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異物

陳傳再次拔出刀的時候，忽然動作又是頓住，因為他想起了一件事，學院規定，禁止學員把場域干擾物或異態擾動事物帶入公共區域。

場域干擾物基本都是特殊的生物體和生物群，而不管是怪談，密教儀式、還是場域干擾物，都被一律歸納異態擾動。

他不知道這個東西是什麼。儘管宿舍學院視作為學員私人空間，可是干擾一大，那一定會來管的，別是因為這個扣掉評價分。

所以他想了想，沒再繼續拔刀，決定先跟著那位鄭老師學習招式，等結束之後再找個地方看看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小時之後，耳邊同時有聲音響起：“教學擬示結束，如需延長時間，請學員提高個人評價分。”

眼前的人影晃動了一下，消失不見，訓練室恢復到之前的樣子。

陳感測受了下，鄭老師的這套刀法很有意思，這是一種只需刀招演練就可以調動異化組織和呼吸法的刀法。

這裡面應該結合了不同的勁樁，居然靠著刀招本身就能達到這種效果，僅從格鬥修行上說，比重斬刀法不知道高明瞭多少倍，不過後者是實戰刀法，這個更偏重於自我訓練。

不過有練法，必然有打法，他倒是有些期待下來跟隨鄭老師的學習了。

他從私人訓練室走了出來，看了眼第二我，此前與雄鑑一這麼一場戰鬥之後，感覺之中，不但第二我的重合時間增加了，而且第二我的實力更加快向他這裡靠攏了一點。

戰鬥果然是加強他與第二我之間的共鳴最直接的辦法，既然接受了處理局的扶持培養，想來這種機會接下來也不會缺。

他到了外面後，稍作整理，就持著雪君刀從宿舍裡出來，一路出了玄宮大廈，他想了想，索性乘上電車，直接來到了當日吳老師所居住的那片荒僻區域，這裡幾乎沒有人來，而且周圍沒有高樓大廈，沒人看得到他。

他走到了一處倒塌建築物前，這次再沒有遲疑，一下就將雪君刀拔了出來，同一時刻，身上出現了強烈的虛化跡象。

他橫刀在前，看了一眼，好像沒什麼異狀。

只是……

他這時另一手伸出搭在了刀背之上，隨後一拿，然後慢慢往外扯動，本來空無一物的地方，出現了一縷縷晶瑩的絲線，而這個東西在出來之後，就慢慢散開，隨即擴充套件到了整片他所站的地方，並又向外蔓延。

這東西像著輕柔的絲線，又像飄散的白色霧氣，飄動之際，有一絲雲舒雲卷美感，可與此同時，侵襲變得更為強烈了。

他能感覺到，第二我的重合時間正以一個極快的速度往下縮減，此堪比近距離觸及那些難搞的怪談了。

這是什麼東西？

這不像是怪談，但又有明顯的侵襲的作用，他敢肯定，如果沒有特殊的束縛辦法，這東西一旦洩露出來，周圍的普通人根本活不了太久。

而只這麼一會兒工夫，這些白色絲霧就飄到了上方，看著還在向外蔓延，侵襲也在加劇，在這種干擾之下，界憑已經完全不再起作用了。

他覺得不能再繼續放任了，正想著怎麼將之收起來的時候，雪君刀似感受到了他的心意，微微一震，所有這些絲絲縷縷的白霧又一次往刀身上退了回去，短短片刻間，就全數消失，而周圍那些虛化跡象也由此淡弱至無。

陳傳看了一眼雪君刀，刀背上的一抹紅線此刻好像在流動一樣，他判斷這東西很可能是在刺穿雄鑑一的身軀後，導致了此物融入了進來，現在看來，兩者似乎是結合成了一體。

他不清楚這是什麼，但能感覺到似乎對雪君刀而言是一種好事。

他之前一直在試圖加強兩者之間的聯絡，而現在這種感覺明顯更為緊密了，明顯是刀內的異化組織受到了某種刺激而成長了。

他思索了下，這東西明顯與雄鑑一有關，只是看後來宮氏迫不及待擊斃雄鑑一的舉動，或許也和此脫不了干係。

更有可能，這次宮氏的種種舉動，就是落在這東西上，此物肯定極為重要，如果是這樣的話，可能這件事還不算結束。

但不管是什麼，既然到了他這裡，就沒有還回去的道理。

他將雪君刀重新歸鞘，從這裡離開。

這一次他沒有轉回玄宮大廈，既然出來了，他決定往倪茜茜給自己推薦的老師那裡去一趟。

此前他已經查過了地址，這位老師的教學地點位於墨貼山，這是中心城有名的高檔豪宅區之一，是中心城大部分政府高官，公司高管和文化名人的居住地，這位老師能住在那裡，顯然身份也不一般。

他先是與這位老師給出的聯絡方式聯絡了一下，並和一個好像是管家身份的人溝通了下，那邊表示他現在可以來，於是他直接乘上電車，往墨貼山這邊過來。

而此時此刻，中心城處理局某處駐地裡，一名留著長髮，帶著美瞳的年輕人從建築物裡走了出來，到了廣場上，看了看周圍，見沒人打擾，就開啟了界憑聯絡。

過了一會兒，那邊接通，傳來一個冷淡的聲音，“安成，什麼事？”

