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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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瓷一店開業的時候,方正並未出現在現場,文蕾為此多有不忿,卻只得到答覆說是有事要忙。
不知道什麼事,竟然連一店開業都不來?
七里鋪方瓷老店。
二樓。
虛空如同水面般泛起漣漪。
一道手提半人高木箱的人影憑空出現,人影習慣性掃視周遭,隨即把木箱放在一旁。
“咔……”
開啟木箱,三十餘件瓷器映入眼簾。
絕大部分是雷走紅瓷。
血紅遍佈雷紋的瓷器,如同一件件精美的藝術品,通透、純粹、耀人雙眼,閃爍著淡淡光暈。
除了雷走紅瓷,木箱裡還有幾件造型獨特的瓷器,另有幾本厚厚的書籍。
瓷器多是獸類形狀。
如猴形陶罐、蛇形盤碟之類……
至於書,都是方正託衙門典吏從一些特殊渠道高階收購得來,皆是關於‘瓷器燒製’方面的內容。
《歷代瓷器鑑賞》、《獸瓷簡史》、《歷朝寶瓷大全》……
異世界對於瓷器的燒製技術並不弱於現代社會,甚至還要更強,因為某些瓷器燒製需要用到法術。
使用法術後的成品大多不凡。
如雷走紅瓷。
就需要接引天雷之力劈砍。
要知道,王家只是固安縣這個小地方的制瓷家族,放在異世界根本就不起眼。
類似的瓷器定然不止王家,還有許多。
最廣為人知、發展多年的瓷器當屬獸瓷,據說這一系列的瓷器可拘野獸魂魄為己用。
瓷器成型,惟妙惟俏。
“有些類似於骨瓷,但更加複雜。”
方正翻了翻,基於自己的燒瓷技術給予評價:
“用相應牲畜、野獸的骨灰、鮮血混入泥胚之中,經匠人之手捏塑成型,施以法術燒製成品。”
“呵……”
“竟然還真有拘魂法咒。”
所謂骨瓷,
指的是在瓷器燒製過程中加入了動物骨粉,因某些化學反應,導致燒製的瓷器薄如紙、白如玉、聲如磬。
曾流行過一段時間,現如今優質骨瓷依舊價值不菲。
至於獸瓷。
則是異世界的特產。
根據獸形不同,又有諸多分類。
如馬瓷,就是形狀如馬的瓷器,不止外形像馬,瓷器本身更是新增了馬的骨粉鮮血。
再加上一些神秘手段,成型後猶如活物。
這是異世界一種流傳甚廣的燒製技術,據張明瑞所言,其來源是邪道妖人燒製的鬼罐。
鬼罐是圈養鬼物的一種惡毒法器,
它把人的魂魄拘束在鬼罐內,需要的時候放出來害人,幾乎絕大多數邪道妖人都會。
後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坊間出現了獸瓷,燒製方法與鬼罐差不多,就是把人換成牲畜。
“朝廷嚴禁法器流向民間,且拘魂鎖魄有損陰德,所以坊間所謂的獸瓷幾乎沒有用到法術。”
“不過就算如此,獸瓷燒製發展至今依舊了得。”
拿起蛇形瓷盤,方正輕撫表面,這件瓷器花了他足足三兩銀子,絕對算得上瓷中精品。
不論是外釉還是內胚,都極其不凡。
“難怪能在府城佔據一席之地,果然有些門道,異世界的頂尖瓷器不比雷走紅瓷差。”
“不!”
“明顯要更好。”
“若能仿製……”
“方瓷的瓷器也能多些產品,雷走紅瓷雖好,但只有這麼一個產品終究不太像樣子。”
放下蛇形瓷盤,方正小心翼翼拿出來一件異獸造型的袖珍瓷缸。
“寶瓷!”
異世界也有名瓷的說法,不過在名瓷之上,還有一個等階,那就是頂尖奢侈品寶瓷。
能夠成為寶瓷,無不是精品中的精品。
如他手中的這一件,就是一件寶瓷,花了足足一百多餘兩銀子才拿下,堪稱是恐怖。
“龍生九子,囚牛為最。”
輕撫瓷器表面的凸起,方正口中低語:
“這個異獸,就是囚牛。”
“獸瓷發展的極限,就是混獸,把各種牲畜、野獸的骨血混合,燒製出相應的異獸瓷器。”
“果然了得!”
