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過,水波漸興。

手腕上的阿威顫動幾下,百足抖動,爬入進水池,暢快遊動,四周小魚倉皇逃竄

梁渠又在腦海中溝通四獸。

不消一刻鐘,一隻小江豚率先游出井口,一對眼睛轉動著打量四周,對梁渠叫喚了一聲。

然後一個大腦袋就把小江豚頂飛出去,肥鯰魚緊隨其後地探出頭。

它剛想要出來,尾巴上傳來一股巨力,猝不及防下又被拖回井中。

趁著圓頭和肥鯰魚爭執之際,拳頭和不能動搶先一步出來,拳頭手上還夾著一條寶魚。

梁渠甚是欣慰。

有了這條通道,以後寶魚都可以直接送到家裡來,不用梁渠特地再去河裡拿。

投餵鱘魚王肉也更方便,到飯點讓四獸順著暗流自己過來吃就行。

不能動用爪子扒住水池邊緣,肚皮蹭著青石磚爬出,帶出大片水花,還有兩條小魚被帶了出來,在地上蹦跳。

它在偌大的院子中找了個好地方,肚皮著地,四肢張開趴下曬春日暖陽。

拳頭緊跟著出來,它將寶魚進獻給梁渠,是一條五斤多的虎頭斑。

“幹得不錯。”

梁渠順手接過,誇讚一句後放到水缸中。

今天晚上去吃李立波和陳杰昌的酒,總不好空著手去。

老和尚吃過早飯來到院中,見到幾獸活躍的場景並無太多表情。

他只是來到水池邊,拿起地上的兩條小魚,放回水中。

走南闖北那麼多年,老和尚見過的馴獸高手不知凡幾,更是親身經歷過十萬大山中蠱蟲的厲害。

所謂育獸難,那是對朝廷而言。

朝廷要的並非是某個馴服的個體,而是要能夠穩定產出的物種,需要一代代的耐心選育。

好比江豚,無論是誰,持一信物即可統御,不用培養感情。

若只是馴服個體,出生就待在身邊培養感情,靠絕對的武力懾服,方法有很多。

有些大世家中,更是有近乎臻象級別的妖獸坐鎮。

同境界的妖獸本就肉身強悍,加之學習人類技法,沒人敢去輕易招惹。

如今只是幾頭水獸,不足為奇。

院子裡不能動見到老和尚,又看了看沒有命令的梁渠,閉上眼接著曬太陽。

拳頭邁動步子緊跟在梁渠身邊。

肥鯰魚擺脫圓頭,把腦袋探出井口,噴了口水打招呼。

“你這精怪好生靈性。”

老和尚承認他有些看走了眼,這精怪的實力與智慧不太匹配,倒是少見。

梁渠哈哈一笑:“只是想讓大師知道,我養了幾頭水獸,若是日後來到院中,萬萬不要當成精怪打殺。”

五獸冒頭,算是梁渠的一次嘗試。

既然統御水獸並不特別,那就能試著讓它們多露面。

“善。”

傍晚。

梁渠依照約定,拎上虎頭斑去李立波家吃酒。

環顧街道,整個義興鎮真是大變樣,有幾分從前平陽鎮的模樣。

一眼望出去,再也不是那個全是熟人的小鄉,有很多人他都不認識。

空氣中尚能聞到淡淡的爆竹燃燒後的氣味,很多新店在道路兩邊開張,新的米鋪,布店和飯館。

梁渠甚至看到有兩家武館開在義興鎮上,學徒進出,僅七八位,規模不大。

應該是很多人還沒徹底安定下來的原因。

糧價漲那麼高,家裡有點錢的也要牢牢捏在手中,以防意外,不會輕易開銷。

學武和賭博沒兩樣,沒有後續支撐,很可能就是打水漂。

再過幾個月,收上一茬稻穀,讓糧價跌落下來,學徒數量至少能翻個倍。

不知道六月六的河神祭,能不能繼續讓自己當主祭。

梁渠摸著下巴,對這件事十分在意。

他很早之前偷偷試過,找個地方殺雞祭拜,毛都沒有一根,還是得靠正經的河神祭。

再來一場河神祭。

人數,祭品質量,主祭身份全方面提升的前提下,他能保證眷顧度至少翻個十倍,少掉一個零。

但是難啊,現在的義興鎮,不再是當初那個幾個鄉老就能說一不二的義興市。

買梁渠賬的人不多,河神祭能不能辦起來都不一定

難怪人人都想當豪強,有話語權,在本地說一不二的感覺確實舒服。

“誒誒,阿水來了!”

陳杰昌站在門口與客人寒暄,李立波拍著他的肩膀指向街上。

陳杰昌看過一眼,簡單說幾句讓人進去,趕緊和李立波上前招呼。

梁渠環顧左右:“我沒來晚吧?”

李立波拍著大腿:“哪能晚啊,水哥你是正主,你來了這席才能開,怎麼會晚?”

梁渠大笑,將手上的虎頭斑拎起。

“看看,給你們帶的好東西!祝賀你們二位成為真正的武者!也祝你們今後武運昌隆!”

“嘶,虎頭斑?這得有五斤吧?之前都說讓伱空著手來就好,你這樣我們哪好意思拿。”

“沒破費,今天早上抓的,說實話,虎頭斑我三天兩頭吃,都吃膩了。”

“以前怎麼沒發現水哥還有吹牛的毛病?”

“吹屁,拿著!拎著手痠。”

梁渠將手上活蹦亂跳的虎頭斑扔給兩人,大步跨進院子裡,正好看到向長松和胡奇,跟著坐了過去:“胡師兄,向師兄?你們也在啊!”

“正好沒事,他們兩個就非拉著就過來了。”向長松吃著油炸花生米。

胡奇給梁渠倒了杯茶:“梁師弟快破血關了吧?”

梁渠點點頭:“最近十天內吧。”

“那感情好,又能吃一頓,到時候別哭窮。”

“放馬過來。”梁渠拍拍自己的衣兜,“師弟我腰包鼓著呢!”

“河泊所幹的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問題?”

“挺好,徐大哥和衛提領兩個人分開來管,徐大哥那邊沒人會來欺我,每天撈撈功勞換點東西,蠻輕鬆的。”

“你第一次任職,雖然有徐大哥幫忙,但說話做事還是要注意點,都是帝都來的大少爺,不少脾氣都不好。”

“放心吧胡師兄,我不是惹事的人,他們別來惹我就行。”

“嗯。”

夜半。

吃過飯的梁渠鬆鬆腰帶,扛著伏波槍去江上巡邏,拎著幾個死魚頭去樓船上登記功勞,正要離開卻被李主簿叫住。

“先別走,今天有任務。”

梁渠腳步一頓:“任務?什麼任務?”

李壽福拉開抽屜,從櫃子中抽出一份冊頁。

“今早上隔壁縣上報有水怪作亂,咱們這厲害的都去弄鬼母教了,河伯河長又沒多少,可能要勞煩一趟,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河泊所雖然建在平陽縣,但管的是整個淮陰府。

其他縣鬧水怪,都歸河泊所管轄。

梁渠接過冊頁,按描述就一普通精怪,一來一回用不了三天。

“成,那就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