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就在一人一狗,溫馨地喝著肉湯時。

門口響起爽朗笑聲:“好香的味道,小王黎的煲湯手藝見長啊!”

話音剛落。

一位鶴髮童顏的青衫老者,緩緩踏入茅草屋內。

他身上穿著綢緞織成的長裳,上面繡著祥雲、仙鶴圖案,面容慈祥溫和,令人如沐春風。

王松鶴。

平安縣王家大長老,同時也是王家僅存的三位築基期大修之一。

即便是當代家主見了王松鶴,也得給幾分面子。

同時。

他還是王黎父親的堂叔,從輩分上來說,也就是王黎的堂叔公。

王黎從小父母雙亡。

祖父、祖母更是早就在戰亂中犧牲。

這些年來,王松鶴沒少照拂王黎,指點他修行。

甚至。

即便王黎離開家族,來到這窮鄉僻壤的荒山上,王松鶴也時常過來探望,送上一些補品。

若非如此。

即便王黎修行十分刻苦,也很難在短短六年內晉升煉氣三重天。

“見過三叔公。”

王黎起身行了個禮:“叔公可曾用膳,剛煲的肉湯,若是叔公不嫌棄,孫兒給您盛一碗?”

說罷。

王黎來到鍋前,挑了幾塊肉多的排骨,滿滿地盛了一碗,穩穩端到王松鶴眼前。

“真香。”

王松鶴抿了一小口,笑道:“不過叔公今天,可不是來喝湯的。”

頓了頓。

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嚴肅道:“我是來帶你回家族的,最近平安縣不太平,你留在這裡叔公不放心。”

平安縣不太平?

王黎愣了愣,滿臉好奇:“能有多不太平?”

王松鶴道:“半個月前,三大家族圍剿城外的八仙寨,雖然大獲全勝,但為首的八位當家人,只有五位當場伏誅。”

“最強的三位當家,都想方設法突圍逃脫。”

“他們將倖存的手下分成多股流寇,一直在各處鄉鎮流竄騷擾,伺機報復我們。”

“三位當家中,即便最弱的老三,也是成名已久的練氣九重天強者,大當家更是築基期存在,即便我對上他也無必勝把握。”

“你跟我回沈家,有我照看著會……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把你的手,從狗頭上放下來!”

咳咳~

王黎把手收回,小白狗臉上的舒服和陶醉之色,緩緩收斂。

它幽幽望向王松鶴,眸光不善。

“叔公。”

“八仙寨土匪搶的是有錢人,跟我這平頭老百姓有啥關係?”

王黎聳了聳肩:“我在這窮鄉僻壤的山上種瓜,還能礙著他們啥事?真遇上,大不了把西瓜都給他們唄!”

“對了,您渴不渴?吃西瓜不?”

操起短刀,王黎就要往外走:“我給您殺倆瓜嚐嚐,包甜!”

王松鶴嘴角抽搐:“給我站住!”

“八仙寨被剿,那些亡命之徒恨急了三大家族的人,要是被他們知道你小子住這,我怕他們會對你不利。”

說著。

王松鶴望向王黎,卻見後者臉上絲毫沒有擔憂之色,而是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指。

顯然。

這小子對王家沒有絲毫歸屬感,壓根就不想重新回王家去。

“哎,也罷!”

王松鶴幽幽嘆息:“既然你那麼不想回家,叔公也不逼你。”

他拍了拍腰間硃紅色的儲物袋,頓時兩道流光從中飛出,落在桌子上,化作一個三尺來長的紅木匣子,和一捆古樸的獸皮卷。

“這木匣中裝著的,是你父親曾經的兵器——瀚海流光戟。”

王松鶴道:“自你父親去世後,我便將其一直封在匣中,如今你已經滿十六歲,這杆大戟也該傳給你了。”

“至於這獸皮捲上,記載著一門名為《紅蓮綻放》的秘術。”

“當你遇到完全無法對抗的強敵時,施展這門秘術,可以燃燒自己體內的精血命元,短時間內戰力倍增。”

“但是秘法後遺症也很嚴重,一經施展必然元氣大傷,甚至有可能會折損你的壽元,若非生死攸關之際,切記不可貿然施展。”

頓了頓。

王松鶴道:“你若是執意不回家,便收下它們,這樣叔公心裡也能稍微放心些。”

王黎深吸一口氣,笑道:“謝謝你,叔公。”

“甭謝。”

王松鶴嘆了口氣,道:“你喊老頭子一句三叔公,也就跟我親孫兒沒什麼兩樣。”

“老頭子已經一百多歲,沒幾年好活的了。”

“有空的話,常回家看看。”

說罷。

老人飲下碗中最後一口肉湯,化作一道流光飛遁而去。

茅草屋內,陷入一片寂靜。

良久。

王黎才將攥緊的拳頭鬆開。

他緩緩走到桌子前,輕輕撫摸著那個精緻的紅木匣子。

砰。

運勁拍下木匣頂端的機括,匣子頓時如孔雀開屏般展開,露出四截寒光閃爍的戟身。

最左側的戟頭,乃是雙耳方天戟,上面沁著黯淡的紅痕,似乎是飲血太多,以至於無法清洗乾淨。

中間凹槽中嵌放著的是戟杆,兩根戟杆皆長三尺出頭,雕刻龍鱗圖案,分開可做短棍使用,合起便是六尺長棍。

最右側的凹槽中,嵌入的是尾端的戟把。

同樣三尺來長,一頭磨尖開刃,寒光閃爍,形如槍尖。

這便是瀚海流光戟。

曾經威震方圓百里的神兵利器,可化短棍、長棍、短槍、大槍,變化多端,其中又以完整形態的大戟最為兇猛。

手執此戟,可縱橫沙場橫掃千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王黎緩緩握緊戟杆,觸感冰涼,可以清晰看到無論是戟頭、戟杆還是戟把上,都遍佈著刀痕、劍痕,那是身經百戰留下來的印記。

“瀚海流光戟。”

王黎目光深邃,笑道:“摸起來,確實是比鋼叉舒服。”

……

話分兩頭。

與瓜地遙遙相望的另一處孤峰懸崖,王松鶴負手而立。

身後,是兩名頭戴斗笠的黑衣人。

此時的王松鶴,臉上已無絲毫慈祥和藹之色,有的只是冷峻漠然:“你們去引一夥流寇過來,就說這座山上,有王家的嫡系子弟。”

黑衣人疑惑道:“長老這是何意?”

王松鶴笑道:“大爭之世,無人能獨善其身,這小子想歸隱田園,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雲山大較在即,他會是我最鋒利的劍,最聽話的狗。”

“現在他不願回家族。”

“等滅了那夥流寇,惹上八仙寨餘孽,面對築基強者的威脅,不愁他不乖乖回來效命。”

“佈局了十幾年的棋子,想跳出棋盤,哪有那麼容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嘶~

兩名黑衣人面面相覷,心中不由對老者更生幾分敬畏。

連侄孫都算計。

大家族的老不死,心真髒啊!

……

就在王松鶴仰天長笑之時,天空中忽然聚起一團黑雲。

下一秒。

銀色電光劃破蒼穹,重重劈在王松鶴腦門上,讓他滿頭白髮瞬間化為焦黑。

不僅蓬鬆炸起,形成自然捲,甚至還冒出了滾滾黑煙。

“長老!”

看著渾身直挺挺,身子一歪,朝著懸崖下墜去的王松鶴,兩個手下驚呆了。

好傢伙!

當反派真會遭雷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