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堂,二樓號脈室。

秦老號完餘至明的左手脈,表情變得一臉嚴肅。

“換右手!”

餘至明趕緊的把右手放在脈枕上。

秦老的手指在餘至明的右手脈上搭了一會兒,表情又變凝重了不少。

“伸舌頭!”

餘至明乖乖張嘴,把舌頭儘可能探出。

秦老惋惜的輕嘆了一聲,又輕輕的搖了搖頭,起身道:“葉老,你來!”

葉老坐在了秦老讓出的位置上,開始給餘至明號左右手的脈象。

期間,他的面部表情也是越發凝重。

這兩人的面部表情變化,讓自詡對自己的身體狀態非常瞭解的餘至明,也有些吃不準了,心生惴惴,自我懷疑起來。

畢竟,秦老和葉老都是久負盛名的國醫聖手,能讓他們表情凝重,還搖頭嘆氣,肯定是有重大發現啊。

難道,我的身體以某種不被自己察覺的方式病入膏肓了?

餘至明終於忍不住開口道:“葉老師,還有秦老,你們有什麼發現就直說。”

“你們這樣表情嚴肅,還藏著掖著的什麼都不講,我的心有些慌啊。”

他這話一出,葉老和秦老對視了一眼,一起露出了笑容。

葉老收回號脈的手,輕笑道:“把發現都明白無誤的寫在臉上,餘醫生,你這一次作為被檢查者,感覺如何啊?”

餘至明這才明白,這兩人竟然是不顧身份,故作表情凝重來嚇唬他。

都成老小孩了嗎?

餘至明腹誹了一句,道:“我知道自己有七情上面的缺點,這也沒啥不好啊。”

“相當於給患者打了一劑預防針,免得我告訴他們壞訊息時,一時承受不住。”

“不過你們故意用表情來嚇唬人,可就不對了哈。”

葉老表情重新嚴肅,說:“餘醫生,我們可沒有嚇唬你,是真的有了發現。”

“你脈相顯示體虛陽亢,這是嘔心瀝血,死而後已的非長壽之相。”

“以餘醫生你的才華,焉能不是大事?”

餘至明忍不住問:“葉老師,您的意思是,我會英年早逝,還是累死的?”

秦老接過話,說:“人之身體,簡單來說,二十歲之前為成長和基礎,四十歲之前為積累和夯實,隨後就進入了衰退。”

“餘醫生,就你的身體來說,二十歲之前是一路踉蹌,基礎就沒有打好。”

“到了如今,你的身體是收入多少就支出多少,有時還透支,全靠年輕火力壯來頂著,身體就沒有得到夯實加固。”

“可想而知,一旦身體機能出現消退,你會遇到什麼情況。”

聽到這話的青檸,是滿臉擔憂,語帶急切的問:“秦老、葉老,至明的這種情況,還是有辦法彌補的吧?”

葉老緩緩的說:“餘醫生還算年輕,現在補,也還來得及。只是要想補上前二十年的基礎不牢,非一朝一夕之功了。”

秦老又道:“說起來,這人參養身丸,也算是出現的正是時候。”

“餘醫生,你先吃上十年八年再說吧。”

古青冉開口問道:“秦老,直接用人參續命丸如何?效果更加強大?”

秦老搖頭道:“不可!”

“餘醫生的身體需要潤物細無聲的修補夯實。人參續命丸就是大水漫灌,絕大多數浪費了不說,還會虛不受補,另起變故。”

葉老也叮囑說:“餘醫生,我教你的長壽功有強基固本之效,需要日常堅持,不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餘至明趕緊回道:“葉老師,我每天都有練習,沒有懈怠。”

這時,青檸突然變得臉紅紅,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葉老,那個,那個,男女之事,至明是不是也需要節制一二啊?”

葉老瞅了瞅表情都有些尷尬的餘至明和青檸兩人,呵呵笑道:“這屬於陰陽調和,只要不是過於頻繁,對身體都是有益的。”

餘至明聽到這話,接著就聽到了那個小傢伙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接著,他又聽到秦老的聲音響起。

“除了補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養了。”

“我知道餘醫生你如今工作繁重,但還是要量力而出,每天不僅要吃好喝好休息好,更不可過度消耗身心。”

秦老語重心長的說:“餘醫生,你要切記,你的健康,已經不屬於你自己一人了。”

“為國為民,都要保重身體。”

這……

餘至明感覺有些奇怪,彷彿這一刻,國家安危、人民福祉就在他手中一般。

不過,這想法,也就是一瞬,餘至明很快就回歸了現實。

他輕輕的笑了笑,說:“為國為民,就有些遠了。身體歸根結底還是自己的,我的美好日子才剛開啟,一定會多注意……”

