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醒醒,該起來吃飯了……”

熟悉又令人心安的聲音,還有雜亂的響聲把餘至明從睡夢中拉了出來。

他睜開眼睛,帶著迷糊的坐了起來。

一張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映入餘至明的眼簾,他又順著雜音亂響,看到了背對著他,正在茶几上擺放吃食的周沫。

腦袋雖還有些懵懵,不過熟悉的環境,讓餘至明意識到,身在至臻樓隔音辦公室。

與此同時,睡覺前的一些事情,也零零星星的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來。

昨夜,兩名患者進行了無人參續命丸加持的CAR-T治療試驗。

一名患者因為懼怕,臨陣退縮,拒絕接受治療試驗,不得已換了一名志願者。

堅持到凌晨四點多,餘至明敏銳察覺到,那兩名志願者的身體就要支撐不住,只得給他們灌下化開的人參續命丸。

餘至明又等那兩位志願者的身體穩定了一些,才疲累至極的回到這裡休息……

“周沫,那兩人?”

“十分鐘前的訊息,他們的高燒還未消退,不過身體指徵還算平穩。”

這一句話讓餘至明長鬆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

餘至明伸手隨意的捏了一下青檸的臉頰,起身下了沙發,去了衛生間。

他用涼水洗了幾下臉,讓自己變得更加清醒一些,抬頭看向鏡子。

鏡中之人,頭髮亂糟糟,滿臉水珠,雙眸有一些血絲,臉上還有一些疲累神色,不復翩翩俊秀的模樣。

餘至明長嘆了一聲。

昨夜的治療試驗,失敗了。

對於試驗的失敗,餘至明不能說沒有一點心理準備,但是有兩點,他沒有想到。

一是,術後恢復和身體素質相當不錯的兩名志願患者,僅僅堅持了八個小時,身體就出現了崩潰的跡象。

在餘至明原本的預想中,即便結果是失敗,怎麼也得堅持一天,二十四小時後,身體才會支撐不住。

沒想到,僅僅八個小時就有了承受不住,身體不穩瀕危跡象。

二就是,人參續命丸發揮出來的功效,遠超過餘至明的預料。

坦白說,餘至明在心裡認為這人參續命丸的效力也就那樣,主要是和緩的溫補身體,同時也能給人以極強的心理暗示作用。

但是,兩名試驗患者在灌下人參續命丸的半個小時之內,就穩定了身體臟腑,讓餘至明沒有了崩潰感覺。

這讓餘至明刮目相看,更是切身認識到中醫的博大精深,還有神奇……

餘至明又禁不住長嘆了一聲。

本想透過昨夜治療試驗,擺脫癌症治療對人參續命丸的依賴。

但從這個試驗結果來看,脫離制約是不可能的了。

今後,只能是重注替代藥物研發了……

接下來,餘至明釋放記憶體,洗漱,又簡簡單單的沖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上了乾爽衣服後,才出了衛生間。

“現在幾點了?”

“中午十二點三十五了。”

青檸回了一句,又補充說:“至明,我跟華總聯絡過了,說是下午三點之前趕到釋出會現場就行。”

餘至明嗯了一聲,在茶几前坐下來。

今天是發作性睡病促醒儀釋出儀式,餘至明早就答應了華思凡,要去參加的。

他先喝了一碗羊肉粥潤了一下腸胃,接著吃了一個蟹黃獅子頭,幾筷子青菜,還有三個拳頭大小的肉包子,才讓自己沒了飢腸轆轆,心慌難受的感覺。

餘至明抬頭看向對面慢條斯理吃著飯菜的周沫,問:“搗亂散佈謠言的傢伙,腫瘤科那邊找到沒?”

周沫嚥下嘴裡的食物,說:“找到了。”

“聶主任說,透過患者董嫣提供的確切時間,他們翻閱監控影片,找到了那時在病床門口說話的兩人。”

“那兩人都是腫瘤科的護士。”

停頓一下,周沫又憤憤道:“聶主任還說,這兩人也如實交代了,是前天週四才辦妥離職手續的一位護士長讓她們那麼做的。”

餘至明確認的問:“是離職不是退休?不會離職要去精誠醫院工作吧?”

周沫點點頭,說:“就是如此。”

“那兩個小護士還交待說,那位護士長向她們許諾,只要她們把交待的事情做好,就會把她們兩人也招去精誠醫院工作。”

餘至明輕呵一聲,語帶鄙視道:“這是在忽悠傻子呢。精誠醫院目標客戶都是高階客戶,很是注重隱私和服務。”

“這兩個小護士如此容易被忽悠,被利誘,精誠醫院怎麼可能會聘用她們?”

說著話,餘至明拿起手機,找到腫瘤科主任聶醫生的號碼撥打過去。

在電話接通後,餘至明直接問道:“聶主任,那位離職的護士長,有沒有辦法撤銷她的護士執業資格?”

