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的精氣神兒給人一種失去了一切活著只為混口飯吃的感覺,他的眼睛是沒有神的,像極了李滄以前在ICU裡認識的新老朋友——當然能睜開眼睛的已經是極少數幸運的傢伙。

總之,這邊的情況或許比中年人輕描淡寫的話要更糟糕,他只是無力去形容罷了。

而某些弔毛還在八卦之火熊熊燃燒感嘆著世事無常命運多舛,另外某條黑了心的蛆已經跟抗災基地把每個人頭的價格都timi談好了,因為這,吳南森貝知亢趙揚老參謀等人在群聊名稱為“3/7基地相親相愛一家人”的大群裡口吐芬芳互相問候吵得不可開交,又一次發展到約架線下真人快打的地步。

這邊的溝透過程就比老吳老貝順暢的多,在李滄把論壇和屬性介面調出來自證身份後,中年人完全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點頭,甚至連到那邊情況如何會得到什麼待遇都一概沒問!

他根本不認識李滄是哪個,人家看的是華夏抗災基地的面子!

距離災難發生過去四個多月,各種以國家、名族、地域為共識弄出來的大大小小聚居地島鏈不計其數,但要說整顆藍汪汪的星球上最能讓人產生嚮往和信任感的國家及組織,從始至終都還是那個華夏...

中年人本身就是華夏人,做出這種選擇是無可厚非的。

但這座島上有七千人,在他和同伴們陸陸續續把所有人聚集起來後,居然有將近六千人做出了同樣的選擇,這就讓人很費解了。

這一切直到老王幾人看到他們這座島上所謂的“城市”之後,才幡然醒悟。

基本是迴歸了原始社會的樣子,一水土坯茅草木頭房,沒電沒網飲用水全靠池塘蒸餾,穿在身上的衣服還是災難發生後收集的,所有人衣不蔽體,沒有任何能夠讓人感受現代工業的設施,自然也沒什麼紡織廠之類的玩意給他們更新換代...

別問為啥沒有,問就是真正的款爺都直接搞祈願套裝,誰有空搭理這幫泥腿子?

“媽的...”老王咂咂嘴,實在不知道該說點啥好,甚至還沒從這群島民嘎嘣脆同意李滄那販賣人口計劃中回過神來:“能把日子過程這樣也是一種本事啊,40萬人,要啥有啥,結果就這?”

在第一批精挑細選出來的20人作為先頭部隊一臉慷慨赴死般的神情跳了躍遷點,回覆給滯留島上親朋好友們資訊確認他們確實傳輸到華夏第7基地後,整個空島沸騰了!

以至於李滄不得不讓魔山出面震懾,以免這群人太過踴躍發生踩踏事件。

“李,李先生,”一個年輕的金髮女人小心翼翼的站到李滄身邊,翻譯器自動給出實時翻譯,“我丈夫和孩子在另一座島上,我想請問一下華夏基地還能收留多少人,我們可以通知其他人嗎?”

“來者不拒!有多少要多少!”

現在才是真正的歡天喜地,所有人最後的疑慮都被打消。

李滄比劃了個方向:“如果你們還有需要通知到的人,儘快通知相互轉告吧,雖然基地那邊表示可以接收所有人口,但我的空島現在處於脫軌制裁狀態,只會沿著這一條線穿過去,除非強制駐泊,否則沒辦法以任何方式多做停留,你們懂我的意思吧?”

很快,這處島鏈無數居民都看到了祈願介面中各類聊天群組的內容,再三確認後,絕大多數人幾乎立刻拋下手邊的工作,透過各種方式向同一座空島聚攏過去。

這種事是瞞不住的,島鏈上的各方勢力也得到了這個令人震驚的訊息:某個軌道線上癟三一頭扎進他們的自留地,不攪風不攪雨,直接搞起了人口消減計劃。

人類社會是有階級的,這一點無可爭議。

像這麼小人口這麼小又這麼封閉的島鏈,對階級固化的需求其實比誰都迫切,他們需要底層人群來支撐起這個彈丸之地的基礎秩序和運轉邏輯,控制著島鏈的各方勢力不會不明白一旦底層消失昔日的上層人士頃刻之間就會進入赤貧狀態。

換個最簡單的說法,剩下的都是有錢人了啊,無論他們曾經以什麼作為貨幣,沒了人口,這玩意都不會比擦屁股的紙高貴到哪兒去。

“唔,來了。”李滄說。

上到巨型空島下到日行小舟式的交通工具同時動了起來,它們的目標統一而明確,就是李滄所在的這座島。

老王的關注點很符合他的性格:“這就是那些所謂的話事人級別的大勢力了唄,不怎麼樣啊,唔,不過它們把小型空島武裝起來作為戰艦這主意還不錯,你說它們還有沒有遠端火力?”

