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早上七點,餘至明和三姐、四姐,還有古青檸一起吃早飯。

主食是餘新月從縣城帶來的,比人臉還要大許多的大燒餅。

古青檸倒是吃的津津有味,說是具有濃濃的糧食香味,只是有一些費牙。

“不用勉強,你還是吃這個吧!”

餘至明有些看不下去古青檸的裝,把一小盤松軟的奶香小花捲推到了她的近前。

古青檸白了餘至明一眼,更加賣力的對付起了手中的大燒餅。

這一幕,餘新月看在眼中,喜上眉頭,笑眯眯和餘至明說起了她今天的安排。

“老五,我上午還要去華山醫院跟蹤一下那二十名患者的收治情況。”

“再聽聽他們的意見,然後和其他同事匯合,約十一點左右就返程回縣城了。”

“不吃午飯再走嗎?”餘至明關心的問。

餘新月輕笑道:“隨便買些吃的,在車上吃就可以了。”

“乘坐大巴回去路上需要九到十個小時,晚上九點十點到家,也算是正好。”

餘至明輕哦了一聲。

餘新月喝了一口白粥,又開口道:“老五,縣醫院那些人為爭搶來濱海進修機會,可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熱鬧的很。”

“有人還想來找你,我就請吳院長放出去了狠話,說你忙的很,不許打擾,否則直接失去進修評選資格。”

餘向晚語帶鄙視的哼哼道:“進修而已,一年後還不得不回去。”

“真有追求和上進心,就該像老五一樣,憑自己的本事走出縣醫院。”

餘新月輕切一聲,批評道:“老四,我看伱來到濱海後,本事沒長,眼珠子倒是長在頭頂上了。”

“他們要是有離開縣醫院的本事,早就跑了,還用得著你來說。”

停頓一下,餘新月又叮囑道:“老四,我以後每週都會來一趟。”

“你可別光顧著自己的事,疏忽照顧老五了。他要是瘦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古青檸趕緊的表現說:“三姐,我也會幫著照顧至明,不會讓他變瘦的。”

餘至明翻了一下眼皮,說:“你來照顧我?你吃住在這裡,像一尊大神一樣,不做飯洗衣,誰照顧誰啊?”

古青檸想要反駁,但是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有力的回擊事實。

她最後憋出來一句話,“照顧也不光是做飯洗衣。陪伴,有時就是最大的照顧。”

餘至明一臉嫌棄道:“我又沒七老八十,哪裡需要你的……”

“哎呦!”

餘至明忽然喊了一聲,揉著自己的左大腿,看向餘新月。

“三姐,你幹嘛扭我?”

餘新月淡淡的說:“為了不讓你活到了七老八十,還孤零零一個人……”

這週六,是餘至明去寧安醫院的日子。

早飯過後,餘向晚開車先把餘新月送去了華山醫院,又載著餘至明和古青檸兩人前去寧安醫院。

還有十幾千米,就要到寧安醫院之際,餘至明接到了靳峰的電話。

“餘醫生,昨晚自首的那一位服務員,自以為把丈夫給砍死了。”

“但我們瞭解到,那傢伙雖然被砍了十幾刀,但好在都是皮肉傷,沒有什麼大礙。”

“再加上事出有因,那服務員被輕判的可能性非常大,應該不會超過一年的刑期。”

“緩刑,也不是沒有可能。”

餘至明哦了一聲,又問道:“她的肋骨骨折,還有肺挫傷?”

靳峰在電話裡回道:“昨夜,我們就把她送去了醫院,安排醫生給她做了妥善治療。”

停頓片刻,靳峰又轉而說:“關於你們中心書法作品被盜,我們透過排查醫院的監控影片,已經鎖定了一位嫌疑人。”

“不過,那傢伙顯然是一個老手,有強大的反偵察意識,口罩,蒙著紗布的腦袋上還戴著遮陽帽。”

“我們一時還沒查到他的具體身份……”

結束了與靳峰的通話,餘至明耳邊就響起了古青檸的聲音。

“砍了十幾刀,還沒大礙?那個女的,看來沒有砍對地方啊,真可惜了。”

“要是我,一刀,只一刀就可以啦。”

說著話,坐在副駕駛位的古青檸,還探過了小腦袋,煞有介事的瞄了瞄餘至明腰下的重要部位。

餘至明輕哼一聲,輕蔑道:“就你?殺魚都不敢的傢伙,還敢提刀砍人?”

