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畫在記事本上的一扇門

老教父走了。

坐在那輛騷包的黑色“玩具車”。

紐約碼頭，這艘巨大的貨輪旁邊，只剩下一頭北極熊。

其他動物不在，之前布朗和貝爾吵得很激烈，甚至有開槍的跡象。

這些大傢伙被嚇壞了。

一個個躲在角落，生怕被人類盯上。

雖然貝爾做的這些事情，其他動物也會跟著受益。

但北極熊並不會去指責這幫動物不講義氣的怯懦行為。

這是上世紀二十年代的美國。

別說是動物人，就算是同屬人類的黑人，也會被這些傲慢的白人老爺歧視。

比如同樣的一場打架鬥毆，參與的白人可以當庭釋放。

黑人要被關進監獄六個月，動物人至少六個月。

而在美國，犯罪記錄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這裡的獄警會對你開出各種理由的罰款，從而讓你背上天價債務。

你可以選擇不還錢，但不還錢的代價就是再次被關進監獄。

而在監獄外，那些來自幫派的人也會盯上你。

他們會逼迫你犯罪，榨乾你最後一滴價值。

因為不穩定的因素太多。

所以很多公司都會拒絕給有犯罪記錄人提供一個崗位。

一旦你和犯罪扯上關係？

你大機率會陷入墮落的惡性迴圈。

最終的結果就是會丟掉工作，失去經濟來源，孩子的教育也會受到影響。

你也將變成街邊的一名渾渾噩噩的流浪漢。

以前不是沒有動物反抗過。

但他們失敗了，而且下場十分悽慘。

所以貝爾很理解這些人的怯懦。

他們和自己不一樣，都是芸芸大眾的一員。

來自整個社會的壓力迫使他們只能妥協。

犀牛歐尼出來了，這個壯碩的大個子不敢看北極熊的眼睛，粗大的手掌侷促的搓著牛仔揹帶褲的褲腿：

“那個，貝爾，布朗人呢？”

北極熊坐在地上，他正在數著一沓由五美金和十美金組成的鈔票：

“不知道，或許有什麼事出去了吧。”

犀牛下意識吸了吸鼻子，油墨和鈔票散發的味道讓他眼熱。

但看著眼前這頭北極熊，想到不久前自己躲在角落的怯懦之舉？

犀牛歐尼有些羞愧，他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跟對方討要。

直到下一刻，清點完所有鈔票之後，將屬於自己的這一份拿走。

北極熊將剩下的鈔票塞進信封，扔給了犀牛歐尼：

“拿著吧，這裡面是三千六百四十美金，我的那一份已經拿走了，剩下的你們自己分。”

犀牛歐尼慌亂的接住。

他的動作很輕，生怕將信封裡的鈔票捏碎，但又視若珍寶的緊握著。

看著對面站起來的貝爾。

這頭大犀牛情緒激動，眼神羞愧，聲音帶著哽咽：

“貝爾，我……我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對不起，我剛才……”

毛茸茸的爪子，拍打著犀牛的脖頸。

這種強而有力的觸感讓貝爾心情愉悅。

貝爾親暱的摟著犀牛的肩膀，或許是跟維託認識的時間長了。

北極熊說話的時候，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擺動的手：

“好了，夥計，我理解你的苦衷。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

你現在需要的是洗澡，換一身乾淨的衣服，然後買一袋水果，將這筆錢帶回家。”

此刻的大犀牛已經被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其實在貝爾和布朗爭吵的時候，犀牛歐尼想過要去幫忙。

但就如同在布朗的刁難下，自己只能滿頭大汗的拿著一個細長的鋼筆，屈辱的在筆記本上寫下英文12。

每當犀牛歐尼想要反抗的時候。

他總是告誡自己要忍耐，多想想家裡的孩子。

如果自己失去了這份工作，甚至被關進監獄，失去了經濟來源的家庭會遭受滅頂之災。

沒有錢，學校可不會讓你繼續讀書。

無法讀書就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運氣好，將來他會和自己一樣，成為一名碼頭工人。

運氣不好，就會成為街邊的小混混，說不定某一天的晚上，被人捅死在小巷。

不要以為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

據說在六七年前，就有一頭愚蠢的北極熊被捅死了。

天啊，要知道那可是一頭北極熊！

犀牛歐尼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未來會和那頭愚蠢的北極熊一樣死在街頭。

一旦發生衝突，警察一定會幫著白人，法官也一定會偏向白人。

衝動的代價就是葬送一家人！

此刻的犀牛歐尼，他為自己的怯懦而感到羞愧。

同時也為貝爾的勇敢而憧憬敬仰，在離開的時候，犀牛聲音哽咽的說道：

“謝謝……謝謝你，貝爾，你是我的恩人。”

夕陽西下，臨近傍晚。

脫下了髒兮兮的工裝，換上了一套相對體面的衣服。

拿到了薪水的這幫大個子，一個個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而就在他們即將離開倉庫的時候。

