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又來寒流了,濱海的最低氣溫,達到了零下六度。

天陰,北風呼呼,但好在沒有下雪。

晚上近七點,餘至明在醫院忙完了一天的福利體檢,開車回到了紫金苑住處。

一下車,他就感覺到了像刀子一樣的北風,嗖嗖的往衣服裡鑽。

餘至明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又把帽子戴好,又忍不住轉頭朝左邊看去。

那個方向,有嚶嚶哭聲隨風傳來。

餘至明舉目望去,藉助小區的路燈燈光,就見隔著三輛車子,一個女孩正倚著一輛紅色甲殼蟲車,低頭啜泣。

女孩的飄逸長髮,脖子上的長圍巾,還有粉色風衣,隨著凜冽寒風起舞。

餘至明透過不時掀起的風衣,能看到一雙筆直的絲襪長腿。

寒風和絲襪組合,也讓餘至明想起。

這個女孩正是上個週末,在電梯遇到的那一位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凍人美女。

如此的大冷天,穿著還如此清涼,即便不回房間哭,坐在車裡哭,也好過露天迎著寒風哭唧唧不停啊。

或許,腦子有病?

做出這個判斷的餘至明,感覺身上又冷了一些,提著公文包,快步朝租住房子所在的二十六號樓走去。

至於不遠處的那個凍人美女,精神類疾病,可不是餘至明的所長。

而且,他也不擅長開解心事,只能是敬而遠之,讓給熱心人士處理……

終於回到頂層十一樓的住處,餘至明就感覺到一股充沛的暖意包裹全身。

“小舅!”

“小舅,你回來了!”

餘至明把公文包,還有羽絨外套丟給了熱情迎上來的小雪和曾妍兩人,順著香味就看到餐桌上已經擺滿了飯菜。

今天是餘家例行的家庭聚會。

這一次,他們沒有去外面的餐廳,選擇在家裡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主菜是一位患者前幾日答謝的一隻孔雀,幾隻斑鳩,還有丁曄送的甲魚。

大姐夫和付曉博今天沒來聚會。

大姐夫是因為要帶領工人趕裝修進度,沒時間過來。

至於付曉博那小子,則是約了曹伊一,享受二人世界去了……

餘至明在餐桌旁坐下,下一刻就被餐桌中央的滿滿一大盆肉菜吸引了目光。

“這是……紅燒孔雀?”

張柏嗯了一聲,又介紹道:“第一次做這孔雀,沒經驗。”

“見它的模樣和雞差不多,我就按照紅燒雞塊的做法來做了。”

這時,古青檸遞給了餘至明一碗湯。

“至明,斑鳩甲魚湯,我燉了兩個多小時呢,快喝幾口暖和一下。”

餘至明品嚐一下湯,輕輕頷首道:“這湯鮮香可口,很不錯。”

“開吃吧……”

餘至明夾了一塊孔雀肉吃下。

嗯,肉質比雞肉更加的緊實一些,也更粗糙一些,味道也和雞肉味差不多。

三姐餘新月喝過了斑鳩甲魚湯,也嘗過了孔雀肉,說:“老五,爸媽讓我告訴你,別給他們買一些稀奇古怪的吃食。”

“吃不慣不說,還死貴死貴。上次帶回去的那魚子醬,就都吃不慣。”

餘至明輕笑道:“主要是讓爸媽嚐嚐鮮,又不是讓他們常吃。”

停頓一下,他又交待說:“三姐,明天你把那孔雀、斑鳩和甲魚帶回去。”

“這三樣,爸媽應該能吃慣的。”

餘新月點頭應了一聲,又問:“老五,別人要的人參和西洋參?”

餘至明道:“準備好了,就在我公文包裡,二十棵人參,五百克西洋參。”

他又補充說:“賣的錢,就讓爸媽留著當過年費用,多買點年貨。”

餘新月輕笑道:“今年張柏,青檸都要家去,爸媽早就在準備年貨了。”

“保證過年那幾天,天天都是大餐。”

餘至明笑了笑,說:“讓爸媽和大姐也不用太麻煩了,天天大魚大肉的,也吃不下。”

餘新月斜了他一眼,揭穿底細道:“還有老五你吃不下東西的時候?”

“一直以來打掃戰場的,可都是你。”

在一片輕笑聲中,古青檸語帶得意的說:“至明,至明,野山參,我問到了。”

“三爺爺就收藏有一棵,說是都有八十年的參齡呢。”

餘至明追問:“三爺爺願意轉讓嗎?”

