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時間短暫,還因為姜夕顏耽擱了不少時間,王春元只得帶餘至明去醫院員工食堂,湊合了一頓。

食堂飯菜品類豐富,看著也營養可口,但實際吃起來,味道就差強人意了。

除味道外,偏甜偏淡的調味,也讓餘至明有些不太適應。

食物是不能浪費的。

餘至明努力吃著餐盤裡的食物,從王春元醫生那聽到了不少資訊。

比如,袁琦副院長體內的肺吸蟲不算嚴重,但一兩個月的排蟲滅蟲治療必不可少。

袁副院長可能要休養一段時間了。

還比如,亓醫生感情生活相當之豐富。

他除了美貌的模特現任外,歷任前妻就有三位,子女數人。

據傳,還有數位紅顏知己。

“那個,餘醫生啊,醫院已經有小道訊息在流傳,說你是他留在魯省的私生子。”

餘至明被噁心壞了。

“怎麼會有這麼不負責任的傳言?”

王春元哂笑道:“亓主任給我們的印象是一貫我行我素,平日就受非議較多。”

“他對你是諸多維護,甚至不惜以辭職相挾讓醫院破格引進你。”

王春元看著餘至明,感嘆道:“至明,要不是這兩天與你的接觸和了解,我也會對這個小道流言,深信不疑。”

“我現在明白,亓主任對你的大力維護,完全出於一片惜才愛才之心。”

王春元唏噓道:“要是讓我遇到像你一般有才華有天賦的醫學天才,我也會像他一般竭盡所能收入門下的……”

簡短午飯後,王春元要去看診之前預約好的病人,率先走人。

而餘至明沒想到體檢能結束的這麼快,昨晚與亓老師的約定時間,是下午四點。

一時無事的餘至明,開始參觀醫院。

其實,他就是毫無目的的閒逛。

華山醫院有三千多名在職員工,大大小小的科室或醫學研究中心有四五十個,擁有床位兩千多張,或高或低的各類建築物,足有三四十幢。

再加上數量不等的地上停車區,供患者活動休息的小廣場、小花園等等,佔地面積真的不小。

餘至明估算了一下,即便沒有五六百畝,三四百畝應該是有的。

要比他工作的縣醫院大上三四倍不止。

但最讓餘至明煩惱的,是吵雜程度,強了縣醫院五六倍不止。

光是這來來往往救護車的催命聲響,就一直沒有斷過。

餘至明還不時從路過的建築上聽到嚎啕大哭,或是痛苦的呻吟聲。

“這適應過程,痛苦且漫長啊。”

餘至明用力揉了一下左右太陽穴,緩解一下頭疼頭脹。

就在他掏出兜裡的靜音耳塞,準備戴上之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濱海本地的座機號碼。

餘至明接通了電話。

“同志,您好,我是濱海南江區新元街道派出所民警靳峰!”

“您現在方便通電話嗎?”

餘至明輕聲回道:“方便,伱說!”

“同志,需要先向您核實一個問題,昨夜十一點,您是不是撥打過報警電話?”

餘至明嗯了一聲,又擔心的問:“是不是出了問題?”

“警官同志,我純粹是出於擔心和萬一,沒有惹麻煩的意思。”

對方在通話裡輕笑道:“同志,您不用擔心,我們非常歡迎您的報警和舉報。”

“正是由於您昨晚的報警電話,讓我們順利的抓住了一位犯罪分子。”

“同志,是這樣的……”

對方介紹道:“經過連夜審問,發現他利用偷拍的隱私照片,敲詐勒索了不少人。”

“我們警方正在進一步收集他的犯罪事實,還有受害者的一些資訊。”

“同志,如你曾受過他的敲詐勒索……”

餘至明打斷道:“沒有,我沒有被他敲詐勒索過,我就是一個來濱海辦事的普通人。”

“偶然間,發現了他的不軌行為。”

“坦白說,他趴在那裡偷拍,乍看之下我還以為是敵特分子或殺手搞暗殺呢。”

“所以,我才慌慌張張的打了報警電話。打過後,我都以為你們會認為我在惡作劇。”

