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錢,剛才我說話有點急,你不要往心裡去。”

武小德拍拍錢明魁的肩膀,溫聲說道。

這胖子也不容易。

這世道,男人到了個他這個年歲,是最好欺負的。

因為他上有老,下有小,還有房子車子要養,更要照顧一大家子的生活。

什麼事都是他的。

就算被罵個狗血淋頭,他都不敢吭一聲,在單位受什麼委屈也不敢辭職,因為要賺錢養家。

更何況錢明魁還要單獨拉扯女兒長大。

“小武兄弟,不行我來說和,把家裡的東西讓他們搬了,也好過動刀動槍。”錢明魁道。

武小德搖搖頭。

和平年代,要是隨便舞刀弄棒傷了人,殺了人,妥妥的蹲個幾年大幾十年一點問題都沒有。

這些傢伙一上手就掏兇器,遲早出大事。

不行……

武小德比同齡人成熟的更早,別人還在上課的時候他就在街頭混了,又比那些混混更善於觀察和總結,這時便很快有了想法。

他伸手在石板牆上輕輕按了按。

“以後這武館我罩,你們不要來了,啊,對了,以後不要在這附近收什麼保護費了,你們年紀輕輕,去找個廠子上班賺錢多好?”

他的手沒入牆壁中,留下了一個深約數寸的手印。

混混們看看那個手印,又看看武小德。

幾人慢慢放下刀。

一個混混遲疑道:“小乙哥,這……”

為首的陸乙抬起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他盯著武小德,硬聲道:“朋友,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何必要說什麼找廠子上班的話,難道以為每個人都有你這樣的功夫?”

這時小施剛好出來拿掃帚,被陸乙用意味不明的眼神掃了一眼。

“小武,不如算了。”錢明魁立刻擔心的道。

武小德有些好笑。

地痞流氓們就像一群鬣狗,總想著找獵物身上最柔軟的地方去咬。

這種事自己見多了。

所謂江湖險惡。

——要不要出手呢?

忽然,亡靈之書上跳出來兩行冰晶小字:

“經過這一會兒的休息,你的魂力值恢復了1點。”

“當前魂力值為:8/8。”

一股新生的力量在武小德體內隱隱約約浮現,又緩緩的潛伏下來。

武小德便打消了動手的念頭。

3點魂力的時候,身體素質就是普通人的幾倍了。

眼下已是8點魂力。

自己提升的太快,很可能控制不好力道。

隨便動動手就有可能幹掉這幫混混。

——他們雖然是社會的渣滓,但也不能就這麼草管人命。

算了。

給個機會,讓他們自己去想吧。

若是他們連回頭都不肯回頭,性子完全是壞的,那就怪不得人了。

武小德想了想,開口道:

“聽說你們收錢報一方平安。”

“當然,承蒙鄉親們看得起,爺們兒就是幹這個的。”陸乙警惕道。

“武館每個月給你交多少?”

“你要幫他給?”

“對,說個數。”

“這個。”陸乙張開手掌。

“五百?”武小德問。

那邊的混混們都笑起來。

“五百?兄弟們吃飯都不夠啊,這是五千!”陸乙道。

武小德拿著手機走過去道:“來,轉個賬。”

陸乙怔了怔,朝四周小弟們使個眼色,示意大家仔細。

“真轉帳?”他也拿出手機。

武小德二話不說,給他轉了五千塊錢。

——那些錢,趙君羽幫自己處理妥當了,全部轉在自己的餘額裡。

陸乙一看這錢給的爽利,暗道有門,開口道:

“行了,哥哥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以後你們武館有什麼事,哥哥罩著——對了,我們按人頭收費,你既然也是武館的人,以後要再加兩千五。”

“可以。”武小德微笑道。

陸乙看看手機上到賬的錢,又聽著對方說這番話,實在挑不出毛病。

——再說自己是來收錢的,又不是真的要殺人。

“那就這樣吧,下個月——”

“等等,小乙哥,他打破了我鼻子。”一旁的小弟連忙提醒道。

“啊,對,你看,我這兄弟,你把他打了,醫藥費是不是要賠一下。”陸乙問。

“沒問題,說個數。”武小德道。

“一萬。”

“給。”

錢又轉過去。

叮!

這一下就去了一萬五。

陸乙看著手機上的錢到賬,心中勐然升起一個念頭。

一起上,幹掉——

不行!