他又接著輕嘆一聲,說:“真砍死了那人,那個服務員可就成殺人犯了。”

“就因為一個家暴男,把自己的一生都搭進去,就太不值了。”

說到這,餘至明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芙蓉會所的那一位憋咳嗽的女子。

家暴這種事情,如果一方只是默默的承受,甚至是變成M受迎合,會讓對方更加的肆無忌憚,家暴程度更加劇烈。

最終的結局,只會應了一句話,不在沉默中爆發,就是在沉默中滅亡。

餘至明只能希望,他關於那女子被家暴的猜測,是錯誤的。

如果他僥倖猜對了,希望那個女子能儘快的覺醒,脫離苦難……

就在餘至明亂想之際,忽然聽到了前方傳來了砰砰幾聲巨響。

隨之,他感受到了車子猛踩剎車。

“老五,前面發生了車禍,有一輛車子撞倒隔離欄迎面衝了過來。”

“姐,路邊停車,我過去看看。”

餘至明下車之際,不忘叮囑,“你們兩個不要過去,老實待在車裡……”

餘至明下車跑了二三十米,來到了車輛碎片遍地的車禍現場。

現場有三輛事故車,一輛車左前臉稀碎,引擎蓋翹起,橫在了路中央。

還有一輛黑色SUV側翻在車道上,有一個人正從破碎的天窗往外爬。

餘至明跑向了模樣最慘的第三輛車。

那是一輛衝上了人行道的白色SUV,模樣最是慘烈。

整個車前臉被撞的破破爛爛,有煙在冒起,車屁股也被撞癟了進去。

讓餘至明驚心的是,竟然有十幾根一指粗細的竹子穿在了前擋風玻璃上。

跑到近前,他透過沒有升起車窗玻璃的副駕駛位車門,看到了駭人眼球的一幕。

坐在駕駛位和副駕駛位的一對青年男女,身體被一指粗細的幾根竹子穿透,固定在了座位上。

安全氣囊雖然彈了出來,但是都癟了,想來是被竹子扎破了。

餘至明跑到副駕駛車門,赫然發現,坐在副駕駛位的女子,是一名大肚子孕婦。

有四根竹子從她的上半身穿出。

但是,她還有氣息,還活著。

與此同時,餘至明還聞到了濃濃的汽油味道,還聽到了嘩嘩的聲音。

是油箱漏油的聲音。

還有羊水流下的聲音。

餘至明伸手放在了孕婦的肚皮上……

“孩子……孩子……”

餘至明看向一邊大口吐著帶泡沫的血,一邊詢問的孕婦,趕緊回了一句。

“萬幸,孩子沒傷到。”

“我丈夫?”

餘至明瞄了一眼已沒了聲息的駕駛位男子,直接回道:“他已經走了。”

孕婦臉色一凝,痛苦道:“怪我,不該跟他吵架的,不該吵架的。”

“怪我,怪我……”

孕婦的眼睛轉向餘至明,就看到了他手中竟然拿著一塊邊緣鋒銳的硬質塑膠片。

孕婦忽然明白了過來,激動喊道:“對,對,救孩子!救孩子!”

“孩子九個多月,孩子能活,能活……”

餘至明硬著心腸解釋道:“車子漏油,隨時有起火危險,對不起了。”

他嘴上解釋著,手上卻沒有任何的猶豫和耽擱,掀起孕婦裙子,用手中的硬質塑膠片邊緣,在孕婦小腹上用力劃下……

餘至明曉得,就孕婦如今的傷勢來說,她已經感覺不到多少的疼痛。

再加上時間緊急,危險在即,為最求最大效率,他的動作簡單又粗暴……

忽然之間,餘至明耳朵裡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在快速向他接近。

餘至明扭頭看向他跑來的餘向晚和古青檸兩人,厲聲呵斥……

“不要過來!”

“想找死嗎?”

喊完這兩句,餘至明繼續剖腹取子。

在他直接又野蠻的動作之下,一個小貓大小的嬰兒被餘至明乾脆利索取了出來……

他用力拍打了嬰兒屁股兩下。

有還算響亮的啼哭聲響起。

“是一個兒子……”

餘至明把孩子舉到了女子眼前,看到了女子眼中亮光一閃,又隨即快速消逝不見。

餘至明心中黯然一嘆,伸手為女子輕輕的合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

“吱吱……滋啦……滋啦……”

餘至明忽然捕捉到了細微的放電聲音,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危險!!!

他抱著孩子沒命一般,以最快速度向前方不遠處的餘向晚和古青檸跑去……

兀然,噗的一聲在餘至明身後響起。

隨著這沉悶的聲音,餘至明就察覺到一股巨力從身後猛地撞了他一下,讓他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凌空飛起……

下一刻,餘至明就看到堅硬的灰色路面向自己快速的撲來,靠近……

眼看硬著陸不可避免,餘至明眼角餘光瞄了一眼餘向晚的位置,也沒有多想,就把手中的孩子,拋給了她。

餘至明隨即眼一閉,心一橫,接受即將而來與大地親密又猛烈的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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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