以不信八路軍能打下運城，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司令快從運城逃出來。

試想：八路軍打下了運城交給司令，司令卻被鬼子三下五除二就打得丟了運城，現在八路軍又輕輕鬆鬆的打下了運城……

這讓司令的面子往哪裡放呢？

簡直就是狠狠打了司令幾個耳刮子！

因此，李子樓不但沒有分析，反而還衝著通訊兵一通喝罵：“哪裡傳來的情報？你聽明白沒有？再去發報，確認是不是楚團長本人！”

接著，李子樓就對閻老西說道：“司令，說不定……是楚團長的電報和密碼本落入鬼子手中！”

閻老西點了點頭，然後嘆了口氣，這種窮途末路的感覺讓他有些失落，想當初，他閻老西獨霸山西的時候又是何等風光，那時誰又會想到他居然也有這一天。

不一會兒就見通訊兵回來了，他怯生生的報告道：“司令，情報……確認了，是楚團長本人，八路軍的確攻佔了運城，就在昨晚。他們乘著夜色用木筏搭著坦克跨過鹽湖，然後直接攻破南門殺進城內，打了鬼子一個措手不及！”

閻老西尷尬無比，只能選擇沉默。

心下在想：娘稀皮，居然能想到用坦克直接渡過鹽湖來個中心開花！也難怪能打下運城！

可這時閻老西心下又是五味雜壇不知道是什麼味。

八路軍打下運城他應該高興才對，因為畢竟運城是在八路軍手裡還能商量，要是在鬼子手裡那是肯定不會吐出來。

其它的不說，他以及晉綏軍現在也不用像喪家之犬一樣逃跑了。

但閻老西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甚至寧願八路軍沒打下運城，他帶著晉綏軍投奔西安拉倒。

現在這狀況，你八路軍讓我閻老西如何立足於天下啊？

閻老西瞄了瞄周圍，部下們雖然沒說什麼，但面部都有些古怪，動作也顯得不自然。

閻老西知道那是因為什麼，他們已經開始懷疑閻老西的指揮能力以及晉綏軍的前途了。

這才是真正致命的。

雖說晉綏軍中許多人是因為跟著閻老西有軍餉，但如果知道閻老西遲早要完蛋，那他們也應該儘早“良禽擇木而棲”……頑軍那也有軍餉，是不是應該儘早投奔頑軍？

這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聲望”。

八路軍是靠抗戰救國凝聚天下愛國之士和被鬼子殘害沒有選擇餘地的人起來反抗。

而軍閥則是依靠所謂的“聲望”。

此刻，閻老西的聲望已遭到前所未有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打擊，而且這個打擊是來自於八路軍的一個營長……如果八路軍一個營長都比晉綏軍司令強，晉綏軍還能有什麼前途？

但尷尬歸尷尬，丟人歸丟人。

閻老西畢竟是一方軍閥，他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

他冷靜的思考了一會兒，覺得晉綏軍還是應該拿回運城，否則就是無根的浮萍無處安家也無地發展了。

因此，閻老西咬了咬牙，下令道：“給楚團長發報，令他即刻前往運城，與八路軍商談歸還運城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