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話尚有餘溫,卻早已變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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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沫跑前忙後地給章祺買了飯,提了一大框水果,看著章祺吃完了飯,才回學校去了。
以沫是一所高職院校的語文老師,下午還有課,她必須回去了。
一恍惚,章祺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輸液管裡流了半管子血,她嚇了一大跳,費了好大力氣才按響了床邊的鈴。
“你家人了?”女護士一邊換藥一邊問。
“我媽帶孩子打防疫針去了,就沒通知她。”章祺看著管子裡殷紅的血流回到身體裡,她慶幸睡的時間不長。
“那你老公了?出了車禍,都不來看一眼嗎?現在的男人,真是靠不住啊!”
這句話戳中了章祺的心,不久前,她把升職的訊息告訴孫順,那時候他還在外地出差,一聽到這個好訊息,立馬驅車三小時趕回來慶祝,還口口聲聲說:“祺祺,為了你,我風雨無阻。”
孫順說過的話尚有餘溫,沒想到早已變了味。
章祺回頭天邊殘陽如血,對面窗戶上的鳥籠裡一隻不知名的小鳥在狹小的空間裡撲騰著翅膀。
咯吱一聲,病房門被推開了,進來的人正是孫順。
章祺心裡有氣,聲音自然就高上去了:“孫順,你幹什麼去了?怎麼才來?”
孫順笑嘻嘻地走過來,拉住章祺的手:“我不是給以沫打電話了嗎?她勸人比我在行,何況以你倆的交情受點什麼委屈,更願意跟她說,對不對?”
章祺心裡賭得慌,孫順就嘴上功夫了得,要不然當年也不可能被他騙到手。
“你怎麼好好的班不上,跑去飆車了?”孫順頓住:“該不會升職的事泡湯了吧!”
章祺的心情剛好一點,孫順就戳她的痛處,還一戳一個準,她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為什麼?”孫順似乎很激動,忽地站起身。
章祺難過極了,她現在躺在病床上,孫順不問她如何出的車禍?傷得怎麼樣?是她撞的別人?還是別人撞的她?有沒有傷著人?他只在乎她為什麼沒有升職。
章祺悲怒交加,她壓制著情緒把沒升職的情況大概說了一遍。
為什麼不事無鉅細地說,因為她知道說多了,孫順嫌煩。想當初孫順追她的時候,願意拋下工作奔波二千公里來到蘭州從新開始;甚至會為了章祺說過的一句不經意的:“我想吃xx”,孫順願意跑大半個城走街串巷地去找。
“欺人太甚。”孫順怒罵道。
“最可氣的是,他們認為我得過產後抑鬱症,你說他們這不是赤裸裸的歧視是什麼?”章祺憤憤不平。
孫順臉色變了,踱著步子來來回回地走:“那還不是你自己作的,當初讓你生完孩子在家待半年,公司都給你假了,你非要去上班,搞得家裡雞犬不寧,孩子還那麼小,你媽一個人又哄不住。”
“我媽一個人哄不住,你媽管孩子了嗎?我生孩子後你媽來過幾次?”
孫順不說話了,過了半晌才說:“你就會強詞奪理,現在我們討論的是這個問題嗎?你當初得了產後抑鬱症還去上班,你不是作是什麼?”
想起那段日子,章祺悲痛欲絕,眼淚順著臉頰直滾下來:“我只是輕度抑鬱。何況我怎麼得的抑鬱症,你不知道嗎?孩子羊水少早產,整夜整夜地哭。我經常一宿一宿地熬。你白天去公司上班,晚上應酬,回來往往都半夜了,酒氣熏天的倒頭就睡,你有關心過我嗎?有給過我一句安慰嗎?有在乎過我的感受嗎?”
孫順臉色變了:“章祺,你有完沒完了?老是提以前的事,你這樣有意義嗎?沒本事的人總是這樣,出了事就知道怨別人,推卸責任,你還能幹成點什麼?”
這就是孫順,他從來不敢直面事實,你跟他講感情,他就跟你講道理,你跟他講道理,他就跟你胡說八道。
章祺怒火中燒,拿起床頭櫃上的杯子,砸向孫順,人沒砸到,杯子摔在地板上碎了,濺起的玻璃渣子如同章祺的心一樣碎得七零八落。
“潑婦,不可理喻。”孫順罵完摔門揚長而去,不到一秒鐘又折回來,衝著章祺怒吼道:“帶孩子本來就是女人的事,你給我擺什麼功勞?啊!”
章祺怒火攻心,強忍著胸痛,用盡全身力氣喊道:“滾!”
門被摔得天響,要不是醫院的門結實,估計門框都要掉下來了。
章祺放聲大哭,哭聲摧肝裂膽,整個二層的人都被驚動了,有跑過來瞧的,還有依著門伸頭看的,還有嘰嘰喳喳議論的,護士連忙跑來看情況。
一位60多歲的女人,一手推著嬰兒車,車裡的孩子小臉紅撲撲的,睡的正酣,車把上掛著保盒飯盒。她腳底下捯飭的很快,一雙灰暗的眼睛裡滿是驚恐和焦急:“讓一讓,麻煩大家讓一讓。”
“你是?”護士勸不住章祺,手忙腳亂,急得滿頭大汗,面對“闖”進來的女人,她更是無所適從。
“我是章祺發媽媽鄭琳。”
護士連忙催促看熱鬧的人讓道,鄭琳推著孩子擠進病房,看到病床上哭得撕心裂肺的章祺,三步並作兩步奔到床邊,親暱地撫摸著她的頭:“祺祺,我的孩子,你不能這麼哭,會傷身體的。”
“媽!”章祺撲進鄭琳懷裡哭得稀里嘩啦,讓別人聽了心都疼。護士勸走了看熱鬧的人,輕輕地關上了病房門走了。
鄭琳緊緊地摟著女兒,想起剛才孫順的嘴臉,她能想到祺祺受了多大委屈,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祺祺,難過就哭出來,但不能哭太久,你本來就受傷了,哭壞了身體可怎麼辦?”
在鄭琳的安慰下章祺情緒漸漸平復了,依然抽抽嗒嗒地哭。
“媽,孫順越來越不是東西了!”
鄭琳跟女兒女婿一起住了差不多三年,她太瞭解孫順了,嘴上說得天花亂墜,永遠沒有實際行動,作為丈母孃能說什麼?章祺跟孫順吵架的時候,她還是說章祺,她別的都不怕,就怕這個家散了,孩子還那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