“肯定有,”厲蕾絲介面道,“再怎麼樣也不會全都打光的,既然他們選擇了這種手段,除了彼此的爭鬥之外,手裡肯定會搜刮聚攏著一筆相當不菲的硬幣,祈願弄點需要用作威懾的東西,不是什麼難事。”

“嘿,天天跟行屍打交道早都膩歪了,終於要和人對線了啊,”老王摩拳擦掌道:“老子這次要教教他們怎麼做人!”

幾方勢力的應對方式簡單粗暴,準備以物理手段說服這群不速之客滾蛋!

他們後發先至直接將這邊已經接壤的三座島圍個水洩不通,同時擋路設卡驅逐意圖偷渡的泥腿子,外頭的人進不來又幹不過,只能乾著急瞎嚷嚷。

“呃,”老王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們這是準備靠過來和咱們打接舷戰的架勢?”

厲蕾絲揉揉眉心,嘆了口氣,你們對李某人喪心病狂的收集癖一無所知啊...

她不止一次的思考過這兩座島的劣勢所在,毫無疑問,那自然是遠端重火力飽和覆蓋式打擊啊,除此之外幾乎看不到任何明顯短板。

畢竟滄某人那一庫原材料擱那擺著,只要戰爭雙方空島接壤,在自己這邊打光原材料庫存以及硬幣庫存之前相信對方肯定能搞明白戰爭泥潭的泥到底有多潭~

emmm,只能說這群封閉的、從未與外部有過任何直接接觸的、沒有經歷過社會毒打的“原始人”在眾多選項中,挑出了一個最錯誤的開啟...哦不...開打方式。

李滄樂得牙花子都呲了:“所有人上裝備,讓邱小姐那毛孩子別睡了,老王你把防彈裝置再copy幾個,小小姐...嗯...小小姐你就給咱準備點好酒好菜吧...都動起來,gogogo!”

能讓滄老師這麼高興的自然不止是對方的迷惑行為,而是基地那邊直接揚言:這場仗得打,必須打,不光要打,還要打出威風打出氣勢,不管打進去多少硬幣多少資源,基地雙倍補給你!

你以為打的是戰爭嗎,不,其實我在拼爹!

笑話,年輕人跟你講什麼武德,有些時候啃老也能啃得理所當然你情我願ho~

對方來了幾十不到一百座空島,十幾二十幾米直徑的超小型空島武裝的“戰艦”百多座,分屬於許多不同的勢力,光插了旗子表明身份的就能看到十座。

對方一見李滄這邊直接放出行屍直接懵了好嗎,全體斯巴達。

在他們看來,李滄這邊一個屁大點的空島大小貓兩三隻,見到自己的架勢還不當場嚇尿褲子一瀉千里?

“What?”

“他們不會是想和咱們打吧...”

“我感覺受到了冒犯。”

“你們就沒有覺得屈辱嗎,他們已經把整座島搬空了,我們損失了整整6000人口,我們才是蒙受巨大損失的一方,而對方居然直接擺出了開戰的架勢,好,他們要戰爭是吧,那就給他們想要的!”

“我們阿美莉卡人崇尚自由並且尊重和敬畏生命,我認為正式開始前,要向對方公佈他們侵犯了神聖私人領土以及擄掠人口的罪行,這是很有必要的。”

“whocare?”

“省省吧,後面的人群情緒很激動,久了可能會引起譁變,趕緊處理掉對方!”另一方勢力在通訊中說道:“另外,雖然有點可笑,但我還是想問問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這個人的祈願能力非常厲害,他能同時操控如此多的行屍...我的老天...那又是什麼鬼東西...”