安成說：“你聽說了麼？那個新人第一次執行配合任務就透過了。”

“透過了麼？那又怎麼樣？”

“沒怎麼樣，只是局裡好像很看重他，我只是提醒你一聲，競爭者裡又多出了一個人。”

“他的背景你知道麼？”

安成嘴角微彎，將他調查得來的關於陳傳的一些公開資訊傳了過去。

那邊看過後，詫異的聲音傳來：“平民學生？”

安成提醒說：“你可別小看他，能以這個身份拿到進入中心城的名額，那可不簡單，非常不簡單。”

對面的聲音說：“不用你提醒，我當然不會小看他，處理局可不會看走眼，不然我們又算什麼？何況在中心城，我們的原來的地位身份能起多少作用，這和平民又有多大差別？”

安成說：“那就行了，你也知道，處理局給的資源看起來是一樣的，可有些機會一個人拿了，其他人就沒有，而拿的多的人……就可以拿的越多。”

“伱和我說這些，是有什麼想法吧？說吧，你想怎麼做。”

“我是這麼想的，我們資訊共享，相信你進入了處理局這麼久，應該也認識幾個人吧？有機會的話，主動一些，有機會我們先搶下來，然後我們兩個人再決定怎麼分配，避免我們競爭便宜了其他人。

先把他給排擠出去，你覺得的呢？”

對面沒有立刻出聲，像是在考慮，過了一會兒才說：“可以。”

機會就是這麼多，他們拿走了，那麼陳傳那裡就少了，別說能力不能力的，只要一直是他們在前面做事，而且能做得好，那麼上面人就會習慣你來做，這就起到了無形中排擠打壓的目的。

安成笑了笑，這可是公平競爭，那個學員要是有辦法，也可以來和他們爭搶嘛。

雖然他們早來了半個學期，看去佔了先機，好像有些不公平，可這個世界哪裡有什麼公平，只有一道道看不見的界限，跨不過去，那就只能被框死在原來的圈子裡。

他從地方城市來到中心城，從原來的圈子裡跳了出來，現在要往更高的圈子去，那就一定要想方設法藉助一切力量上爬。

那些妨礙到他的都得想辦法排擠走。

對面聲音這時說：“可是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安成問：“忘了什麼事？”

“無論我們怎麼努力，只有達到第三限度，才會得到處理局真正的重視，才會加倍的投入資源，給予我們更多的機會，但他只要提前到達第三限度，那麼什麼都是徒勞的。”

安成笑了起來，“這你放心，我透過內部渠道打聽，他潛力並不高，雖然具體數值不知道，但能告訴我們，已經說明問題了。

而且……我們可是比他早來了半個學期，這樣都還被他比下去，那也別多想了，不如自己趁早利索認輸。”

對面聽出了他的暗嘲，只是扔下一句，“希望你一直這麼有信心”，就結束了聯絡。

陳傳在乘坐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車，終於來到了墨貼山區域，從車站出來，能看到遠處山上一座座的豪宅和高樓，現代和古風的結合意外的融洽，這裡不僅綠化水平遠高於其他地區，光影效果也很含蓄。

道路兩旁時時栽種著各色花卉，空氣也是格外的清新，入目所見的一切，不管是乾淨的街道還是兩邊商鋪樓房及公共設施的分佈，都是十分符合美學，看得人十分舒服。

得知他要過來，這位老師就派了一輛專車過來接他，略過了重重安保檢查，直接將他帶到了自己的湖畔莊園裡，並把他帶到了一座古風客廳裡等候。

沒多久，就見到一個三十歲不到，長相俊美的年輕人走了進來。這人穿著一身傳統的襴衫古服，頭上扎著髮髻，繫著寶藍色的髮帶，氣質清冷孤高，就如同是從舊時代中走出來的高門士子。

陳傳從身上顯露出來的運動節奏，能看得出來這人應該是一個非常高明的格鬥者，但是一些地方似乎有些微微的不協調。

年輕人目光直視過來，對他說：“怎麼，有些意外？”

陳傳能感覺到，對方的神情上不冷不熱，可實際上非常敏感，也就直話直說：“確實，我以為老師會是一個年紀很大的人，沒想到老師這麼年輕。”

年輕人神色緩和了一些，說：“我雖然年紀不比你大太多，可你不用擔心我教不了你，除非你自己不用心學，或是你自己沒這個才能。”

陳傳這時看到界憑上面傳來了一條訊息，看了看，卻是眼前這位的簡略檔案。

這位名叫曹規棲，才是二十六歲，的確不比他大多少，但是處理局既然推薦這位指點他進入第三限度，那麼自身至少也在這個水平。

“坐吧。”

曹規棲招呼了一聲，等他坐下後，他也是對面坐下，神情平淡的說：“我也曾是是總院的畢業生，你可以叫我學長，因為曾經欠處理局一個人情，他們推薦你來我這裡學習，所以我答應了。

我會協助你進入第三限度，除此之外，和你沒有什麼關係了，所以你也不用把我當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