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陌生女人的目光慢慢的有了焦距,表情也不再迷茫,餘至明開口詢問。

“你叫什麼名字?”

“樊真,久在樊籠裡的樊,真假的真!”

餘至明又問道:“你多大年齡了?”

“二十九歲多一點。”

女子脫口而出後,覺的不能欺騙醫生,又一臉不好意思的補充說:“比二十九歲多出了……兩年又八個月。”

原來是快三十二歲了。

餘至明沒有嘲諷女子這不一般的年齡表達方式,又接著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自我介紹為樊真的女子,道:“當然知道,伱是大名鼎鼎的華山醫院餘至明醫生,我不止從一人那裡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

停頓片刻,她又回憶著說:“今天,我外出辦事,忽然心臟劇痛,也心悸的厲害。”

“我知道,這是心臟病發作了。”

“我還知道,餘醫生你很是厲害,我不想死,只要找到你,就不會有事。”

“我就抱著這一信念,不讓自己倒下,一直堅持來到了華山醫院,找到了你。”

“如今我還活著,看來我的決定沒有錯,餘醫生你果然也是名不虛傳。”

樊真轉頭看了看四周,語帶疑惑的問:“餘醫生,我這是在哪裡?”

“不像是在病房?”

“手術室!”餘至明簡略回道。

樊真哦了一聲,接著道:“我記得,找到餘醫生你之後,就安心的暈倒了。”

“我現在手術室,我應該被治好了吧?”

餘至明輕輕的撥出一口氣,說:“可以這麼說吧!樊女士,你患有冠狀動脈夾層,又出現了心臟驟停。”

他又進一步介紹道:“在這種情況下,我只能一邊讓人給你做胸外壓,一邊給你做支架植入,最後再恢復你的自主心跳。”

“從現在結果來看,你運氣還算不錯。”

停頓一下,他又道:“從剛才的談話來看,你的短期記憶、長期記憶力沒出現問題,語言表達、羅輯思維能力也相當不錯。”

“可以判斷,你的大腦沒有受到損害。”

餘至明長撥出一口氣,對一旁的護士交待道:“把樊女士送去病房,給她辦理住院手續,並通知她的家人前來陪護。”

就在這時,樊真忽然疼的嘶了一聲,又問:“餘醫生,我胸口疼的厲害呢。”

“不會是給我做的開胸手術吧?”

餘至明解釋說:“沒做開胸手術,只要不停的胸外壓,壓折了你的幾根肋骨。”

“嗯,左六右三,你一共骨折了九根肋骨。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說完這話,餘至明就是一擺手。

幾位護士趕緊一起動手,把樊真小心翼翼的移動到輪床上,推出了手術室。

看到患者離開,餘至明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安靜不語的王春元醫生。

“王醫生,別站在哪不動啊,快過來扶我一把,我腿軟的走不動了。”

聽到這話的王春元,就是一個愣怔,又不禁樂道:“餘醫生,你剛才的胸有成竹,難道都是裝出來的?”

“原來,你也是心裡怕的不行?”

雖是出言揶揄,王春元還是來到了餘至明近前,攙扶住了他,

餘至明苦笑道:“雖然我一直感覺,她的心臟能夠救活,還有希望。”

“但是電動起搏了這麼多次才最終恢復自主心跳,是我沒有想到的。”

餘至明給樊真做支架植入治療冠狀動脈夾層的過程,可以說相當順利。

但是在電動起搏時,卻出現了問題。

一次、兩次、三次……

十一次!

餘至明接連做了十一次電動起搏,都沒能讓樊真恢復自主心跳。

他又接連不停的起搏了二十次……

三十次……

四十次……

在搶救過程中,很多醫生對心臟停跳的患者連續起搏一二十次,依然沒有效果時,差不多就放棄搶救了。

但是餘至明依然不停在給患者做起搏,彷彿魔怔了一般,接受不了失敗。

王春元也看不下去了,勸說他接受現實,承認失敗,宣告患者死亡。

餘至明卻惡狠狠回道:“她的心臟沒事,還能跳動,我能感受到。”

在起搏次數達到七十+,王春元決定把亓越喊來,讓餘至明認清殘酷現實時,讓他目瞪口呆的事實,發生了。

患者竟然恢復了自主心跳,而且還很快甦醒了過來……

等餘至明走出手術室,已經不再需要王醫生的攙扶,表情也恢復了雲淡風輕。

“王醫生,那位烈士的父親?”