說實話。
雷走紅瓷雖好,他依舊擔心酒香也怕巷子深,但如果是這種異獸混瓷的話,就無需擔心。
因為就算是不識貨的人,也能看出它的好。
與現代社會的名家瓷器放在一起,更是能明顯看出差距。
“不愧是寶瓷!”
“如果能夠仿製的話,方瓷站穩瓷器奢侈品行業的地位,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了。”
“滴滴……”
手機提示音響起。
“喂!”
“方老闆。”文蕾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疲憊中帶著些許亢奮:
“昨天的銷售資料出來了。”
“哦!”方正挑眉,這幾天他一直在異世界忙碌獸瓷的事,甚至就連一店開業都沒回來,尚不清楚銷售情況,不由問道:
“多少?”
“二百萬!”
文蕾音帶顫抖:
“其中賣出去兩件半米高的大號瓷器,入賬一百多萬,另有六件一二十萬的小瓷器。”
“還有幾位預定的客人。”
“再加上昨天各大up主的影片開始上傳,雷走紅瓷已經開始在網上引起小範圍注意。”
“就是……”
“瓷器產出不夠。”
“我這邊還有三十來件,等下送到店裡。”方正道:
“預定的話交貨時間儘量王后推遲,我聽說愛馬仕的包要提前一年預定,我們不妨學學。”
“另外……”
“瓷廠那邊儘快開工,嘗試燒製雷走紅瓷,只要這邊可以燒製,產量也就能上去了。”
兩百萬!
對於普通人來說自然是個天文數字,但現如今落在方正耳朵裡,已經難以心生波瀾。
從這點來看,他確實有了富人的心態。
“嗯。”文蕾回道:
“我已經安排,再過幾天就有雷陣雨天氣,你確定燒製瓷器一定要這種天氣才可以?”
“當然。”
方正道:
“雷走紅瓷,只有在雷雨天才能燒製,所以以後產量也上不去,這也符合奢侈品的調性。”
“呵……”文蕾輕呵:
“好吧。”
“另外還有一件事,你不是說要找一位明星做方瓷的代言嗎,陳婉師姐說有些興趣。”
“她的代言費是兩年六百萬,算是友情價。”
“六百萬。”方正點頭:
“就這樣吧,過段時間接觸一下她的經紀公司,沒什麼問題的話你來負責敲定合同。”
“好。”
文蕾應是。
公司資金豐厚,前景清晰,現在的她可謂幹勁十足,至於原來的同創,早就拋之腦後。
*
*
*
相思莫讓青煙老,一束鮮花送故人。
陵園。
方正在史新的墓碑前站定,看著上面的照片,腦海裡故人音容相貌猶在,不由輕嘆一聲放下鮮花。
“老史。”
“有我這麼一個朋友,伱該知足了。”
他直起身,口中喃喃:
“查了那麼久,還是沒能找到殺你的兇手,我也算是盡力了,再出手最後一次就結束吧。”
“反正你都已經死了,就算我給你報了仇你也活不過來,是不是?”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答應了啊。”
“呵……”
“好朋友,敬你一杯酒!”
絮絮叨叨半天,他開啟酒瓶在墳前灑落酒水,怔怔沉思半響,才收回思緒朝裡行去。
這裡,
還有一位故人。
秦以寧。
他的初戀,或者說……
曾經的愛人。
雖然嘴上說已經放下,但時至今日,除了秦以寧外,方正再沒有真正談過一次戀情。
每年的忌日,他都會來。
今年同樣也不例外。
墳墓被人用心打掃過,墓前更是放著鮮花,花瓣尚未枯萎,看來祭拜的人剛走不久。
“姐夫。”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你來了。”
“嗯。”方正點頭,回頭看去,一個與秦以寧有著幾分相似的年輕女子俏生生立在不遠。
秦書漫。
秦以寧的妹妹,兩人相差幾歲,當初方正和秦以寧談戀愛的時候,她經常跟在身邊。
姐夫的稱呼,也就這麼而來。
當下問道:
“你還沒走。”
“知道姐夫肯定會來,當然要見了人才能走。”秦書漫笑了笑,道:
“我大學畢業了。”
“是嗎。”方正眼泛迷茫,頓了頓才道:
“真快。”
“是啊。”秦書漫來到身邊,與他並肩而立,看著墓碑上姐姐的照片,依舊那麼青春靚麗。
不由低聲感慨:
“時間過的真快。”
“畢業了有什麼打算?”方正放下鮮花,擦去照片上的浮灰,轉身朝外行去,邊走邊道:
“留在海州還是去回來?或者去別的地方?”