警察在電話裡笑了笑,說:“警惕之心長存,我們會認真對待每一個報警電話。”

他又語調嚴肅的說:“同志,我們會對每一個報警電話保密。”

“我們也會對每一位受害人保密……”

餘至明再次解釋道:“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是受害人……”

結束了與警察的通話,餘至明才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停車區。

掃了一眼周邊的車輛,他發現不是寶馬、賓士,就是奧迪、卡宴。

“大城市就是不一樣,都是好車呢。”

餘至明感嘆一聲,抬步離開。

他剛走兩步,忽然停住了腳步。

有吱吱放電異響,闖進餘至明的耳鼓。

這是他相當討厭的一種刺耳雜音。

餘至明隨著聲音轉頭看去,看到了一輛與亓老師昨晚駕駛車同款的卡宴新能源車。

他從上衣的衣兜裡掏出了一疊巴掌大小的便籤紙,還有筆。

作為一名還在學習中的年青醫生,餘至明已經養成了隨身帶著紙和筆的習慣。

他在便籤紙上寫下。

“我聽到了你的車有吱吱的放電異響”。

實話實說,餘至明這一手字,有些難看,也就中學生不良學生的水平。

他在十四五歲,才真正拿起筆來寫字,繁重的學習,讓他沒有時間好好練字。

再想練字時,已經習慣成自然定型了。

他現在也就自己的簽名,能夠寫的龍飛鳳舞,可堪一觀……

最後,餘至明把便籤紙貼在了卡宴車的前擋風玻璃上,並用雨刷器壓住……

這時,他的手機又響了。

餘至明取出手機一看,竟然是大外甥付曉博打來的視訊通話。

這讓他有些奇怪。

這大外甥只比他小兩歲,兩人一起長大,關係也相當不錯。

但如今一個跟著父親在省城做室內裝修,一個做醫生,平時是不怎麼聯絡的。

餘至明接通了影片連線,就聽到付曉博急切又驚慌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

“小舅,小舅,出事了,這傢伙身體發涼都快沒心跳了,你快看看是怎麼回事?”

餘至明透過晃動的影片,就看到一個男子蜷縮躺在一張紙板上。

“手機別晃!”餘至明喊了一句。

手機上的鏡頭,很快變得平穩。

餘至明看到這人面目有些發青,嘴唇發紫發顫,雙手更是如雞爪一般,不停顫抖。

“發生了什麼事?”

餘至明問了一句,又沉聲道:“小博,你先彆著急,深呼深吸幾次,再慢慢的說!”

片刻後,付曉博平緩許多的聲音,再次從手機中傳出。

“小舅,我和他上午幹了重活,把很多裝修材料搬到了五樓房間。”

“吃過飯後,我和他就休息了。”

“劉三把空調開的很低,我嫌冷,就去了別的房間休息。”

聽到這,餘至明立刻打斷問:“空調開到了多少度?”

“18度!”

“小博,你去摸一下,他貼身衣服,是不是溼的?”

隨著餘至明這話,手機的鏡頭畫面又是一陣晃動。

付曉博的聲音再次響起。

“小舅,他的衣服是溼乎乎的。”

餘至明高聲道:“他應該是得了失溫症,也可以說他快要凍死了。”

他又吩咐道:“趕緊把他溼衣服脫掉,把人搬到另外房間,讓他緩慢升溫。”

“打120了嗎?”

“已經打了,小舅。”

餘至明哦了一聲,道:“小博,趕緊按我說的辦,然後等救護車來就行了……”

結束了與付曉播的視訊通話,餘至明就感覺有些稀奇。

夏天得失溫症,被凍死,也是沒誰了。

失溫症指的是身體熱量的流失大於體內熱量的補充,造成體核心心溫度降低,出現寒顫、迷茫、心肺功能衰竭等低溫反應。

當體核心心溫度降到30--33度之間,臟腑就會發生“凍傷”,產生致命後果。

付曉博口中的這位劉三,雖然身處夏天,但穿著汗水溼透的衣服,吹著十八度的涼風,會讓身體熱量在短時間內快速流失。

他得失溫症,也在情理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