就餘至明如今的身體情況,自然不需要名醫會診,在秦老和葉老號過脈後,眾人就重新回到了後院喝茶。

不過,在喝了一杯茶後,段老先生就提出了告辭。

他婉拒了古青冉提出的遊玩濱海的安排,表示此行的工作既已完成,就沒必要再耽擱時間了,想把最後的時間,更多的用在家鄉的山山水水那裡。

聽他這麼說,眾人也不好再做挽留,古青冉就安排了車輛送他們去機場。

目送車輛遠離後,眾人返回甘草堂。

餘至明墜在後面,喊住了汪梧醫生。

“汪醫生,我爸媽來了。”

汪梧面露喜色道:“來濱海了,好好好!餘醫生,你看哪天合適?我上門拜訪一下,把你和水蘇的事情,和令父母議一議?”

餘至明沉吟了片刻,說:“不用特意約時間,我爸媽又沒具體事情,哪天都行。”

汪梧想了想,說:“既然這樣的話,下週二晚上如何?下班後,我和你一起回去?”

餘至明點頭道:“沒問題。”

停頓一下,他又轉而說:“汪醫生,關於這替代藥劑?”

汪梧輕聲道:“我知道,你對這藥效不滿意,不過有一就有二,雖然攻關小組今天解散了,但是研發並未停止。”

“各自回去之後,還會對這替代藥劑做進一步的改善和提升。”

“我們對替代藥物的藥效最終能達到人參續命丸的三四成,還是充滿希望的。”

餘至明希冀道:“三四成,兩副藥疊加就是一半功效了,從紙面資料上,就能滿足大部分晚期癌症患者的需要。”

這時,他注意到其他人都已經進了甘草堂,就他和汪醫生留在了外面。

“汪醫生……”

餘至明迎著汪梧的目光,緩緩的說:“實話實說,我特意提出要給所有人檢查一下身體,真正目的是要給你檢查一番。”

“為給我檢查?”汪梧一臉的驚訝。

餘至明點點頭,解釋說:“其實,這是水蘇拜託我的。她說,有些擔心你的身體,想著讓我檢查一下,好安心。”

停頓一下,他直言問道:“汪醫生,你的身體沒問題吧?”

汪梧沒有回答,而是轉頭看向了東南方向,緩緩的說:“原來,她們是有所察覺了,我還以為自己隱瞞的挺好呢。”

他轉頭看向餘至明,面露苦澀道:“餘醫生,水蘇的擔心沒有錯,我實話對你說吧,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最多,也就一年。”

餘至明就是一驚,擔憂的問:“汪醫生,你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汪梧長嘆一聲,說:“餘醫生,我記得跟你說過,我生下來就有些不足,不止一位名醫斷定我活不過四十?”

餘至明嗯了一聲,說:“你在這種刺激和逼迫下,努力鑽研藥膳補身體,最終推翻了活不過四十的斷言,健健康康的到了現在。”

汪梧又輕嘆一聲,說:“那斷言還是有道理的,要不是有藥膳之助,我活不到現在。”

“只是,我在三十歲,對藥膳的研究才算是真正的有所成,補的還是太晚了一些。”

“這三年多來,我明顯察覺到身體狀態,在快速的滑落。不得已,我開始吃人參續命丸,補充身體元氣。”

汪梧輕聲道:“一開始,我是一點一點的服用,一棵人參續命丸,能支撐我半年。”

“不過最近,我明顯察覺到,身體狀態滑落加速了,常常有力不從心之感,一顆人參續命丸最多能支撐我一個月。”

“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最多也就能再支撐一年時間。”

他苦笑道:“應該是我最近表現的急迫了一些,讓水蘇察覺到了異常。”

“我最放不下的,就是水蘇和她媽媽。”

“餘醫生……”

餘至明打斷道:“汪醫生,水蘇是我妹妹,我會盡我所能照顧好她的。”

他又緊接著勸說道:“汪醫生,趁著秦老、葉老、白老、劉老他們都在,未嘗不能找出解決之法啊?”

汪梧搖頭道:“我這不是病,是自然規律,已經非人力能及了。”

“從活不過四十歲,到如今的六十二歲,我為自己爭取了二十二年,也算可以了。”

餘至明努力勸說道:“你靠一己之力為自己爭取了二十二年,集思廣益之下,未嘗不能再為自己多爭取幾年。”

“汪醫生,你不想看到水蘇結婚生子?”

這話讓汪梧有些心動。

“既然餘醫生你堅持,那就死馬當活馬醫,試一試吧!”

“唉,我自己已經不抱啥希望了,就想把她們母女的生活安排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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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