“我想回來。”
秦書漫道:
“年輕時候的朋友都在這邊,休息的時候可以找她們玩,就是曲市工資不高,爸媽想讓我留在海州。”
“我男朋友……”
“也想讓我留在海州。”
“有男朋友了。”方正面露笑意,如同關心妹妹的兄長:
“性格怎麼樣?”
“還好吧。”秦書漫理了理頭髮,秀眉微皺:
“他家太有錢了,感覺不太適應,雖然對我很好,但我覺得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不會長久。”
“在一起開開心心最重要,家世未必一定要相當。”方正慢聲開口:
“難得有情人。”
“不一樣的。”秦書漫眼泛苦惱:
“我男朋友到還好,但他母親比較勢利,如果知道我的情況以後婆媳關係少不了鬧矛盾。”
“我現在只要一想,都渾身發麻。”
“婆媳關係。”方正搖頭:
“這我幫不了你。”
“如果想回來,可以打個電話,我現在做點小買賣、也認識一些人,幫你找個合適的工作應該不是問題。”
“再說吧。”秦書漫還沒做出決定:
“海州,也挺好。”
方正看了她一眼,默默收回視線。
看得出。
秦書漫對自己的男朋友應該很滿意,但對男朋友家裡人卻有些畏懼,乃至有些畏婚。
實際情況其實更復雜。
秦書漫的男朋友是家中獨子,父親忙於生意,所以他自幼被母親撫養照顧,乃至於不敢違逆。
也沒敢告訴自己母親談的物件家裡很窮。
嗯,
在均價近十萬的海州,買不起房子對於他們家來說就是窮,即使有房子也只能算溫飽無憂。
兩人一切都好,但只要談及家庭,就會鬧矛盾,搞的彼此很是疲憊,這樣下去再是熾熱的愛情也會熬不住熄滅。
“姐夫。”
走出陵園,秦書漫道:
“你怎麼來的?”
“打車。”
“坐我車回去吧。”秦書漫揚了揚手中的車鑰匙,面露笑意:
“爸媽慶祝我大學畢業買的禮物。”
“好。”
方正自無不可。
這是一輛不足十萬的國產車,價錢不貴該有的卻也都有,裡面的配製至少比他的皮卡要好。
開啟廣播,最近的新聞不出意外還是與富鴻改制有關。
“據悉,幾日前鴻運下崗工人圍毆致死大通董事一案已有進展,治安署公佈了犯罪嫌疑人身份。”
“蘇衛軍,年齡四十三,原鴻運物流經理……”
“潘明,年齡……”
“……”
“這幾人在鴻運物流暗中勾結,藉助物流體系私下偷售公司物資,拉幫結派,侵佔公司財產。”
“因不忿公司改制損及自身利益,引動工人仇恨,導致大通集團董事身死,破壞營商環境……”
“目前已有數人緝拿歸案,尚有幾人在逃,若有知情人提供線索,治安署會給予獎勵。”
“注意。”
“這幾人為危險分子,身上疑似藏有槍械,發現蹤跡後及時上報治安署,切莫輕舉妄動。”
“真亂。”秦書漫嘆了口氣:
“感覺現在的曲市還不如我小的時候。”
“是啊。”方正收回注意力:
“富鴻改制牽扯的人太多,數以萬計的員工家庭,影響的人能達十幾萬,這不是一個小數字。”
“不亂,才不正常。”
曲市總人口才多少萬?
十幾萬人突然被破改變生活現狀,自然會引起躁動,況且富鴻改制還有諸多的內幕。
“咣噹……”
前方陡然傳來一聲巨響。
“滋……”
秦書漫猛踩剎車,車輪摩擦地面,勉強避開與前車相撞,斜斜停在路邊馬路牙子上。
她的面色瞬間慘白:
“怎麼回事?”
“不知道。”
方正搖頭,降下車窗朝混亂傳來的方向看去,但見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呼嘯著衝過路口。
紅綠燈絲毫沒用。
不少車輛急急剎車,也引發更多的騷亂。
“救命!”
兩車交錯而過之際,以方正驚人的耳力,更是隱隱能從商務車內聽到一個男子的呼救聲。
“綁架!”
前方傳來大叫:
“有人綁架了博悅地產孫總的兒子!”
“快攔下那輛車!”