看著靜坐在貨輪旁邊，這個毛茸茸的白色巨獸。

陽光灑在他冷白色的毛髮上，散發著一圈聖光。

犀牛歐恩摘下來自己的帽子，以示尊敬的彎腰行禮。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多年後，老邁的犀牛歐尼講述過這個故事。

他說在1924年的夏天，在所有動物人對未來感到迷茫。

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的時候？

動物城的建立者，偉大的白熊貝爾·艾歐雷克閣下。

他在海邊靜靜的思考。

直到某一刻，穿透了層層迷霧，偉大的貝爾閣下，找到了未來的方向！！！

當然，以上這些純屬個人濾鏡。

犀牛歐尼一名是忠實的貝吹，在他眼裡貝爾閣下吐出的空氣都是香甜的。

真實的情況是，貝爾此刻心情煩躁的咒罵。

他看的不是大海，更不是什麼狗屁未來方向。

而是大海旁邊一個趴在地上苟延殘喘的人類。

這個人叫布朗，滿身血跡的他看樣子快要死了，但貝爾能感受到對方身上還殘留著較為旺盛的生命力。

直到最後一個動物離開，北極熊這才起身拍打著身上的塵土。

他一邊向布朗走去，一邊低聲咒罵著：

“桑尼這個小混蛋，我明明教過他很多次，要麼不做，如果做了，就一定要做的乾淨徹底。”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要說那些年跟著維託這位教父，北極熊貝爾都學會了什麼？

就是絕不給自己留下任何隱患！

當碼頭的最後一個動物離開，貝爾來到了布朗的面前。

他的狀態很糟糕，貝爾不確定桑尼這個小混蛋聽到了多少。

不過從布朗滿身鮮血的悽慘模樣能看出，不久前的布朗一定經歷過了一次非人道的折磨。

他的腿骨已經被折斷，因為長時間得不到正確救治。

傷口處紅腫的就好像一塊黑紫色的饅頭。

在看到貝爾的那一刻。

被扔在小屋後面的布朗，他的一隻眼睛腫脹的像紅皮雞蛋，黑色的血痂將視線遮擋，若有若無的聲音從他喉嚨發出：

“救……救命……救救我……。”

貝爾蹲在地上，毛茸茸的熊掌彈出一根粗壯的彎鉤。

足有成年人手臂那麼粗！

就好像小屁孩用木棍欺負螞蟻一樣，玩心大作的北極熊，愉悅的擺弄著布朗血糊糊的腦袋，深棕色的獸瞳純真極了！

“為什麼？”

布朗愣住，大腦當機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正常了不少：

“什麼？”

一不小心用力過猛，粗壯的大爪子，直接將布朗臉上的一大塊血痂撕扯下來。

這讓他十分嫌棄，連忙在對方身上擦了擦指甲上的血跡：

“任何事情都需要一個理由，所以我為什麼要救你？”

生命真的好奇妙。

一個在半分鐘前，說話都不利索，只能躺在地上等死的人類。

在命運遞給他一根樹枝的時候，卻能爆發出驚人的生命力！

“我姐夫是你的老闆，如果你不救我，他會開除你，到時候你就沒工作，餓肚子，被房東趕出去。

但如果你救了我，我會報答你的，甚至願意給你錢。”

看著口語清晰，甚至還知道講明利害關係的布朗。

貝爾再一次感慨生命的奇妙！

只可惜，貝爾給過布朗一次機會了。

仁慈的紳士，白熊貝爾先生願意給任何人一次機會。

但絕不會有第二次。

再次掏出記事本，貝爾熟練的翻看著。

記事本的第一頁是空白，第二頁什麼都沒有記錄，但上面卻畫著一扇門。

深棕色的獸瞳，遺憾的望著血肉模糊的布朗。

毛茸茸的爪子揪住布朗，就好像抓著一隻小雞仔一樣，往記事本上的這扇門裡粗魯的塞進去：

“且不說老萊西會不會娶你的姐姐，就算真的娶了，他也不會讓我離開。”

布朗奮力掙扎著，此刻他痛哭流涕，不住的求饒道：

“我可以給你錢，求你了，不要，你要做什麼，我發誓再也不會針對你了，我……”

但還沒等他說完，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人是生活在四維世界的三維生物。

記事本上面的塗鴉，是三維生物在二維世界留下的印記。

每個維度有每個維度的規則，這是絕不可能打破的。

但在布朗的腦袋即將要靠近記事本的時候？

畫在第二頁紙張上的這扇門卻被開啟了。

這扇門很小，也就一個巴掌大，看起來就好像小孩子的塗鴉。

而在這扇門的周圍，卻彷彿有著一種獨立於當前世界的獨特規則，布朗的身體開始縮小，對於未知的恐懼，讓他不由發出驚恐的尖叫：

“不……啊……這是什麼？……你這個怪……物……”

三秒鐘後，布朗消失了，即便是大偵探福爾摩斯，也絕對找不到貝爾的屍體。

心情大好的白熊哼著小曲，熟練的將這一頁翻過，然後在記事本當前記錄末端寫下了一行字——

心情愉悅+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