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的餐桌旁,坐著一對中年夫婦,男人邊吃菜邊低頭翻動平板專注處理著公務,對家裡的紛爭置若罔聞。

身側的中年女人顯然做不到他這般淡定,一面心疼的盯著兒子臉上的抓痕,本想出聲勸兩句,可瞧著剛才顧勝男下手一點沒留情,她也就樂得看戲。

謝明遠看著女子倔強眼神下的悲傷,被憤怒衝昏的頭腦稍稍回了些理智,心裡有些後悔,卻習慣性硬著聲道:

“安雅她不舒服,我單純只是送她去醫院,你別亂想。”

顧勝男冷笑:“她是沒長腿還是怎樣,家裡那麼多保鏢司機是幹什麼的,要你親自去送!”

謝明遠吸了口氣,耐著性子解釋:“安雅的父親和爸是舊友,如今安雅既然借住在我們家,就是客人,我們做主人的難道不該好好把人照顧好……”

“好了,明遠哥,你別說了……”

一抹柔柔的聲音打斷兩人的話,

“你們別為我吵架了,真的不礙事,忍忍就過去了。”

說完扶著肚子站起身,似乎因為太疼,她抿緊了下唇,一雙水眸泫然欲泣,卻故作堅強的挺直了脊背。

偏轉過身側對著謝明遠,微仰著下巴,露出修長的脖頸。明明是柔美的長相,這時乍一眼看去卻又有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

謝明遠盯著女人的側臉,眼眸一陣恍惚,似乎在看她,又似乎只是透過她看向另一個人,

一旁的顧勝男怔怔盯著他,結婚九年,這樣專注熾烈的目光,她從未見到過。

見女人要走,謝明遠情不自禁伸出手將人拉住:“我送你去醫院。”

安雅輕輕掙開他的手:

“明遠哥,你別怪顧姐姐,姐姐肯定不是有意把性寒的菜放在我邊上的……”

此時被這張臉晃亂心神的宋明遠聽到這話,就像是裡的炮灰被作者強行下了降智光環,轉過身對著妻子就是一通惡龍咆哮:

“顧勝男,你明知道安雅從前動過手術不能吃性寒的東西,我跟安雅清清白白,你為什麼總要針對她!”

那雙好看的星眸裡此時盛滿陌生的冷意。

顧勝男猛的後退一步,心口鈍鈍的疼:“我沒……”

未等她說完,就見安雅忽然低頭小聲啜泣起來:“顧姐姐,我知道你因為明舒的失蹤,心裡一直埋怨著明遠哥和伯父伯母,可他們也不是……”

聽到女兒的名字,顧勝男那根理智的弦徹底崩斷,憤怒的揚起手。

“你住口!”

安雅當然沒有躲,依舊保持著最完美的側臉,期待著巴掌快點打來。

卻在此時,謝菁澤跑下樓快步走過來:“爸爸媽媽,你們在做什麼?”

他擋在顧勝男跟前,目光防備的瞪著謝明遠:“不許你欺負我媽媽。”繼而轉頭看向安雅。

安雅面上驚恐地瑟縮著肩膀,心裡卻得意的想要大笑。

只要今天這母子倆對她動了手,最好和明遠哥徹底鬧翻,一氣之下離婚才好,這樣她就有機會了。

她連血包都準備好了……

套路不管多老,有用就行不是嗎?

然而面前眉眼精緻漂亮的男孩突然捂住胸口,痛苦的蜷縮起身子:

“咳咳……”

見疼愛的大孫子難受,謝老夫人也顧不得看戲了,忙站起身走過來去拉他的手:“哎呀小雨這是怎麼了……”顧勝男也被兒子轉移了注意力。

謝菁澤靠在奶奶懷裡,虛弱的連連咳嗽:“奶奶我沒事,就是中午安雅阿姨給了我一杯特別好喝的牛奶。”

說罷生怕幾人誤會什麼,垂著眼慌忙解釋:

“你們千萬不要怪安雅阿姨,安雅阿姨肯定不是有意把摻了啤酒的牛奶端給我的……真的,你們別怪她……”

因為話說得太急,又是一陣接連不斷的咳嗽,咳的眼角都泛出淚花來,配著他那張臉,看的老太太直心疼,一個勁的喊管家讓家庭醫生過來。

對面的安雅直接呆住了,茶藝技術指堪堪修過了初級的她終究沒沉住氣,忍不住脫口道:“你胡說!我什麼時候……”

謝菁澤強忍住咳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下午在花園,傭人們都看見了啊!

不過沒關係,啤酒辣辣的還挺好喝。就是喝過了胃有點疼。”

安雅慌忙要解釋:“我……”

卻見謝菁澤撐著奶奶的手臂勉強站起來,滿眼羨慕的看著安雅:

“安雅阿姨您真幸福,可以隨便吃路邊攤重辣的燒烤,不像我,媽媽管的嚴,垃圾食品都不給吃……”

安雅:“……”

隔著手機默默聽全程的柚柚:“……”姐姐一看就好會化妝,不像我,連防曬都不會塗!

(柚柚老師:同學們,綠茶班開課了。基礎知識:請同學們根據以上兩段話進行造句。)

專業技能一再被碾壓,安雅表情管理徹底失控,也成功被帶歪思緒:“閉嘴,別在這裡胡說,我是安家大小姐,怎麼會去吃那種髒東西!”

謝菁澤濃密的眼睫無辜的眨了眨:“就前天中午啊,在同心路一個小巷子裡,我當時和幾個同學去買玩具。您和一個叔叔坐在一家路邊燒烤攤旁。

那叔叔長得有點醜,高顴骨,眼睛很小,右邊下巴處有一顆痣,感覺那叔叔看您的眼神怪怪的,有點像地痞流氓,您下次還是不要跟他一起出去吃飯了。”

安雅的臉色徹底僵住了。

而謝明遠和坐在餐桌前處理公務的謝老爺子。聽到謝菁澤的這番描述,卻都齊齊變了臉色。