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九點鐘。

睡眼朦朧的小阿姨還躺床上罵罵咧咧的埋怨著李滄這喪盡天良的不正經貨不光昨晚上跑出去偷吃,甚至連掩飾都懶得跟她掩飾一下,居然早上都不回來,結果就被裡裡外外將近四萬口子人、屍、獸活生生的堵了被窩子。

等她出了臥室在一團吵鬧中站到花園露臺上時,眼角一瞥就發現隔壁陽臺上有兩個穿著清涼睡衣的窈窕人影,索梔繪和秦蓁蓁眯著眼睛迎著光,垂目低眉像是在欣賞一道風景,臉上是那種自內而外流露出來的對美好事物的欣賞,以及心曠神怡。

小阿姨不禁挑眉。

如果不是大外甥半夜偷偷熘了而且人就在下頭站著,她非得拿某人當背景板擺個滋潤且妖嬈的poss再抑揚頓挫的來上一句“小蹄子看好了,李滄是這麼用的”不可...

嘖,光是想想都覺得身心舒暢內外通透啊!

一身襤褸到處露肉的李滄站在一堆體型巨大的命運僕從中理應毫不起眼,甚至略顯狼狽,但如果下方所有人、所有命運僕從和異獸全部是跪姿、抱頭蹲防乃至五體投地的趴伏姿態連頭都不敢抬起的話,那就要另當別論了。

於是,小阿姨發出了愚蠢的笑聲:“嘿,嘿嘿嘿,哈哈哈~”

“姐夫昨晚上真的沒去找這兩個傢伙?”傅錦心扒著露臺的牆壁,眼珠亂轉,“喂,喬莎莎同志,有那麼好看嘛,拜託不要表現的這麼痴女好不好,你口水都流下來了!”

“臭丫頭,死一邊去!”

喬莎莎瞪著城堡下被狗腿子們牧羊一樣圈起來各種等著上奴契的玩意,其實笑完整個人也還是相當懵相當茫然的。

咱昨天不都聊的好好的說溫水煮青蛙給他們個機會的嗎?

結果老孃睡一覺你就把人家一鍋全給端了?

不是...

你到底從哪兒淘到這麼老些人吶?

株連九族?

可憐的小阿姨想破了頭都沒能捋明白這一腦門子官司,難道老孃治理的緹麗真有那麼亂?

口胡!

不可能!

我告你毀謗啊!

“明斯克留在聖廷區處理後續事情,派些信得過的人過去幫把手吧,你不是有一批很擅長傳銷式洗腦的宣傳隊嗎,也派過去穩定一下平民的情緒,我的問題,沒想到區區一個聖廷區能搞出上萬人大幾萬的命運僕從,場面鬧的多少有點亂。”

李滄極端務實的自責差點沒把小阿姨臉蛋羞恥到燒起熊熊烈火——

是啊!

小小一個聖廷區,怎麼就能藏的下好幾萬造反派呢?

老孃的臉不是臉啊還是怎麼著?

喬莎莎吞了吞口水:“大外甥,你到底弄死了多少人啊?”

“滿打滿算不超過四千。”李滄說:“抓緊把這些人的契約上了,小阿姨你理智點,咱就別想著滅口那回事了,這些訓練有素的菜雞沒必要浪費,剛好拿來堵地下封印的屍巢出口,一會兒我再去那邊看看情況。”

“...”

誰想著滅口了喂!

老孃回籠覺都沒睡一場的工夫你就給我報銷了四千多能納稅的!

喪心病狂!

你是怎麼好意思說出怕我滅口這種話來的?

老孃像那種人嗎?

李滄道:“記著,回頭把給你出主意任由聖廷區自生自滅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宰了,不然也跟著一起上奴契。”

“沒...”

“不用掩飾,以你的性格自己應該想不出來這種餿主意,而且,咳,我其實還是比較喜歡你原來的樣子,沒必要遷就無關緊要的人,更沒必要為那樣的東西改變自己。”

心裡有無數的槽要吐,不過到底還是被一種野火似的撲不滅的幸福感吞噬殆盡了,小阿姨一對棕色的眸子半眯著,小貓兒似的發出個細細弱弱委委屈屈的單音:“喔~”

老孃可真他孃的會選男人!

你說我家老爺們兒咋就這麼有正事呢,更何況還帥的讓人合不攏腿...

帶勁!

各種意義上的攢勁!

喬莎莎眼中流淌的柔情蜜意把早就聞訊趕來已經目瞪狗呆的17隊成員又是看得渾身不自在直起雞皮疙瘩,這踏馬還是以前那個見天兒陪我們一道兒玩兒命的大姐頭??

“我想想...”李滄捏著眉心,“聖廷周圍三個區都有被埃斯特爾滲透過的成分,這次動靜不小心弄得比較大,收尾的時候再搞大清洗就不合適了,你回頭和單娟明斯克商量商量處置一下,他們兩個對那邊的情況比較瞭解,儘量別鬧出什麼亂子來,唔,單娟這人比明斯克靠譜的多,跟她溝通就行了,有事沒事你都離明斯克那貨遠點。”

小阿姨的姨母笑馬上就要控制不住從心裡溢到臉上了:“知...知道的...”