那是重罪,老子可玩不起。

他欲轉身就走,卻無意瞥見武小德手機一下子跳轉到了餘額頁面。

五、六、七……七位數。

陸乙喘了口氣,雙腳如釘子一般釘在原地,硬是無法挪動分毫。

“走!”

他突然怒喝了一聲,這才挪動身體,轉過身,朝著門外走去。

走到一半他又停住,澀聲道:“錢館主,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以後你們武館的保護費,我們就不收了,山水有相逢,咱們大道朝天,各走各的道兒。”

說完再也不回頭,帶著混混們走出門去,還把門也帶上。

武小德有些意外。

——這小混混可以啊!

武小德回頭朝錢明魁道:“行了,以後混混不會來生事了。”

錢明魁激動無比,連連拱手道:“小武哥!他們真的不會再來找麻煩?”

“不會。”

“他們要反悔呢?”

“放心,真的不會。”武小德意味深長的道。

再給他們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內,如果那幫混混能想通這裡面的彎彎道道,恭恭敬敬的把錢送回來,就饒他們一命。

武小德正要說話,忽見亡靈之書開啟,顯現出兩行冰晶小字:

“幫助錢明魁覺醒魂力是一事,幫他武館出面對付混混又是一事,你得到了流派祖師之靈的又一次讚賞。”

“祖師之靈即將降臨。”

下一瞬。

武小德只覺得自己快要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

“又是這熟悉的感覺……”

他呻吟了一聲,身體已經徹底失去控制。

很快。

他整個人氣質為之一變。

儘管還是站在原地,但身上卻多了一股說不出的陰鬱之氣。

“小子,你很不錯,本座原來打算傳你一套梅花樁的功夫,但現在看來,謝禮還不夠啊。”

武小德開口說話,語氣也隨之徹底變了。

如果說以前他說話充滿了少年特有的朝氣和孤兒的警惕小心,那麼現在他的聲音卻透著一股冷冽與滄桑。

——就像是另一個人進入了他的身體,在用他的嘴巴說話。

“閣下,您有事兒就直說。”

武小德以意念回應道。

“我跟你打個商量,錢明魁第一次面對午夜十二點的事,你不要來插手。”那位祖靈道。

“我原本想照拂他一二,既然您這麼說,我是沒什麼意見。”

武小德猶豫了一下,還是提醒道:“第一次進入很危險,您真不希望我幫他?”

“我們這一派頗有功德,只要他上了道,必得天佑,小子,你不用操心。”

必得天佑……

這麼自信?

“好,我沒意見。”武小德道。

祖靈話風一轉,又道:“但以後你們可以互相照拂——你可願意照拂他一二?”

“行。”武小德痛快答應。

“這麼幹脆?”

“他這人不錯,合我脾氣,正好我也需要幫手。”

“既然如此,也罷,我便把那個傳給你。”

武小德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到兵器架旁,從中抽出了一柄長刀。

“小子,你幫他覺醒先天之力,又趕走混混,還答應了我一件事。”

“我便傳你一套刀法。”

“這套刀法一共只有兩招,乃昔日神人所授,威力無窮,非大機緣不得輕傳,你看——嗯?”

他正自顧自說著,忽然抬起了頭,朝天空中望去。

天空中滿是沉重的鉛雲。

雨水就要來了。

萬籟如寂。

武小德嘴角微翹,神情中滿是譏諷之意,冷聲道:

“藏頭露尾。”

他大步流星的走進武館正堂,跳上供奉在中央的祖師法壇,伸手去抓凋像身側的一柄木刀。

這凋像卻是一名戴著斗笠的長髮男人,騎著馬,腰間配刀,背後繫著一根長矛。

“喂!小武哥,那是個老古董了,您下手慢點兒,別損壞了它,對祖師不敬。”錢明魁遠遠的喊道。

武小德冰冷的眼神瞥過去,哼道:“錢家子孫,好生練你的功夫,別的不要管。”

他伸手在那木刀上一搓,木頭頓時被搓開,顯露出一柄鋒利長刀。

“這凋像裡還藏的有刀?”錢明魁瞪大眼睛道。

“備用兵器而已,算不上寶刀。”

武小德拿了刀,跳下供奉法壇,掠出庭院,站在了練武場上。

風。

冷風漸起。

天空中有悶雷連續作響。

“小子,你可得罪過什麼人?”祖靈問道。

“有人殺我。”

“然後呢?”

“我在地獄門口轉了一圈,又回來了。”武小德道。

“哼,難怪會覺醒亡靈系的能力——幸虧如此,我才可以附身幫你。”祖靈道。

武小德道:“您的意思是……”

“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