下一刻,聶主任的聲音從手機中響起。

“餘醫生,你放心,雖然她已經離職,但是取消她的執業資格,我們還是做得到的。”

“那傢伙就是不作不死,不僅做錯了,還惹錯了人。”

“不僅是她,還是那兩名小護士的執業資格,也會一併取消。”

聶主任又義憤填膺道:“這件事,還會通告濱海醫療圈。蓄意破壞重大醫學研究,這是嚴重破壞規則和突破底線的事情。”

“精誠醫院,這次做的太過分了。”

結束了與聶主任的通話,餘至明就感覺心情舒暢了一些。

丫丫的,正在為昨天的試驗失敗,失望加鬱悶,正好就來了發洩的靶子。

那位離職護士長,不讓她徹底脫下護士裝,餘至明心中這口氣,還真不能順暢了。

“周沫,這件事,你盯一下,有什麼進展和變動,隨時告訴我。”

周沫用力的嗯了一聲。

青檸開口問:“至明,這件事是精誠醫院在背後指使嗎?”

餘至明沉吟著說:“即便是那個護士長自作主張,精誠醫院也解釋不清了。”

“就如今雙方間的關係,讓精誠醫院更受醫療圈唾棄一些,是好事……”

吃飽喝足後,三人稍作休息和收拾,就一起離開辦公室,要去參加促醒儀釋出會。

走出至臻樓,餘至明就注意到有老人婦女和孩子被安保人員攔在了一旁。

餘至明認出了他們,昨夜臨陣退縮的患者鍾千帆的家屬。

這些人也看到了餘至明,躁動起來。

“餘醫生,餘醫生,我們錯了。”

“求您大發慈悲。”

“跪下,快跪下,快替你爸爸求情。”

餘至明看著一個十五六歲少年,還有一個七八歲小女孩被家長按著跪在了地上,就是眉頭一皺。

“怎麼還讓他們留在這?”

周沫輕聲解釋說:“他們早上九點多就來樓裡找你了,我讓保安把他們趕出建築。”

“沒想到,他們會一直賴到現在不走。”

話語之間,這幾人已經攔在了餘至明幾人的前面。

幾位保安顧忌他們當中有老人,不敢用力驅趕,只是建立的一條封鎖線,不讓他們衝到餘至明的近前。

一位頭髮花白的年老女人哭喊道:“餘醫生,我兒子知道錯了,求求您給他一次機會,讓他繼續接受治療吧。”

餘至明不為所動。

治療試驗失敗後,他叮囑了腫瘤科的同事,其他幾位志願者和之前一樣,從今天開始服用人參續命丸接受CAR-T治療。

那位鍾千帆應該是知道了,昨夜接受試驗治療的兩人沒有發生危險,其他人也陸續開始接受治療,就著急了,也後悔了。

問題是,這個世界沒有後悔藥可吃。

餘至明懶得搭理他們,稍微換了一個方向,抬步就要離開。

看到這一幕,鍾千帆的妻子崩潰大喊道:“餘醫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一家老小全指望著他呢。”

“求求您,求求您。”

“您不能這麼狠心啊。”

餘至明停下腳步,沉聲道:“這可不是我狠心,昨晚之事,你們都是親歷者,是他自己放棄了治療機會。”

這時,鍾千帆父親開口了,哀求道:“我知道,是我們錯了,不對在先。”

“但這可是活生生一條人命啊,作為醫生,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停頓一下,他又道:“那個靶向細胞治療,還是根據我兒子的腫瘤基因培養出來的,除了我兒子誰也用不了。”

“那可是一百二十萬培養出來的,總不能白白浪費了啊。”

“那可是一百多萬的啊。”

餘至明呵呵一笑,說:“說起錢,我倒是差一點忘記了,鍾千帆因為違約,需要賠償我們的全部損失。”

“你們與其在這裡哀求,還不如早點去籌錢賠錢,先讓我們看到你們改正的誠意。”

餘至明冷聲道:“你們莫不是以為做錯了事情,下跪哀求哭求一番,就會沒事了?”

“這可是價值至少三百萬的治療,不會輕飄飄的就放過去的。”

說完這些,餘至明大步就走。

鍾千帆的父母妻兒,木木呆呆,沒有再去阻攔餘至明幾人的離開……

鍾千帆妻子看著餘至明離去的背影,攔著他們的保安也退回了至臻樓,淚眼婆娑的看向一旁的兩位老人。

“爸、媽,怎麼辦啊?嗚嗚……”

鍾千帆父親滿臉怒氣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個屁用。昨夜你要是勸說兩句,也不至於到現在這樣。”

鍾千帆妻子帶著哭音道:“我勸了,可勸不動啊。當時,你二老也在跟前啊。”

鍾千帆母親轉而道:“那個,聽餘醫生的意思,是先要我們賠錢了。”

“把我們兩家的房子抵押一下……”

鍾千帆父親就是一瞪眼,呵斥道:“房子全抵押了,我們和孫子孫女之後睡大街嗎?”

“現在是顧哪頭的取捨時候了。”

“是顧兒子?還是顧孫子孫女和我們自己的晚年?”

默然了一會兒,他長嘆道:“不作不死,自尋死路,說的就是你兒子,生生把活命機會斷送了。”

“就這樣吧,我們也算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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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