就連小心眼兒起來也還是帥的,耶!

上次見到封印大門還是在明斯克·索契古堡的地面,封印開啟之後過半的屍巢都因浮空陸整體重新排列組合落地成盒了,現在唯一的出入口已經被遷移到安全空曠地帶,喬莎莎堅持要陪李滄一起過去,順便穿城而過感受一下緹麗城邦現在的氣氛。

李滄沒拒絕,然而他很快就為這個被動的態度悔青了腸子——

喬莎莎和傅錦心一鑽進城裡就立刻將去地下封印勘察這碼事忘到腦後,全然一派刷街購物白龍魚服的快樂姿態,索梔繪和秦蓁蓁更是看見什麼都覺得新鮮,走一步停三步,四個女人交流起來毫無芥蒂,就跟此前的互扎心窩子、提防戒備不存在一樣。

李滄:“...”

好吧,怪不得喬莎莎硬是要畫一個堪比易容的妝,原來擱這等著他呢。

看得出來,小阿姨真的很少將活動範圍拓展到她那棟孤零零的城堡之外的地方,這座城市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都認得領主大人的臉,但她卻對每一個繁華又古舊的商場沒有一絲一毫的熟悉感。

李滄不好打擾小阿姨的雅興,喬莎莎絮絮碎碎的說:“平時要出來一趟太麻煩了,就是忙完了工作也沒什麼機會的,出來一趟要那麼多人一起,走到哪裡都能被人一眼看出來,很不自在的...”

一句話,畢竟共有制。

暗戳戳的琢磨著幹掉小阿姨取而代之的人那可是海了去了,不止埃斯特爾一家,誰讓她手中掌控的奴契人數多到可以隨意左右選票呢。

不過這次就不一樣,有李滄在場,無論走到哪其實都無所謂安全與否,那不是需要考慮的問題。

我們黑漆漆的小劉和擅長四馬攢蹄攢花扣兒的黑子同志很有除了id以外的共同點的黑著個臉,無語問蒼天跟在他們後頭美其名曰保護,人手端一碗小餛飩,也不用勺,喝得滋熘滋熘的。

“黑哥,你就說這算哪門子‘保護’吧!”

“別他媽叫老子黑哥,信不信我現在就捆了你把你掛奴隸苑門樓子上?”

“格局小了不是,倒黴是天生的,和叫啥沒關係,臉黑和臉黑其實也沒啥關係滴~!”

“不,我和你不一樣,你臉黑是自己作出來的,老子臉黑就是被你們這幫人成天黑子黑子黑子詛咒來的,眾口鑠金明白嗎!”

“那你就得找嫂子好好嘮嘮了,這可是從她那叫開的,俺們可不知道你到底因為啥被叫成黑子,你也不黑啊!”

“黑不黑那能給你看麼?”

“黑哥,你不對勁!”

緹麗城邦普通人(指力量值20~30c但連血脈能力都還沒擺弄明白的人)的生活已經逐漸和外界趨同,論壇的效力還是非常明顯的,除個別愣頭青,很大一部分人都能夠拋卻烏斯曼和緹麗人的成見、忘記已經破滅的教理部和裁判所的殘酷統治快速進入正軌。

最起碼,他們再見到鶴立雞群的李滄五人組時,已經不再給人一種跨越好幾個階級的誠惶誠恐,尊重還是會尊重的,不過那態度基本就是拿他們當強一些的、有錢有勢一些的正常人來看待,一口一個老闆叫得非常順口。

李滄點頭:“奴契這一塊還是得控制一下,私下的奴隸交易絕對禁止,血親制度那種惡毒契約該減少就減少,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已經用了的,考慮一下計劃生育吧,他們在教理部統治時代犯下的過錯仔細查一查到底是什麼種類的,無關緊要的話...”

“已經在控制了,效果還很好呢!”小阿姨從櫃檯後的小姐姐手中接過一串她強烈推薦的寶石項鍊:“漂不漂亮,剛好是一對呢,陰陽魚哦,我和錦心一人一半!”

李滄掃了兩眼:“挺好的,結賬!”

“有錢嗎你就結賬?”

“你們這不用硬幣?”

小姐姐本來還挺高興來了爽快的大主顧,一聽李滄這句話頓時嚇了個半死,差點哭出來:“您,您是執罰監局的同志嗎,您這樣是不對的,上個月不是剛透過了禁止釣魚執法的新令嗎,您不能這樣的...”

“?”

小姐姐急吼吼的立刻就要收回項鍊:“您就別逗我們了,除了官方現在哪還有人敢用硬幣直接交易啊,我們都是收了紙鈔有需要的時候再去貨管局兌現命運硬幣呢,我們可是做正經生意的註冊商行,連納稅優惠政策都沒要的,每個月都給愛心基金捐款!”