古青檸眉眼含笑道:“三爺爺對那個人參續命丸挺有興趣,想和汪醫生面對面談談。”

“至明,你約一下汪醫生吧。我三爺爺說,他這個週日下午有空。”

餘至明輕笑道:“好,飯後我就聯絡汪醫生,他肯定很高興聽到這個訊息……”

外面北風呼嘯,屋子裡溫暖如春。

一家人面對著一桌的豐盛美食,嘻嘻笑笑的邊吃邊聊,十分的愜意。

“小舅,小舅……”

付曉雪嘰嘰喳喳道:“我們在一月的第二週期末考試,考完試就放假了。”

“放假後,我要留在濱海遊玩,等你們放假了再一起回去。”

餘至明想了想,說:“可以適當玩兩三天再回去,等我們放假一起回去,就不必了。”

“小雪,早點回去幫家裡幹活去。”

付曉雪癟嘴道:“家裡哪有什麼活幹呀?回家後,就睡不成懶覺了。”

餘新月輕笑道:“小雪,你回家後可以輔導弟弟妹妹的功課。”

付曉雪把頭搖的像撥浪鼓,說:“不幹,輔導功課,很氣人的。”

“三姨,我是打也不是,罵也不是,會傷到我和弟弟妹妹之間的感情的。”

餘新月批評道:“你個傢伙,自己考上大學了,就不管弟弟妹妹了?”

“你難道忘了,你小舅以前是怎麼輔導你功課的了?”

付曉雪哼哼道:“我可一直沒忘,我的頭沒少被小舅敲。平均一晚上要敲五六下呢。”

“哪有那麼誇張?”

餘至明為自己分辯道:“即便敲你的腦袋,我也是輕輕的,沒捨得用力氣……”

就在這時,有敲門聲響起。

付曉雪蹭蹭的跑去開門。

“你好!你找誰?”

“你好,小妹妹,請問,餘醫生在嗎?”

聽到這對話聲,餘至明就是眉心一皺。

是那位凍人美女的聲音。

付曉雪的聲音接著響起,“請問美女你有什麼事情?如果是求醫問診,還請去醫院。”

“下班時間,我小舅是不接患者的。”

“小妹妹,我可以見一下餘醫生嗎?我有事情,需要和餘醫生當面談。”

這時,古青檸來到了門前。

她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門外,一副楚楚可憐模樣,衣著單薄的女子,不冷不熱的說:“美女,有什麼事還請先跟我說。”

女子面露猶豫神色,說:“那個,我有一個弟弟,身體不太好。”

“鄰里之間,我想請餘醫生幫幫忙,給我弟弟檢查一下身體。”

古青檸哦了一聲,問:“你弟弟之前去醫院做過檢查嗎?醫生怎麼說?”

女子面露訕訕道:“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沒有帶他去醫院。”

“這不是遠親不如近鄰嘛……”

停頓一下,女子又轉而說:“看來餘醫生是不太方便,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這話,女子轉身進了樓梯間,透過樓梯下了樓……

古青檸和付曉雪回到了餐桌旁坐下。

付曉雪忍不住道:“那女的就穿了一件呢子風衣,還是大V領,露著大片胸口。”

“她就不怕冷嗎?”

古青檸輕哼道:“小雪,你這就不懂了吧,她這是想色誘你家小舅,想讓他出於色心,出於同情心出手看病呢。”

付曉雪哦了一聲,嘻嘻笑道:“檸姨,你大可放心,小舅對這種程度的色誘,免疫。”

“在縣城的時候,有好幾個女孩想對小舅生米做成熟飯的……”

聽到這,餘至明忙不迭的清咳幾聲,提醒小雪這傢伙不要亂說話。

付曉雪嘿嘿的一笑,夾了一塊牛腩,塞進了嘴裡。

片刻後,付曉雪忽然想到了一點,趕緊的喝了一口湯,順下嘴裡的食物。

“檸姨,我感覺,那女的可能真的不怕冷呢,我沒發現她露在外面的胸口肌膚上起雞皮疙瘩呢。”

“而且,光在門口那一會兒,我就打了兩個冷顫,那女的,好像就一個冷顫都沒打。”

“也沒見她有縮身體的動作。”

餘至明聽小雪這麼說,不由的想到了小區的那一幕。

那女人的頭髮、圍巾,還有風衣,在寒風中起舞。

那麼冷的北風,那女的卻好似沐浴在晚春的暖風中,怡然自得,真的沒有一點畏寒的身體表現。

她是真的不怕冷?

餘向晚開口猜測道:“或許那女人的內衣裡貼滿了暖寶寶,所以不怕冷。”

付曉雪輕哦一聲,看向餘至明。

“小舅,真有不怕冷的人嗎?”

餘至明沉吟著說:“對外界冷熱感知遲鈍,對冷熱不敏感之人,也是有的。”

他又解釋道:“我們冷熱感覺,是由體表末梢神經感應,並傳導至中樞神經形成。”

“一些人可能因為生理性因素、病理性因素造成神經病變,對冷熱不再敏感。”

“當然了,長期的訓練,還有強大的意志力,也能讓人不怕冷。”

“比如很多冬泳的……”

餘至明一邊解釋,一邊心裡對個女人產生了一些興趣。

他想要搞清楚。

她是因為身體的生理或病理原因不怕冷,還是生活或個人原因讓她不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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