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腳板’,秀姐正好下鍾,剛接過飯盒,前臺阿寶又來叫上鍾,秀姐匆忙吃了幾口就叫蔣瑜給倒了。

洗了飯盒,收進秀姐的儲物櫃裡,坐等輪鍾。

上鐘有兩種,點鐘和輪鍾,點鐘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會多三塊點鐘費,輪鍾是用號牌排隊上鍾。

秀姐都是點鐘,她與老闆的分成是四六。

九點才輪鍾。

客人是個靦腆青年,不說不問,緊抿著嘴。

蔣瑜減力試探著,找到客人能接受的力度。

足療結束,青年客人才開口,“我能按摩嗎?”

“能的,客人稍等。”

倒了水,洗了手,蔣瑜過來引客人上三樓。

空包間沒了,但有空床。

蔣瑜問青年客人可不可以?

青年客人拘謹的點頭。

蔡姐低聲問蔣瑜客人是第一次來?

蔣瑜“……”

她怎麼知道?她又沒問客人。

“有什麼說法嗎?”

蔡姐搖頭,“沒特別的講究,就是別收他小費。”

蔣瑜點頭,只要不叫她倒給小費就行。

按摩依然不受力,並且在切按腿部的急脈穴時,青年客人的臉爆紅。

蔣瑜想,這個客人應該真是第一次來。

最後的小腿折按,倒是很好按,屬於筋長之人。

“按摩結束,我下鍾了,客人自便。”

蔣瑜抬腿要出包間,青年客人問,“我要不要給小費?”

“不需要,客人打賞小費隨心意的,沒有強制規定。”

蔣瑜洗了手出來,在二樓樓梯處遇見青年客人,她越過客人快速下了一樓。

一樓前臺處,很多技師在簽退。

蔣瑜一個新技師在第一天上鍾就能上八個鍾,全因為今天是週六。

“阿寶,一個足療一個按摩。”蔣瑜對前臺阿寶說完,排在隊尾等簽退。

“阿瑜,給我鑰匙。”秀姐在待鍾室門口就喊蔣瑜。

蔣瑜把鑰匙從人群頭頂上扔給她,“我的手包在你櫃子裡,一起拿出來。”

簽了退,秀姐也拿出了兩人手包,蔣瑜扯下口罩和眼鏡裝進手包,

“快走,我快餓死了,今天我請秀姐吃夜宵。”

這三天,全靠秀姐。

秀姐知道她家情況後,不但給她買了傷風感冒藥,還讓她熬了小米粥帶回去,爺爺和弟弟如今已經好很多了。

“好啊!”

鄭秀很開心,“我聽說你今天得了不少小費。”

“咯咯咯……”

蔣瑜的笑聲如鈴,“還是秀姐訊息靈通。”

兩人邊說邊走出大門。

夜宵攤的生意火爆,只能打包。

烤河魚雞翅羊肉串,烤青椒茄子玉米,揚州炒飯,炒河粉。

要不是鄭秀攔著,蔣瑜還繼續買。

鄭秀就住在‘大腳板’對面小區,是回遷安置的沒有電梯的六層樓,租的。

五棟二單元502室,兩室一廳一廚一衛一置物間的格局。

開啟門就是玄關,玄關東邊是廚房和衛生間。

玄關北牆是主臥的牆,主臥門朝西,對著客廳。

客廳裡有一組三人皮革沙發和大屁股彩電。

客廳西邊是次臥,次臥南邊是窄小的置物間。

置物間南牆是落地窗,落地窗外是一個大陽臺。

蔣瑜又洗了幾遍手,才開吃。

鄭秀已經吃上了,“你今天得了多少小費?一頓夜宵就花了近一百塊。”

蔣瑜啃著烤雞翅,用手指比劃給她看。

鄭秀手裡的羊肉串差點掉了,“1800?”

蔣瑜邊吃邊點頭,她太餓了,按摩出力氣,按大貨車司機出大力氣,食堂的菜都是菜,看不到幾片肉。

鄭秀又問,“都是大貨車給的?”

技師私底下都是這麼喊大貨車司機的。

“不全是。”

蔣瑜吐出骨頭,“老金給了1200,他說下次來還點我的鐘,可不可以叫老闆給我加些肉食?我很餓。”

“加!肯定要加。”

鄭秀笑咧了嘴,小丫頭太給她爭氣了,“你能拿下老金,在這一行可就出名了。”

出名好,出名才是蔣瑜想要的,“他又給我700叫我去結賬,我給了蔡姐100,去前臺結賬剩下20給了阿寶。

秀姐,金子80一克,我今天就掙了六錢金子,這邊的錢太好掙了。

明天,我就去買銀子,回去還賬去,等我領了工錢,還要蓋大房子。”

“路要一步一步走。”

鄭秀苦口婆心,“你神出鬼沒幾天,就還賬蓋大房子,你家那口鍋和灶,還不被人搶了去?”

想到這個傻丫頭說她掀了鍋就過來了,鄭秀就想笑。

“好吧!”

蔣瑜聽勸,“聽秀姐的,不過,明天我要買很多很……”

在鄭秀的目光下,蔣瑜忙改了一個字,“很少很少的小米回去。”

鄭秀很滿意,“要學會圓滑,拳頭大是硬道理,可若遇到比你拳頭大的呢?”

蔣瑜低頭看看自己的拳頭,是不大。

剩下的夜宵都被蔣瑜掃蕩完了,她去廚房想煮小米粥,沒小米了。

鄭秀拿出掛麵和雞蛋,“煮這些,你爺爺和你弟弟應該能吃了。”

“謝謝秀姐。”

鄭秀擺擺手,“記得給我帶青菜過來。”

她很喜歡蔣瑜帶的真正綠色蔬菜。

“嘿嘿嘿。”

聽到蔣瑜的傻笑,鄭秀眉頭一跳,“你不會是偷的吧?”

“我有錢了,不偷了。”

鄭秀“……”

託著托盤,蔣瑜消失在鄭秀面前。

鄭秀抓了抓,什麼都沒抓到,三天了,她總懷疑自己在做夢。

偏偏夢還這麼真實。

……

南海縣,南山村,村尾一個破舊院子裡。

廚房裡光芒一閃,託著托盤的蔣瑜出現,她大步走出廚房,進了正屋內。

這邊是正午,與現代那邊相差了六個時辰。

“咳咳咳!”

東屋裡,傳出咳嗽聲,蔣瑜放下托盤就跑進去,“爺爺,您還沒好?藥沒了嗎?”

“好了,好了。”

蔣爺爺掀開補丁摞補丁的被子坐起,身上的衣衫比被子上的補丁少不了多少。

對著著急跑進來的孫女露出和藹微笑,笑容讓他那瘦脫相的臉龐上皺褶更多。

孫女進入莫名其妙的世界,遇到好心女子收留,買藥又買糧,他怎好意思繼續讓好心女子負擔?

他的身體已經好轉,再熬幾天就能好了。

蔣瑜攙扶著爺爺走去堂屋,“小瑾呢?”

“出去玩了,一會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