小阿姨笑眯眯的說:“忘了這是什麼地方了嗎,這裡以前可是拿擾動結晶當貨幣的,那東西獻祭換命運硬幣比例相當高,直接用硬幣又不好管理,再說你不是喜歡擾動結晶嗎,我直接換成紙幣把擾動結晶收歸公有,姨姨都給你存在庫裡了哦,怎麼樣,有沒有突然感受到一種被包養的快樂?你們家那個熊大行不?”

李滄:“...”

果然還得是一言堂,基地連貨幣政策都才剛剛提心吊膽的放開,人家小阿姨這邊直接釜底抽薪,不光廢棄擾動結晶,連硬幣都要管控!

你說她有魄力吧,能留下埃斯特爾那麼一攤子爛賬;你說她沒魄力吧,直接硬性抄底命運硬幣結果毛線亂子沒鬧起來。

純純絕絕子!

傅錦心也很快樂,十七八歲的姑娘每天跟喬莎莎對著緹麗主介面顛三倒四的忙,什麼時候有過逛街購物從街頭一直吃到巷尾的機會,開心的都要飛起來了,她舉著那條項鍊在鏡子前晃來晃去,發出了小舔狗一樣奶音:“莎莎姐,買嘛買嘛,你買給我嘛,你都有姐夫送的大金鐲子了,我還沒幾件首飾呢...”

喬莎莎眼珠一轉:“跟我說什麼,今天全場你姐夫李公子買單,也該讓他出點血了!”

“姐夫姐夫,買嘛買嘛!”

事實證明,哪怕是ipad一樣的身材抱著男人的胳膊一通搖殺傷力照樣巨大,首先這個磨損度你就遭不住...

李滄童孔都timi縮縮了,嚇得差點一激靈蹦到喬莎莎背後去。

“買!”

最後滄老師是用黃金付的賬,結果人家櫃檯還不大樂意收呢。

傅錦心好似發現了新大陸,跟個碰碰車一樣呲熘過來呲熘過去到處碰瓷,姐夫姐夫我要給你生猴子的聲音響徹各個商場大街小巷...

路人側目!

“呸,不要臉,婊裡婊氣的!”秦蓁蓁狂撇嘴:“這種沒有邊界感的人最討厭了!喂,繪繪,你傻笑什麼呢,搶男人啦!”

索梔繪!

你也不對勁!

這根本就沒個同仇敵愾的氛圍感啊,合著本姑娘擱這皇上不急太監急呢!

“嗯?你說什麼?”索梔繪被搖了半天才懵懂回魂:“這條水晶手鍊也不錯,要不要戴戴看?”

“喂喂喂!你到底在想什麼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這,這是當面ntr!太赤裸了!簡直毫無下限!”

“emmmm...”

索梔繪抿了抿嘴唇,淺淺的酒窩都徜徉著快樂又動人的光彩。

想什麼?

總不能說自己還沉浸在被認可的喜悅中吧?

雖然某些半社恐人士孤僻且嘴笨不善言辭,但他願意把自己帶到這裡來無疑就已經是在表達一種態度了,哼,我可要比這位小阿姨離他更近呢!

後面的小劉黑子看著聽著吃著多倍率飽腹感的狗糧那真的是心服口服渾身上下寫滿羨慕嫉妒恨,咱就是說,你這甚至都不是親小姨子,怎麼屁股佔有率反倒還上漲了呢,莎莎大姐頭咋就一副樂見其成的樣子?還有另外倆人兒,你們這些人是怎麼做到和諧共處的?

嗯?!

黑子和小劉到最後也指定是沒能想明白這個問題,當然他們也不用想了,大包小裹的玩意沒等出城就把倆人堆成了一座移動小山,不光扼制了思考,差點連呼吸的許可權都要被封印掉。

黑子心有慼慼焉,他那老婆除了在翻花繩方面比較肯配合之外,女人該有的缺點和毛病一樣沒少,即使他每次都表現的死狗一樣,那婆娘也是拖都要把他拖進商場並且樂此不疲甚至格外興奮...

唉...

可憐我老黑英明一世,老婆明明都不在居然還是要做同樣的重體力勞動,我特麼到底圖啥呢我。

小劉則是連小結巴都不如,他不光沒老婆,甚至妹有女朋友。

天真的孩子還擱一堆大包小裹中間一邊出氣兒一邊咕噥呢:“他孃的,以後我也得整一個買一贈一的老婆,對,雙胞胎,雙胞胎就是咱娶老婆的標準了!”

黑子:“呵~”

幼稚!

過來人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女人在這方面就有先天優勢,不玩點花活兒連一個你都伺候不明白,還雙胞胎,做踏馬啥春秋大夢呢!

然而,黑子還是低估了小劉作死的決心和技巧,小劉上上下下把黑子掃了一個遍。

“你撇啥嘴呢黑哥,噢,怪不得嫂子整天和你連打帶罵用腳踹的,你倆是不是不咋和諧啊?看著五大三粗又黑又壯的口味技術又這麼刁鑽,你該不會是不行吧?”

“我@#¥%...”黑子慈眉善目的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劉啊,你是知道的,我呢,其實是不大願意把家傳的手藝用在男人身上的,那樣會顯得很變態,但現在,我想你已經給了我一個充分的、把曰牛扣兒往你臉上招呼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