“綁架?”方正眼神微動:
“好大的膽子。”
博悅地產明面上是私企房地產,實則第二大股東是曲市城投,論及資產不比富鴻集團差多少。
孫總?
博悅的老大姓李,這位孫總應該只是集團高層。
但就算如此,光天化日的綁架,依舊是曲市多年不見的新聞。
“走吧。”
收回視線,方正面色淡然:
“跟我們無關。”
“嗯。”
秦書漫連連點頭,雙手顫顫巍巍按住方向盤,接連深吸幾口氣才穩住那慌亂的情緒。
“本臺訊,插播一條緊急訊息。”
廣播裡,傳來主持人凝重的聲音:
“據悉,蘇衛軍等人就藏在曲市郊區某處,一個小時前闖入正在開辦宴席的私家酒莊,綁架了數人。”
“其中包括趙議員之女……”
嗯?
方正挑眉。
這群人好大的膽子,面對治安署的通緝沒有儘快逃走,反而強闖酒莊綁架議員之女。
不……
綁架數人!
怕是每一個的身份都不低。
“滴滴……”
手機鈴聲響起。
“喂。”
方正接通,淡笑開口:
“林警官,有段時間沒有聯絡了。”
“方老闆。”林警官聲音急促,道:
“你有沒有看新聞?”
“怎麼了?”方正表情不變。
“蘇衛軍……鴻運物流的那幾個人綁架了幾位富二代,其中包括議員女兒。”林警官道:
“他們現在要求贖金,不然的話就撕票。”
“是嗎?”方正回頭看了一眼,倒是沒有想到這群人的速度竟然這麼快,隨即開口:
“這跟我沒關係吧?”
他確實想不到有什麼關係。
“方老闆。”林警官咽喉滾動,道:
“這群人無法無天且來自富鴻,可能與你朋友的死有關,我知道您武功很高,能不能幫忙……”
“啪!”
方正直接結束通話電話,把手機扔在一旁。
如果是前段時間,他可能還真有信了對方,不過經他一番調查,蘇衛軍根本不認識章永峰。
兩人之間毫無關係。
姓林的想讓他出手救人可以理解,騙人就過分了。
“姐夫。”
秦書漫側首看來:
“怎麼了?”
“沒事。”方正搖頭:
“把我放前面就行了,你回去的時候小心點,最近曲市不太安全,不回來……也好。”
“嗯。”
秦書漫點頭,停好車後目送方正離開。
然後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書漫。”
對面的聲音溫和、柔順,讓她又愛又惱。
“你既然去了曲市,來的時候不妨給我媽稍一件小禮物,她知道是你帶的,肯定很高興。”
“小禮物?”秦書漫撇嘴:
“幾十塊錢的行不行?”
“別鬧。”金傑苦笑:
“我看網上最近出了一種瓷器叫雷走紅瓷,就是你們曲市的產品,你去買一件回來。”
“雷走紅瓷?”這是個陌生的名字,秦書漫無語嘆氣:
“又是很貴吧?”
“不貴。”金傑道:
“十幾二十萬就能買一件。”
“十幾二十萬買一件瓷器還不貴?”秦書漫扶額:
“還是你出錢?”
“當然。”金傑勸道:
“你別放心裡,我們以後結了婚就是一家人,我的錢就是你的錢,誰花都是一個樣。”
“金傑。”秦書漫跺腳:
“我不是富家女,你也沒必要瞞著你媽,如果我沒錢就不合適的話咱們兩個還是算了。”
“不是。”
金傑語聲一急,連忙安慰,半響才安撫住女朋友的情緒。
“賣瓷器的地方在你們那邊最繁華的商業街,店鋪名字叫方瓷,等下我把位置發給你。”
“等一下。”秦書漫一愣:
“你說那家店鋪叫什麼名字?”
“方瓷。”金傑道:
“怎麼了?”
“方瓷。”秦書漫面露疑惑,想了想輕輕搖頭:
“應該是重名。”
姐夫的方瓷在七里鋪,不在商業街,而且一件瓷器十幾二十萬,方正自己怕都消費不起。
*
*
*
另一邊。
方正抬頭看向被綠蔭遮住的別墅群,輕輕壓了壓鴨舌帽。
“富鴻的董事長鄭總。”
“老史,最後一次了,希望這次的目標知道是誰殺了你,不然的話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前幾天說的那事,明後天請假兩天,順便做一下體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