王春元搖了搖頭,道:“情況很不好,本來身體就虛弱的很,又疾病纏身。”

“休克和搶救又讓他雪上加霜,估計這個春節很難堅持過去了。”

餘至明又問道:“聽說,你是硬著頭皮給他做的介入手術?”

王春元眼神複雜的斜了他一眼。

“你不能出手的情況下,在我們醫院心臟介入手術領域,我只能說是捨我其誰了。”

“那種情況下,我雖然心中沒多少把握,卻也只能迎難而上了。”

王春元又唏噓道:“果然,奇蹟沒有發生,我讓那位老人的情況變得更糟糕了。”

餘至明勸說道:“至少老人的心絞痛給解除了。不然,那位老人別說這個春節過不去,這一週估計都過不去了。”

王春元長嘆了一聲,又提醒道:“餘醫生,那位老人的兒子是一位烈士。”

“我的治療,成功了還好說,但是目前來看,算是失敗了。”

“他這個烈士家屬身份,如果被人利用來攻擊抹黑你,小心被千夫所指。”

餘至明不在意道:“對網暴,我已經有很強的免疫力了。”

“只需當作狗在叫,不在意他們的指責,就不會被傷害到一分一毫……”

話語間,兩人回到了的二樓大辦公室。

周沫一邊給他們斟茶倒水,一邊語帶激動的說:“餘醫生,跟你一塊手術的護士們說,你創造了醫院一項搶救紀錄呢。”

她不等餘至明詢問,就與有榮焉的說:“連續電動起搏七十五次,讓患者終於恢復了心跳和意識。”

“之前這個紀錄數字只有五十八次。”

“醫院還有這方面的統計資料?”餘至明認為有些小題大做,也有些無聊。

王春元笑道:“應該是有好事者,把之前流傳的超多次數電動起搏救回患者的資訊,做了一個統計和梳理。”

停頓一下,他又道:“統計這個紀錄,還是挺有意義的。”

“這個事實,告訴搶救人員。”

“不要輕言放棄!”

“面對心臟停跳的患者,餘醫生你可是像瘋子一般,連續起搏了七十多次,才終於成功救活了患者。”

餘至明一屁股癱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心有餘悸的說:“創造這樣的紀錄,可不是什麼美好的搶救體驗。”

王春元輕笑道:“大小也是一項冠絕華山醫院所有醫護人員的紀錄呢。”

停頓一下,他一臉鄭重問道:“餘醫生,你真的能感受到一顆罷工的心臟,是否還有搶救成功的機會?”

這個……

餘至明回憶了一個搶救樊真的過程中,對她那顆心臟的似有似無的感覺。

“就是一種感覺,或者說玄之又玄的直覺,我也說不出一個四五六來。”

“至於面對其他心臟,是否還能出現這樣的感覺,就不好說了。”

王春元理解的點點頭。

這種不可言說的冥冥直覺,在他的從醫經歷之中,也是出現過多次的……

幾分鐘後,餘至明就又投入了工作中,

原本週一的門診患者,到了……

因為貫徹了不疾不徐的工作方式,餘至明到下午六點半,才完成今天的醫院工作。

主要是五十名癌症極早期專案志願者的胃和肝臟癌症的篩選工作,餘至明比過往多花了二十多分鐘的時間。

餘至明回到大辦公室,就看到汪梧醫生已經在等著自己了。

“等我五分鐘就好了!”

汪醫生輕笑道:“餘醫生,不著急,我已經給老朋友打好招呼了。”

“我們去了他那後,先吃飯,再給他檢查身體,不必趕時間。”

聽到這話的周沫,確認的問:“餘醫生,你今晚還接了私活?”

“向晚姐和青檸知道嗎?”

餘至明一邊換衣服一邊回道:“知道的,就是幫汪醫生的一位朋友探查一下病因,用不了多長時間的。”

周沫朗聲道:“餘醫生,我作為你的助理,還肩負著你的安全之責。”

“只要你是工作性質的外出,我就需要陪在你的身邊,負責你的安全。”

餘至明道:“沒必要吧?”

“有汪醫生一起陪著,還是去汪醫生的老朋友家裡,不會遭遇危險的。”

周沫一臉嚴肅得告誡道:“餘醫生,意外總是在不可能發生之時發生的。”

這時,汪梧開口道:“餘醫生,你這位小助理很是盡職盡責,就讓她跟著吧。”

他又呵呵笑道:“你可是我們醫院的大寶貝,個人安危確實不能掉以輕心。”

見汪醫生這麼說了,餘至明也就同意了周沫一同前往……

近十分鐘後,周沫開著賓士SUV,載著餘至明和汪梧兩人,離開了華山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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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