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早上,餘至明又在棚戶小區的那條小巷岔口,見到了駱清。

“有希望,但相當小。”

餘至明先定了一個調子,然後把自己,還有諮詢亓老師、眼科專家得到的建議,詳細的講述了一遍。

他看了看凝神靜聽的駱清,接著說:“現在問題的關鍵是,需要搞清楚還有多少視神經與大腦相連,是否還存在活性。”

“探查清楚這些後,才能決定後續。”

“還有……”

餘至明又介紹道:“即便一切樂觀,經過複雜治療,恢復全部視力也是決不可能的。”

“最多,會讓你的左眼,或是右眼獲得0.1或0.2的模糊弱視能力。”

“或是僅僅光感,能感受到明暗變化。”

“更大可能,還是什麼都沒有變化……”

“餘醫生,我治!”

駱清打斷餘至明,一臉決絕道:“哪怕只有一線希望,最終還是一場空,我也要治。”

“我有預感,這或許就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一次重見光明的機會了。”

“餘醫生,無論前方等著我的是什麼,我都會闖一闖的!”

餘至明見駱清態度堅決,又提醒道:“駱清,還有一件事,需要先告訴你一下。”

“這一系列治療下來,費用可是不菲。”

駱清輕輕笑了笑,說:“餘醫生,費用問題,你不用擔心。”

“我原本就有一些積蓄,這幾年工作也積攢了一些錢。”

她又用手中的導盲杖指了指巷子深處。

“我還有一套小房子,雖然只有三十幾個平米,可比市中心的大房子還值錢呢。”

確認駱清有還算不錯的經濟基礎,讓餘至明是徹底的放下心來。

“駱清,既然伱下定了決心,那就先做檢查。讓你的親朋陪著你去寧安醫院。”

“他們那的核磁共振成像儀,至少是濱海解析度最高的。”

“我會和他們那邊打好招呼的……”

餘至明與駱清就檢查的具體問題商議一番後,就騎上單車趕往華山醫院……

餘至明推著單車,一進華山醫院,就被突然冒出來的兩個青年給攔住了。

不僅如此,這兩人一個抓車子,一個拽人,搞得門口保安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就要抽出甩棍過來檢視。

餘至明朝保安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看向把自己拽得死死的青年。

“拽這麼緊幹嘛?我又跑不了!”

“你那弟弟的肺癌?”

昨天的網球帽青年徐進,今天沒戴帽子,穿著一身品牌運動服。

“餘醫生,不是肺癌!”

徐進訕訕笑著放開餘至明的胳膊,一臉激動的道:“餘醫生,您真是神了。”

“只是拍幾下,就知道我那兄弟根本不是肺癌,只是那個什麼格腫瘤。”

“昨晚,醫生給他做了加急檢測,排除了肺癌,就是嚴重的肺炎,還有那個腫瘤。”

“那個腫瘤,也確定是良性的。”

餘至明笑了笑,問:“你那兄弟如今?”

徐進有些幸災樂禍的笑道:“他本就因肺炎病著,昨天又要死要活的折騰一回,如今病的是更嚴重了,躺病床上起不來了。”

他又語帶崇拜道:“我們昨天一問,才知道餘醫生您是醫院的大名人,醫學天才。”

“餘醫生,您的醫術,我們幾個是徹徹底底的服氣了。”

“我昨天放出的話,也一定要實現。”

“我們幾個湊了五萬塊,您就說您想去哪裡玩就行,我們來安排。”

“錢不夠,我們幾個再湊!”

餘至明笑道:“我是一名醫生,昨天給你兄弟診斷就是我的本職工作,不需要請客。”

徐進堅持道:“這怎麼能行?我們說過的話,可是一定要兌現的。”

“餘醫生,昨天那事,對您來說或只是本職工作,但對我們來說,就是天大之事。”

“不瞞您說,昨天我真的擔心,那小子一個想不開就做了傻事。”

“所以這答謝,這請客,是一定要的。”

餘至明見這傢伙誠意滿滿,一時不好推脫,就採取了拖字決。

“這事不著急,你那兄弟不是還病著嗎?等他身體康復了也不遲。”

“我就在這裡上班,又跑不了。”

徐進一想也是,頷首道:“這種性質的答謝宴,那小子確實不好缺席。”

“那就等他身體好了……”

暫時擺脫了熱情似火的徐進,餘至明來到了亓越醫學研究中心。

他走進小樓,看到有兩大一小,一家三口等在了大辦公室的門前。

這三口人,餘至明也認識,正是在寧安湖邊遇到的那一家人。

看到青年丈夫手中拿著“光明天使,濟世良醫”的錦旗,年輕妻子手中拿著一束鮮花,餘至明意識到,他們是來答謝的。

“確診了?”

青年丈夫面帶尷尬道:“嗯,確實是癲癇。餘醫生您真是高人,是我等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

“餘醫生,對不起!”

青年丈夫道完歉,又朝餘至明鞠了一躬,把手中錦旗遞了過來。

餘至明接過了錦旗,又示意一旁的周沫,替他接過那位妻子遞過來的鮮花。

“有一件事,需要說明一下……”

餘至明解釋道:“最先發現你們家孩子問題的,其實是我的老師,即這家研究中心的負責人亓越主任。”

“我不過是在亓老師的提示下,才發現你們家孩子的異常情況。”

停頓一下,餘至明又補充說:“我會把你們特意來此答謝一事,轉告亓老師的。”

青年丈夫面帶感激道:“還請餘醫生您一定轉達,我們一家人對亓主任的深切感謝。”

他又取出手機,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餘醫生,可否拍攝幾張照片?”

“免得我家囡囡大了,忘記了您,還有亓主任曾經對她的熱心幫助。”

拍照,不算是過分請求。

餘至明拿著錦旗配合著,與他們一家三口拍攝了七八張照片。

送走這一家三口後,周沫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個花瓶,把鮮花插在了裡面。

“餘醫生,他們今天過來答謝,還特意拍攝照片,最大作用應該是堵住悠悠之口。”

餘至明看向擺弄鮮花的周沫,笑著問:“為什麼這麼說?”

周沫一副我很明白人心的表情,說:“他們上次發影片diss你,沒想到翻了車。”

“重要的是,他家孩子還真確診了。”

“這件事,他們一家人的親朋同事鄰里,還有相熟的人們,肯定都是清楚的。”

周沫嘿嘿笑道:“我能想象到,那些人和他們一見面,肯定都會問,你們冤枉了餘醫生的好心,有沒有去道歉和感謝呀?”

“這也是一種無影無形的輿論壓力呢。”

“他們要是不被當作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之人,只能過來走一遭,並拍攝照片作為證據,再發在朋友圈裡。”

餘至明輕輕頷首道:“說的很有道理,應該就是這麼一回事!”

他見周沫已經擺弄了鮮花,接著說:“把花放老師的辦公室吧。”

“主任他不怎麼喜歡花!”周沫回道。

餘至明哦了一聲,說:“我也不喜歡花,就放你辦公桌上吧,鮮花正好配美人。”

周沫美滋滋的把插滿鮮花的花瓶,搬到了她的辦公桌上……

臨近中午,餘至明又迎來了一個訪客,市公安局的魏浩。

他給餘至明帶來了兩萬塊的獎金。

正缺錢的餘至明,假意推辭了兩句,就在回執單上籤下名字,收下了錢。

今天對餘至明來說,或許就是有關係之人紛至沓來的一天。

下午過三點,那位九歲小患者,也被家人千里迢迢的,從京城送到了醫院……

求月票、推薦票等支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