討敵檄文和交涉什麼的一概省略,雙方擺齊兵馬,一言不合直接開淦。

對付這種好懸拖家帶口把所有人一起玩死的東西堪稱懲惡揚善,李滄都不帶有什麼心理負擔的,大魔杖一揮磨坊全力開工,再加上之前處理異化植株沒來得及收回的,出手就是上萬只1、2號狗腿子以及將近600只魔山。

而對面的先頭部隊都是匆匆聚攏起來又匆匆趕來,甚至還不足5000人...

面對烏壓壓一大片看上去至少一兩萬的黑皮行屍,對方部隊的攻勢戛然而止,像是約好了一樣整齊劃一。

“我的天,他們怎麼會擁有如此恐怖數量的行屍,這不可能!”

“快快快,調集所有兵力支援,這裡情況不對!”

“媽惹法克,我怎麼知道什麼情況,我只知道再不把所有人派來要出大事,對方有幾萬只行屍小弟!”

“艦艇方陣,集火壓制,不能讓對方直衝我們的陣型...”

“派出裝甲步戰車,上防爆叉,快快快!”

狼狽是肯定的,畢竟僅僅普醜行屍就能把他們折騰成這個鳥樣,你還指望人家拿出什麼高階大氣上檔次的處置方式?

外面總結出來應對大規模屍潮的方法李滄是一個都沒在這些隊伍身上看出門道,這些被武裝起來的大頭兵主要工作也壓根就不是對付行屍,而是人類倖存者...

李滄自然也不會客氣到讓對方的先頭部隊等來援軍和補給,狗腿子們鋪天蓋地,魔山列陣居中,直接跨過數千米的距離把對方的陣型淹了。

“嘖嘖!他們怎麼敢的啊!”老王說:“你說他們從來沒打過仗我都信,不過不應該啊,島鏈上這麼多行屍,怎麼可能沒有對付行屍的經驗?”

厲蕾絲感覺無力吐槽:“大概沒想到咱們這邊全是行屍...”

對付行屍和人類互相之間的戰鬥壓根是兩碼事,更別提現在是有組織有戰術的上萬狗腿子橫趟人類陣營——即使出了這地兒在外邊也沒人見識過啊!

對方是有槍械手雷等常規熱武器的,而且數量還不少,幾乎達到人人均有配備,但問題是就連最脆皮的狗腿子都不能和普醜行屍一概而論。

1號狗腿五短身材大手大腳牙尖齒利,狗均2.2c力量值;2號狗腿基礎數值更是先天3.5c力量3c敏捷,初具鱗甲防禦暴增基本可以視作弱化版的重甲行屍,實力屬於二階未滿一階往上走。

哈~

對方想拿槍打拿手雷炸這種玩意,李滄甚至連timi祈願治療都懶得補一發...

破防又能怎樣,骨斷筋折又如何,耽誤狗腿子輸出嗎,那不能夠!

雙方的初次友好會談,在狗腿子撲向他們的時候其實已經宣告結束,5000多人連個浪花都沒漂出來,就這麼輕描淡寫的安靜了,戰場上站著的黑壓壓一片,只有狗腿子。

落針可聞!

李滄象徵性的拿著個大喇叭擱那喊話,其實還是交給翻譯器翻譯出來的十種語言:“立刻趴下!放下武器!雙手抱頭!不殺!”

“嘁,”老王歪歪嘴,“嘴上說著不要,其實還不是留手了,他們那慫樣哪兒可能在狗腿子的群毆裡活下來。”

那一坨人舞馬長槍的一地狼藉,實際上至少有一大半都還活著,只不過在第一時間發現面前窮兇極惡的狗腿子完全無視倒下的人之後趴著不敢起來而已...

當他們聽見李滄那十分散裝的翻譯後,頓時趴得更瓷實了,而且還很懂行的一邊趴一邊爬,努力蹭出正面戰場範圍。

此刻他們心情是複雜的——

如果對面的是人,開一槍除了頭髮絲隨便打在哪,再強壯也得老老實實躺下失去戰鬥力,行屍卻能頂著爆漿的眼珠子咔吧咔吧拖著斷腿咬你一口給你一爪子...

這哪兒是打仗啊,這他媽是驅魔!

誰愛上誰上,老子唯物主義者專業不對口兒,告辭!

去他媽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